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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俠心小卒

        2010-12-31 00:00:00竇良明
        最推理 2010年11期

        推薦理由:主角的塑造相當(dāng)精彩,故事模式也非常適合當(dāng)今的青少年心理。不過,尾端似乎可以更加鋪展開來。

        張俠是清屏縣第一百個捕快,也是年齡最小就當(dāng)上捕快的人。他今年只有十六歲,當(dāng)捕快卻已經(jīng)有三年了。若非是當(dāng)時清屏縣捕頭柳成和張俠早逝的爹是八拜之交,實在不忍心看到張俠活活被餓死,這才說服了縣官將張俠留在衙門,否則張俠到此刻還只能是清屏長街上一個普通的小叫花。

        “李大哥,李大哥!這里,在這里......”張俠從茶樓上看見同為捕快的李平正從樓下過,忙的探出腦袋叫住。一身捕快裝扮的李平聽到頭頂有人叫自己,抬頭看是張俠,李平點點頭,轉(zhuǎn)身進了茶樓,來到張俠身旁一屁股坐了下來。

        李平大笑道:“你個小子,平時那么吝嗇,怎么舍得花錢來茶樓喝茶了?”

        張俠笑的憨厚,望望周圍,小聲回著:“李大哥,你忘記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李平突然一拍腦袋,大叫一聲,“真他媽的,今天是領(lǐng)月錢的日子啊!我怎么給忘了呢,都怪昨天晚上柳捕頭的那場酒讓我頭昏眼花到現(xiàn)在!”李平不住搖頭。

        張俠恭敬地給李平倒上一杯茶樓最甜美的雪花茶,面上掛著十幾歲孩子特有的笑容,恭敬道:“李大哥,月錢的事不急,反正放在那里別人也搶不走。現(xiàn)在,既然你已經(jīng)來了茶樓,不如好好地喝杯茶休息下,然后…….”

        “然后怎么著?”李平望著張俠,目光全是笑意。

        “然后,聽我講講今天我聽過的評書!”張俠瞇起自己一雙小眼,一副討好的表情。

        李平接過張俠遞來的茶水,輕吹一口,并沒喝又放下,無奈笑道:“評書?你今天又聽了什么小段?”李平心里早就清楚:這個小張俠,從小就有個毛病。就是一旦聽到他喜歡的評書小段子,就一定找個熟人嘮叨一遍,讓他過過嘴癮。

        “哈哈,今天我聽到的評書段子說的不是別處的事,也不是別處的人!”張俠喝一口茶,已經(jīng)迫不及待道:“李大哥,你知道盧白駒和姜芊芊嗎?”

        李平笑著搖頭。其實盧白駒和姜芊芊的故事,李平小時已經(jīng)聽人講過了,但此刻也不好薄了張俠興致,也就全當(dāng)在此喝茶放松了。

        張俠見李平?jīng)]聽過盧白駒的故事,很是高興,手在桌上一拍,有模有樣道:“那好,今天我張俠就給李平李大哥,講一場清屏縣盧白駒義氣救女,無畏殺匪的小段!”李平見張俠已經(jīng)進入狀態(tài),也不說話,自己好好地做一個聽客。

        張俠慢里慢氣,面上神情飛揚道:“故事發(fā)生于一百多年前,在我們這個清屏縣有一人,姓盧名白駒。盧白駒自幼聰穎,十歲出頭就已經(jīng)是文武全才,十三歲后游走天下,拜訪天下名師,五年之后,盧白駒師成歸家。歸家之日,當(dāng)盧白駒行至清屏縣外三十里的無名山腳下時,正遇到前面路上有一伙歹人對一位小姐行搶!歹人正是那時遠(yuǎn)近聞名的無名山惡盜張化山。張化山殺人如麻,在殘忍殺害了小姐父母后,竟欲強占小姐清白之身,要帶回山上。小姐則誓死不從,關(guān)鍵時刻,盧白駒出現(xiàn),使出一手從名家大師那里學(xué)會的舞柳劍,將眾小嘍羅斬于劍下,張化山見勢不妙,棄了手下,自己躲回?zé)o名山上。

