剛才有人打來電話,自稱是……是紀委的。張局長一進家門,妻子美嬌便花容失色地說。
有什么大驚小怪的?有事你跟他們說還不一樣?張局長滿不在乎地說。張局長以為是局紀委的小周打來的電話。好像,好像不是你單位的,電話那頭直呼你的名諱呢。你手下人哪有這樣的膽子啊?
啊?張局長頓時神色緊張起來,喃喃道:會是誰呢?是誰呢?難道我做的事被他們掌握了?
電話里怎么說?張局長追問。
他說,我是紀委的……是張猛發(fā)的家嗎?我回答說是,他卻莫名其妙地掛斷電話。
張局長尋思,自己在市紀委并無熟人朋友,而且和他們一向沒有交往,按照目前的情況分析,只有兩種可能性了。一種是東窗事發(fā),電話真是紀委打來的。另一種是有人冒充紀委的進行敲詐勒索。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是來者不善啊。張局長的面部肌肉急劇抽搐起來,他來來回回踱步思考對策。
上星期建筑公司黃老板送的十萬元你按我吩咐做了嗎?張局長抬頭看美嬌。
都轉(zhuǎn)到我三弟的賬戶上了,應該,沒事的。美嬌的聲音一抖一抖的,顯然也意識到山雨欲來風滿樓。
那,過年趙老板送的十五萬呢?張局長又問。
都轉(zhuǎn)存了。總之這幾年你交給我的幾百萬都用這種方式分散轉(zhuǎn)移了。美嬌答。
很好,現(xiàn)在咱們的首要任務是抓緊時間毀掉一切證據(jù),即使他們真查起來也摸不著頭腦。說完,張局長就像木樁一樣戳在沙發(fā)上抽悶煙。他腦海里梳理著當局長這幾年來的“輝煌戰(zhàn)果”。開始三年,還算中規(guī)中矩。但自從和“翠紅酒家”的阿芬相識后情況就起了變化。媽的!不拿不行啊!阿芬三天兩頭伸手要一萬兩萬的。還有,兒子眼下讀高中了,張局長計劃將來送他出國讀大學。光靠那點可憐的工資行嗎?
唉,一切都將成為過眼云煙了,烏紗帽肯定得丟,至于性命能不能保,就看自己的手段和造化了。市紀委這時候來電話是什么意思呢?是否暗示只要自首就可以從輕發(fā)落?
叮鈴鈴,電話再次想起。張局長哆嗦著手去接。喂,我,市紀委的……是張猛發(fā)的家嗎?一個陌生男人的話響起在耳畔。我……就是。張局長壓住心慌回答。
麻煩你過來一趟,我們等你好久了。到底是在劫難逃,張局長此時悔恨交加,如果一切可以重來,自己寧愿做個粗茶淡飯的老百姓。
可是,我去哪找你們呢?現(xiàn)在,都下班了。
火車站。來了你就知道了。對方的聲音似乎很急切。是劫匪?張局長馬上反應過來。報警嗎?如果是那樣,下一步真的就要面對紀委了。
張局長懷揣幾十萬元火速趕到車站。
猛發(fā)老弟喲,我們可盼到救星了!冷風中兩位老農(nóng)跌跌撞撞迎了上來。二位是……?張局長對眼前的一切徹底愣住了。哎喲,老弟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是季偉的……叔公啊。還記得嗎,三年前你回張家莊,咱倆還同桌喝過酒呢。你還送我一張名片,上面印有電話號碼的。瞧,在這!老農(nóng)邊說邊掏出名片作證。
壓在張局長心頭的一塊巨石終于落地。他長吁一口氣。季偉是張局長老家的一個瘋侄兒,平時誰都不把他當回事。要是不提他,張局長還真差點把他忘了呢。
二老有啥事需要我?guī)兔?張局長問。
哦,是這樣的。老伴腰疼多時了,我這次是帶她來省城醫(yī)院檢查的。沒想到,身上的錢被該死的小偷扒去了,下了火車我才意識到。病看不成了,家也回不了了。老農(nóng)帶著哭腔說。
這個忙我一定幫!二老放心!只是以后有事情找我千萬別說什么“季偉的”了,說是張家莊來的老鄉(xiāng)就可以。張局長安慰老人。
起初我在電話中也是這么說的。可是弟媳一聽說“張家莊”就掛電話。還是老伴聰明,她說張家莊有上千戶人家,有沾親的,有不沾親的,老弟你肯定顧不了那么多。說是季偉的親戚準成。沒想到再打電話過去還是弟媳接,我沒敢和她說,就只有等你回家了再打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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