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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光

        2010-12-31 00:00:00
        最推理 2010年11期

        送審理由:半個多世紀(jì)前的一樁陳年舊案,牽引出一位似乎游離于時間之外的神秘人物,真相是離奇的,卻更令人喟嘆。凜的文字干練,情緒內(nèi)斂,這是篇非主流的靈異故事,令人感動的想象力。

        三月,家人為父親掃墓。我和父親隔海相望,不能至,續(xù)寫此文權(quán)當(dāng)柏帚,以寄哀思。

        1.根須

        在此之前,我只知道光有七色,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熱帶短促的暴雨過后,海面上就會躍出一條彩虹,呈現(xiàn)出上面的顏色。我喜歡雨后的沙灘,酷暑這時完全被雨水沖走,白色水鳥從彩虹前列排飛過。有時天空同時出現(xiàn)兩條彩虹,那就是是幸運(yùn)。那時,我還沒有見過黑光。光芒和黑暗是對立的兩個極端,黑色與光芒就不可能同時存在,就像生與死不能出現(xiàn)在同一個人身上。我如此固執(zhí),是因為那時我還沒有見過林凜。

        第一次提起林凜這個人,是在追悼會上。當(dāng)時的氣氛悲傷壓抑?,F(xiàn)在的我一點都想不起火葬場殯儀館的擺設(shè)是什么樣了。我只記得四周都是黑色,衣服表情哭泣全浸泡在黑色之中。去世的是我的父親。父親的照片懸浮在哭聲上空,父親的遺體距離我一米?,F(xiàn)在,我閉上眼睛還能見到他。

        我是家里的老大,扶著我的母親,站在家屬的最前列,后面跟著我的妹妹,還有我父親的兄弟姊妹以及其他親戚。我們和前來吊唁父親的朋友們一一握手,接受他們善意的短言慰籍。

        我一直都沒有哭。因為在追悼會之前,我的母親告訴我,父親是個堅強(qiáng)的人,我要代表他,所以我不能哭。特別是當(dāng)我念悼詞的時候,母親要我挺住,絕對不能哭。

        父親曾經(jīng)在公安部門工作,后來調(diào)入檢察院,數(shù)年后又調(diào)到司法局,朋友大都是公檢法部門的。父親生性豪邁,器重義氣,所以“江湖”上朋友眾多,其中屬公安部門里兄弟最多,很多公安干警都敬重地稱他為“大哥”。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父親的朋友們,便衣文職,法官檢察官公安獄警,個個七尺男兒,臉面上硬撐著堅強(qiáng),眼睛卻都是紅腫的,閃溢著淚光。其中也有女性執(zhí)法人員,或便衣,或一身戎裝,眼睛早已變成桃子。還有法屆外的朋友,有從商的,有搞教育的,行業(yè)不一,都來了,都忍不住掉淚了。

        從追悼會開始,到致悼詞,再一直到現(xiàn)在,我的妹妹已經(jīng)哭得一塌糊涂,可是我強(qiáng)忍著,沒有哭,因為我代表我的父親。可是,當(dāng)我的目光和父親朋友們的目光相撞,心中有一片東西忽然間天崩地裂地傾塌了。我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無聲涌出。

        最后走來的是殯儀館喪樂隊的指揮。他握了握我的手說:“我認(rèn)識你的父親。我們以前在群眾宣傳隊的時候,和你的父親一起登過臺。當(dāng)時宣傳隊里有一臺揚(yáng)琴。誰也不會敲。你父親天資好,舞弄幾下就敲出了音樂。我們是兄弟。”

        我看了看了他,點點頭。父親交友廣,在哪里都有兄弟。

        刑偵科的全班人馬都來了,包括高毅,包括呂鴻,孫立,劉翔,白欣。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全都認(rèn)識父親,經(jīng)常來家里陪父親喝酒,聽他講一些破案經(jīng)歷。高毅一直陪著我,直到父親的遺體火化。

        我愣愣地看著焚化爐中的火苗,看著父親,如鳳凰涅磐般熊熊燃燒,我希望自己再堅強(qiáng)些,希望火光把我的眼淚迅速烘干。

        高毅就坐在我身邊,遞給我一支煙。我已經(jīng)戒煙很久了,但是這次,我接了過來。我們倆吐出的煙霧,飄出窗口,升入空中,和父親燃燒的青煙混合在一起。父親生前也是很喜歡吸煙的。