        “盧白駒救下小姐,才從小姐口中得知,小姐原來姓姜名芊芊,父母乃是京城商人,因回故里探親路過清屏,卻不想正遇此劫難。小姐說著,痛哭不已。盧白駒聽完小姐所遇,更是義憤填膺。當(dāng)天夜里,盧白駒將姜家小姐安排住下后,竟是一人一劍,單槍匹馬闖上了山匪聚集的無名山,一人斗數(shù)十惡匪,最終挑了山匪的寨子,更是親自斬下了匪首張化山的人頭回來。姜家小姐早以對盧白駒暗生仰慕,見他又替自己報了大仇,于是就下決心嫁與盧白駒為妻。盧白駒平白得了嬌妻,又從嬌妻已亡丈人那里得來了百萬家產(chǎn)。但盧白駒得到錢財后,卻并無甚留戀,將所有錢物散于清屏窮苦百姓,自己則攜著嬌妻來到了無名山下隱居,此后幾十年,夫婦二人幸福逍遙的度過一生。

        “再后來,盧白駒故事流傳于清屏縣地方,大家為了懷念這位肝膽的少年俠客,便將原來沒有名字的無名山命名為白駒山!這樣一直過了百年,大家仍舊對白駒山上盧白駒獨斗惡匪的事跡津津樂道。以上,就是盧白駒義氣救女,無畏殺匪的小段!謝大家捧場!”張俠講完小段,還學(xué)著評書人模樣抱拳結(jié)尾,差點把李平給逗笑了。

        李平鼓掌道:“好!非常好的故事!小張俠,你以后不做捕快了,可以考慮去做個評書客,真的說得不錯!”

        張俠聽了,本是高興想笑,但似又想到什么,面色一凝,又不笑了。張俠望望李平,道:“李大哥,你說為什么現(xiàn)在就沒有山匪了呢?如果有,我也想像盧白駒一樣殺匪救人!那該有多好多威風(fēng)啊!”

        李平聽得張俠這些話,不由苦笑道:“我說張少俠,莫說現(xiàn)在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根本就不再有什么山匪了。就算是有,以你這兩手三腳貓的功夫,還想學(xué)盧白駒一樣上山殺匪,我看你是有的去,也沒得回啊!”

        張俠面色更是暗淡,李平見張俠如此失望,后悔自己方才說得嚴(yán)重了點,不由拉過張俠笑道:“行了,行了,小子!現(xiàn)在和我回衙里,我領(lǐng)了月錢,請你吃燒鴨!”

        張俠聽到燒鴨,臉色果然好看許多,急忙問道:“李大哥,你可要說話算話!”

        李平大笑,心中暗道:畢竟還是個孩子!聽說有好吃的,什么傷心事都不存在了。

        李平付了茶錢,領(lǐng)著張俠來到縣衙,對張俠道:“張俠,我現(xiàn)在去帳房領(lǐng)月錢。你去獄里把我的葫蘆拿來,我還要拿它去多打些酒喝?!睆垈b答應(yīng)了,一人來到縣衙牢獄,敲開了獄門。開門的是一臉橫肉樣子嚇人的捕快木古,木古望著張俠道:“張俠,你怎么來了?今天似乎不是你守牢啊?”

        張俠笑笑道:“我來替李大哥拿他的葫蘆,他要灌酒喝?!蹦竟抛允侵览钇竭@個酒鬼的習(xí)性,搖頭道:“這家伙就是一天離開了酒啊,也活不了!昨天還和柳頭喝得爛醉,現(xiàn)在肚子里又出饞蟲了!”

        張俠被放進了牢里,走到李平平常喝酒的長桌前,桌子上李平的葫蘆果然在那里,張俠拿了葫蘆剛想回頭走,突然,牢獄門又被人叫開了。

        木古打開門,進來的是捕頭柳成。他身后還用鎖鏈拉住一位白衣女子,女子面容清麗絕倫,乃是世間少有,只是此刻一雙明眸里卻沒有一點光芒,面色也是蒼白如紙,只被柳成拉著進了牢獄。木古見了女子也是一愣,柳成走上幾步,在木古耳邊說了幾句,木古聽后面色突變,小聲問道:“真的,真的是她?”

        柳成點頭,道:“好了,我把她交給你。你好好守著,后天一早,有人來提她去州府?!?/p>

        木古答應(yīng)了,接過柳成手里鎖鏈,拉著白衣女子向牢里深處關(guān)押重犯的牢房走去,而張俠此刻卻似傻了一般只是望著白衣女子,白衣女子走過張俠,輕輕抬頭也看了一眼張俠,張俠感覺瞬間身體似被火燒到一樣,渾身燥熱,心里卻是“咚!咚!”狂跳個不停。

        “喂,張俠!”木古不知何時又出現(xiàn)在張俠身旁,張俠竟是被嚇了一跳。再看時,白衣女子已經(jīng)被關(guān)了起來,木古望著張俠樣子,似已經(jīng)猜到了幾分,拍拍張俠肩膀道,“小子,女子雖然是好東西。不過,你可一定要看清楚才行!快走吧,李平還在衙門口等你呢!”

        張俠茫然的點頭,偷眼去瞥望白衣女子,只見她縮在牢房一角,動也不動。張俠幾乎忘記了自己是如何走出的衙門,只記得腦子里白衣女子望自己的一眼,越想臉上越是火熱。

        “張俠,你不是也喝酒了吧?”李平望著不尋常的張俠道。

        張俠忙搖頭道:“我才沒喝,酒又苦又澀。只有你才喜歡!”

        “那你的臉怎么紅的和那猴子屁股一樣?難道你做了什么虧心事?”李平看著張俠一張越來越紅的面孔,好奇問道。

        “李大哥,你少開玩笑了。我怎么能做壞事呢,我可是捕快!”張俠挺了挺自己胸膛大聲道。

        “哈哈!對,對,你是捕快!”李平笑的很古怪,一直看著張俠,倒是把張俠看得很不好意思,就似真的做了虧心事一樣。

        當(dāng)天晚上,張俠和李平吃了用李平月錢買來的燒鴨,張俠望著平時最喜歡吃的燒鴨,不知為何,竟是一點食欲都沒有,腦子里始終只有一片白衣在不停的晃?!皬垈b,你不是生病了吧?怎么連你最喜歡吃的燒鴨都不吃了!”李平不再笑張俠了,而是關(guān)心的問道。

        “哦,沒有?!睆垈b搖頭道:“李大哥,我不想吃了,你一個人吃吧。我想先回家了?!睆垈b說完,也不等李平回答,一個人已經(jīng)跑了出來。

        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風(fēng)襲來,張俠竟是絲毫感覺不到冷,腦子里似乎很滿卻又搞不明白裝的什么。張俠猛的搖頭,自言自語道:“張俠啊,張俠!你究竟想些什么呢?她是重犯,一定是做了很大的惡事,你怎么可以一直想著這樣的人呢!”

        第二天,張俠來衙門時才知道,昨天晚上木古的爹死了,木古早上急忙趕回家。李平則被捕頭柳成叫到了一邊,囑咐著說些什么,張俠等著李平過來,問道:“李大哥,柳叔對你說什么了?”

        李平抱怨道:“還能有什么!木古這小子回家了,老鬼又是老婆生孩子,衙門牢里沒人了,柳頭叫我晚上守牢!哎,真是苦命!”張俠一聽,心里竟是一陣激動,脫口道:“李大哥,你晚上一個人一定很無聊,不如今天晚上我來陪你吧!”

        “你?”李平盯著張俠,笑著問道:“似乎你一直不喜歡守牢,怎么今天轉(zhuǎn)了性子?”

        “我,我.......我是怕你一個人晚上太閑,才過來陪你說話的。好了,就這樣吧,我去街上巡邏了!”張俠撂下一句,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剩下李平茫然的搖頭苦笑。

        當(dāng)天晚上,張俠還買了燒鴨和酒來到牢里。李平一見,眼睛就像狼一樣閃著綠光,高興道:“很好,很好!看來我平日里沒白疼你,你小子也知道照顧老哥了!”張俠笑著,給李平斟滿酒。

        李平只要一杯酒下肚,就再難自控了。李平不停的喝著,兩杯,三杯,四杯,不知道李平喝了多少杯后,張俠才望到李平的目光開始有些朦朧了,張俠把握時機問道:“李大哥,我想問你點事情?!?/p>

        “哦,什么事情?”李平嘴里已經(jīng)有點不清楚了。

        “那個,那個白衣女子究竟做了什么錯事,為什么她會被關(guān)進了重犯牢房?”張俠望著李平眼睛,問道。

        “這個,不能說的!你小子竟想.......從我嘴里套話,真是的.......”李平伸手在自己面前擺晃個不停,看似要去拿酒杯,可在酒杯前面抓了許久,就是抓不住。張俠看不下去了,把酒杯塞進了李平手里,又道:“李大哥,我知道柳頭不讓說??赡愀嬖V我,我一定不告訴別人,好不好?”

        李平又是喝光了一杯酒,嘴里越來越不清楚了。李平搖著腦袋,像是教書先生一樣,道:“你......你真的不說?”

        “一定不說!”張俠保證道。

        李平點點頭,突然搖頭嘆息道:“實在太可惜了!那么好的女子竟然被采花賊給糟蹋了。哎,太可惜了.......”

        張俠聽到采花賊,不由心里狠狠的一緊,暗道:莫非這白衣女子被采花賊糟蹋了?不對啊!如果那樣,她怎么會被關(guān)進來?張俠腦子里突然竄出一個念頭,不由立刻問李平道:“李大哥,是不是那姑娘把采花賊給殺了?!”

        李平聽到這里,眼中突然一清,拍案而起道:“該殺!就是該殺!如果是我,我不僅要殺了他,我還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李平義憤填膺的吼完一句,身體晃了晃,完全的醉了過去,趴在桌子上大睡起來。

        張俠終于明白了一切。想來是這白衣女子在采花賊欲行兇時,情急之下將采花賊殺死,但卻也因此扯了官司上身。畢竟采花賊不同于山匪,山匪曾經(jīng)猖獗一時,所以朝廷有明文所規(guī),殺山匪并不觸犯國法!但采花賊卻不同了,雖然同樣是做盡禽獸不如的事,但終究朝廷沒有下出明法規(guī)定可殺采花賊!而采花賊終究還是一條性命,若非官府中人,普通百姓就是殺了他,也還要為此付出代價。

        張俠想到此刻,只覺心中很難過,若是這白衣女子為此而有了牢獄之災(zāi),豈非就太可憐了。

        張俠回頭望著牢獄深處一直縮在角落中不肯出來的白衣女子,心中更是難受,不知道她此刻心里是如何的恐懼!張俠想過去和她說幾句話,卻又不知道說些什么。

        如此翻來覆去一夜,張俠竟是一點都沒睡著。

        外面天很快就要亮了,天一亮,就會有人來帶走白衣女子去往州衙。真到那時,她的命運就兇多吉少了!張俠冥思苦想,一直想找個辦法可以幫助這苦命女子,就如同百年前的盧白駒一樣可以在姜芊芊最為艱難的時刻站出來,幫助她??墒谴藭r此刻,張俠面對的并不是一群山匪,而是一道鎖起的牢門!

        張俠面色凝重,想著盧白駒百年前的義氣救女,無畏殺匪!自己如何就不能同樣來一個俠氣救女,放她一條生路呢!張俠心中那股從小聽評書而長于心中的豪俠之氣,此刻膨脹起來,他悄悄來到李平身旁,望望還在熟睡的李平,小心翼翼的從他腰下將一串牢門鑰匙摘了下來,然后來到關(guān)閉白衣女子的牢門前,小聲呼喚道:“姑娘,姑娘,你醒著沒有?”

        牢里的白衣女子身子一動,似猶豫一下才慢慢移了過來。女子面上還是同樣的哀傷神情,望著張俠,輕聲道:“我醒著,你是誰?”白衣女子似是偷偷哭了很久,說話時,嗓子還是低沉沙啞。

        張俠望著楚楚可憐的絕色女子,只覺得此刻自己再不是普通的小捕快張俠,而是一位絕代風(fēng)華的江湖大俠,豪氣道:“姑娘,你別怕!我是來放你走的!”

        “放我走?”白衣女子顯然沒有想到面前之人會說出此話,面上吃驚,似是不敢相信。張俠看出女子的遲疑,將鑰匙在白衣女子面前一晃,道:“我說放你走,就一定放你走!江湖中人,最注重信用二字!”

        白衣女子面上終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張俠望著白衣女子笑容,只覺得全世界都不存在了,只留下女子的這一笑。張俠聽評書時,聽了無數(shù)次的美人一笑傾國,今天終于是見到了。張俠把牢門打開,牽起了白衣女子的一雙柔荑,只覺得入手無比的細(xì)膩光滑,心中忍不住一陣激蕩。

        而就在此時,李平卻突然站了起來,半睜著一雙睡眼,似還想找酒喝。張俠將女子藏在自己身后,走到李平面前,突然開口道:“李大哥!你說如果盧白駒活到現(xiàn)在,碰見采花賊欺人清白的事情,他會不會不管?”

        李平剛剛酒醉醒來,腦子本就不甚靈活,聽到張俠突然問話,想也不想就回道:“當(dāng)然會管!盧白駒要是活到現(xiàn)在,一定一劍挑了那廝!”

        “好,我明白了!”張俠聽完李平回話,突然抱起一條木凳拍在李平身上,可憐的李平完全還沒搞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一凳打昏了過去!

        張俠一擊得手,牽著白衣女子出了牢門,一直向清屏河方向而來。清屏縣雖然多山,但仍有一河,名字叫清屏河,坐船一路西去,就會出了清屏縣,甚至可以一直出了清屏所在的州府管轄范圍。張俠自打定主意要放這白衣女子的一刻起,就早早想好了退路。

        “船家!船家!”張俠喊了幾聲,一條小舟應(yīng)聲劃櫓而來,張俠從自己懷里取出了這月剩下的所有月錢,給了船夫。張俠囑咐道:“載著這位小姐,出清屏,走安河,一直送到臨州!”船夫見張俠給了不少銀子,忙的點頭答應(yīng)了。

        張俠這次回過來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好好望著面前女子,只覺得胸口一塊大石頭壓著,想說些夠豪氣的話,卻只覺得眼睛濕潤,想要哭了出來。

        白衣女子望著張俠,突然輕輕的張開了手臂,把張俠抱在了自己懷里。張俠被抱住,聞著女子懷里特有的芬芳?xì)庀?,剎那覺得自己無比的幸福,張俠心里甚至在想:此時此刻,就算是為了她死,自己也一定不會有半點的猶豫和后悔。

        白衣女子松開了懷抱,對著張俠慢慢施了一禮,才上了小舟。小舟上,船夫搖起了櫓,白衣女子柔弱美好的身影漸漸的,慢慢的,消失在張俠視野里,最終只剩下一個淡薄的小影。

        而張俠一直站在清屏河邊,望著已經(jīng)什么都看不到的清屏河出神,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人還未到,一聲怒喝已經(jīng)傳了過來:“張俠!你這小混帳,你知道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嗎!”

        張俠聽出是李平的罵聲,只是淡淡一笑,道:“我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p>

        “什么該做的事情?”李平人也已經(jīng)撲到了張俠身旁,用力搖著張俠肩膀,焦急而緊張問道:“別廢話了!快告訴我,他在哪里?說啊,他在什么地方?”

        “誰?”張俠故意問道。

        “采花賊!”李平大喝道。

        “采花......賊?”張俠突然一下子愣住了,茫然笑道:“你在說什么?哪里有什么采花賊,明明只有個被采花賊迫害過的姑娘!”

        “你這笨蛋啊!”李平無奈搖頭:“他根本就不是女的,他是男的!他故意扮成女子打扮乃是為了更容易接近那些被他迫害的少女!我看你年紀(jì)小,這些事情對你不好講才沒告訴你真相,沒想到你竟然.......”

        張俠此刻已經(jīng)慌了,目光迷茫問道:“不可能,昨天你還說她是因為殺了采花賊才被關(guān)了進來的!不是嗎?”

        “哎,那些被他糟蹋的女子如何不想殺他!但這禽獸,在把她們糟蹋完后還親手殺了她們。所以我才會那么的生氣,說想要殺了他?!崩钇侥樕惓5碾y看,不停的跺腳.

        張俠回憶起白衣女子的聲音,現(xiàn)在想來,語氣的確是似男子一樣的沙啞,只是為什么那時自己竟沒想到呢?張俠突然笑了,面色卻變得如同一張白紙,喃喃道:“原來,被我救走的不是姜芊芊,而是.....張化山......”

        李平望著面前清屏河,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把拉起快要癱在地上的張俠問道:“你不會是讓他坐船走了吧?”

        張俠苦笑點頭,回首望著平靜的清屏河,終于再也說不話來。

        李平望著一臉絕望的張俠,喃喃道:“你放走了采花盜,州府的人不會放過你和我的,我們兩個可能都會為此掉了腦袋!”

        張俠目光無神,只是愣愣并不說話。李平望著張俠,眼中目光慢慢冷了下來,突然甩手將張俠擊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張俠再醒來的時候,發(fā)覺周圍一片黑暗,還有一股悶臭的味道,再仔細(xì)辨認(rèn)一下,自己竟是身處在大牢之中,張俠心驚,回想發(fā)生一切,最后只記得李平突然出手擊昏了自己。

        張俠心中焦慮,不由張口想叫人來,但話到喉嚨卻只能發(fā)出“嗚嗚”的低低悶聲,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來。張俠急了,大叫起來,但依舊發(fā)不出聲音,而且喉嚨疼痛起來。張俠又注意到自己身上所穿的竟已不再是捕快服,而變成了一身白色的女子長裙,自己的頭發(fā)也被人披散下來,搭在肩膀上,遮住面目,如同一個女子一般。

        張俠看過自己全身,似乎明白了什么。而此時,李平出現(xiàn)在牢門之外,帶幾分歉意的望著張俠,道:“私自放走重犯和看守不利被犯人逃走都是殺頭的重罪,與其兩人受死,不如委屈了你。你就代替采花賊去州衙吧,畢竟人是放走的?!?/p>

        張俠口中無語,心中卻是思緒萬千:自己一時沖動,不僅放錯了人,還要連累平時最照顧自己的李大哥。李大哥如此做,無非是想要保全自己,一切都是自己犯得錯,自然應(yīng)該自己承當(dāng)所有的罪責(zé)。

        張俠心中萬般心酸,向著李平點點頭,眼中流出淚來。李平目中也是濕潤,似是不敢對望張俠目光,喃喃道:“我打聽過了,這個采花賊押送州府之后,不出十日就會問斬。所以你不會吃很多苦的?!崩钇筋D一下道:“張俠,李大哥對不起你。但李大哥身有老母要奉養(yǎng),若我死了,她也一定餓死。而你再無親人,也不會走得太多牽掛。你放心,每逢過年拜節(jié)我一定在墳前上一柱香,來祭奠你。”

        張俠聽到李平話語,眼中淚水更是不絕,點點頭。

        天亮?xí)r刻,捕頭柳成帶著幾個州府差役來到大牢,柳成看著李平紅紅的雙眼,拍拍李平肩膀道:“哎,木古那家伙總是多事。這次真是辛苦你了,這兩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著?!?/p>

        李平躬身點頭,目光則一直悄悄盯著走向大牢深處的州府差役,州府差役從李平手里接過大牢鑰匙,打開牢門走進牢里,望著披頭散發(fā)的張俠,問道:“你就是蓁勝?采花殺人犯?”

        張俠心中微微一顫,目光掃向李平,見李平身體似乎因為恐懼而輕輕顫抖。張俠心中不忍,暗道:也罷,反正死已死定。不如在死前做一件真正俠義的事,保全住李大哥,這樣就算落入黃泉也心甘了。張俠心中如此想,重重的點點頭。

        州府差役見犯人已經(jīng)承認(rèn),給張俠縛上了刑具,隨著柳成一同走出大牢。

        李平微頓一下,似是還有不安,也悄悄的跟著衙役出了大牢,一直跟蹤到衙差辭了柳成,踏上前往州衙的官道,李平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李平臉上愧疚表情瞬間不在,臉上掛上一副陰冷笑容。而在官道之旁,突然閃出一人,身形纖細(xì),面目如畫,身穿著一身女子紫色裙衣,卻正是張俠私自放走的采花男子,蓁勝。

        蓁勝望著官道遠(yuǎn)處已經(jīng)消失不見的差役,然后走向李平,道:“多虧了你,想出如此妙計。不僅解了我的困,還給我找了個替死鬼,這下我又可以逍遙快活了!”

        李平冷冷道:“你最好小心,我已經(jīng)警告過你這一段時間不要再露面,也別再去招惹什么人,你就是不聽,結(jié)果陷身牢獄。若非這次我巧妙利用了這個滿心只想著行俠仗義的傻小子擔(dān)上這一切,我看你如何躲過這一劫!”

        蓁勝突然一笑,笑容嫵媚道:“我若真躲不過去,我就告訴所有人。花雖然是我蓁勝采的,但卻并不是我蓁勝一個人采的,還有你李大捕快,而且殺人滅口的也是你?!?/p>

        李平面容幾變,冷冷咬牙道:“你若敢說出一個字,我就先殺了你!”

        蓁勝似也嚇了一跳,隨即又笑道:“你還真是容易生氣,我不過是說笑而已。畢竟我以后還要依仗著你這個大捕快呢?!陛鑴傥⒁活D,似是想起什么,搖頭嬌笑道:“不過這個叫張俠的小捕快還真是傻,竟依然相信當(dāng)今天下還有什么俠義之人,仗義之舉,到頭來他自認(rèn)為所做的俠義之事卻都變成了惡事。還陪上他的一條小命,哎,真是不值?!?/p>

        “呵呵,那倒未必!”蓁勝身后一個聲音突然冷冷響起,蓁勝大吃一驚,忙回頭去看,卻是一臉肅穆的捕頭柳成,而在柳成身后赫然是已經(jīng)被押去州衙的張俠。

        “這,這怎么可能?你怎么在這里?”李平汗如雨下,目光驚慌問道。

        “李平,你自認(rèn)為以張俠為餌,可瞞天過海!豈知張俠也不過是釣出你這只大魚的誘餌!”柳成搖頭望著李平道。原來柳成一次次設(shè)計捉拿采花大盜,卻一次次被神出鬼沒的采花大盜先一步逃脫,心中早已有了疑慮,開始懷疑衙門中是不是有人走漏了風(fēng)聲,或者根本就是衙門中人有內(nèi)奸,與采花大盜相互勾結(jié)。于是,在最終緝拿到采花大盜后,柳成暗中找到張俠,以其為誘,引出衙門中的采花盜同伙。

        李平聽完柳成所說,面色慘淡,雙手垂身,仰天長嘆道:“沒想到精心為他人布置下的陷阱,到頭來卻成為了自己無法逃脫的枷鎖!”李平道完,目光愧疚的望著張俠道:“張俠,李大哥對不住你!看來是你對了,這個天下還有如此俠義之心的存在,而我把它忘的太深!”

        李平身旁的蓁勝面色變換,突然叫道:“柳捕頭,我愿意做證!這個李平就是采花大盜,我不過是被他拖來抵罪的,柳捕頭,你捉他吧,殺他吧.........”

        李平目光閃爍,突然抽刀刺入蓁勝胸膛,蓁勝翻睜著死魚眼倒了下去,李平望著刀上鮮血對柳成道:“這是我作為捕快,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李平道完,反手揚刀而上,鮮血直噴中,身體重重倒了下去。

        “李大哥.....”張俠撲在李平身上,雖然知道了是李平陷害他,但張俠還是無法割舍自小李大哥對自己的關(guān)切之情,淚水不由落下。

        柳成望著倒下去的李平,惋惜搖頭道:“作為捕快,他只顧了自己一時的私欲,被欲望遮蔽雙眼,卻忘記了作為捕快最應(yīng)該遵循的東西!這可能已是他注定的結(jié)局了!”

        不久之后,清屏鎮(zhèn)最大的“百濟茶樓”,一個青衫長身的說書客平息了場下一片喧鬧之音,神采飛揚道:“各位聽官,今天蕭古今為大家?guī)硪粋€新段,而這個新段說的也不是別家的事情,正是我們清屏鎮(zhèn)自家英雄!新段名曰:‘清屏鎮(zhèn)小捕快張俠有勇有膽,俠義擒盜’.......”

        姓名:竇良明

        地址:山東省濱州市鄒平縣黃山三路沿街樓392號4單元401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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