        “我在整理父親遺物的時候,在他床下發(fā)現(xiàn)一個紙箱,里面有些剪報,資料,照片和幾個筆記本?!蔽彝鲁鲆豢跓?,也長舒一口氣。我的腹腔中有一股氣很久了,總是積聚著,無論如何也不肯散去。正午的陽光從窗棱上射下來,剛好罩住我和高毅的臉。我對著十月的陽光,一點都沒有感到溫暖。

        “哦?”高毅輕輕地應(yīng)了一聲,也吐出一口煙。

        “那也算是他的工作筆記吧。我昨晚看了一夜,里面全是尚未偵破的案件。有些是父親的,有些是其他同事的?!?/p>

        “我們都是凡人,不可能偵破每一個案子的。”高毅是在安慰我。

        “其中一個,父親反復(fù)紀(jì)錄了多次??磥?,父親一直對那個案子放心不下?!?/p>

        “什么案子?”

        “一起發(fā)生在1941年2月27號云南昆明的案件。當(dāng)時正是抗日戰(zhàn)爭時期。昆明有一家叫大逸樂的劇院,在放映電影的時候,突然倒塌,壓死壓傷數(shù)人。死者中有一個名叫白茉莉的女孩。父親好像對她的死因特別關(guān)注,收集了很多相關(guān)資料。更為奇怪的是,”我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個文件袋,抽出幾張相片,交給高毅,“你看看這個?!?/p>

        其中一張相片已經(jīng)發(fā)黃,是從報紙上復(fù)印下來的。畫面上是兩幅對比場景。一幅是大逸樂劇院倒塌前的樣子。劇院門口張貼著電影海報,1941年2月27號,當(dāng)晚放映的影片是《少奶奶的扇子》。另一幅是倒塌后的廢墟。廢墟周圍站著當(dāng)時的警察,憲兵,醫(yī)生,消防隊員,還有涌來幫忙或看熱鬧的人。

        “你看這里。”我指著站在廢墟右邊的一群人說。高毅專心地看了一下。擁擠圍觀的人群中有一張臉,是一個三十歲不到的年輕男子,一寸長的短發(fā)。他的臉被父親用記號筆圈了起來。

        “你再看這張?!蔽疫f給高毅另一張照片。

        這是一張放大了的十寸彩照。地點是在昆明最擁擠的地方:南窯火車站?;疖囌旧先祟^攢動。照片左上角打印有拍攝時間:2002年1月27號。還有攝像頭的編號。那是從候車室的攝像頭上拍攝的。在眾多擁擠的頭部中,又有一張臉被父親特意用記號筆圈起來。

        高毅看了看,皺起了眉。他用夾煙的手指指著這兩張照片的男子說:“這怎么可能?”

        這怎么可能?!這兩張照片上的男子是同一個人!

        “可是,這兩張照片已經(jīng)相隔了將近六十多年,這個男子怎么還是同一副模樣?沒有皺紋,也沒變老?”高毅又說。

        這時候,焚化爐里傳來劈啵聲響,窗外的樹梢輕輕搖動,帶來的光影從高毅臉上迅速掠過。

        “我想,我的父親不但在查那個白茉莉的死,也在查照片上的這個神秘男子。”我對著高毅臉上的影子說。

        在照片的背面,有一個座機(jī)電話號碼,旁邊寫著兩個字:林凜。剛勁的筆跡絕對是父親的。

        “林凜?和你的名字‘凜’是同一個字。和你會有什么關(guān)系?”高毅奇怪地說,“我可以幫你查查這個號碼。”

        我搖搖頭:“不,我現(xiàn)在就打過去?!闭f完,我拿出手機(jī),撥通。手機(jī)里傳來一陣接通后的鈴聲,無人接聽。我這才把號碼遞給高毅。高毅立刻撥通干警孫立的手機(jī),要他查一查。

        這時候,焚化爐哐當(dāng)一聲打開了。開爐人四十歲不到的模樣,他對我們低聲說:“你們都到外面去等吧?!?/p>

        焚化爐的外間擺放著幾個半平米見方敞開的鐵箱子。骨灰就盛在這些箱子里。父親也盛在其中一個箱子里。

        開爐人接過骨灰盒,認(rèn)認(rèn)真真地把父親的骨灰放入盒中。有幾片骨頭較大,開爐人說是頭骨,應(yīng)該放在最上方。我的叔叔,父親的兄弟拿出幾片銅器,恭敬地放入盒中。叔叔是做古玩的,在古玩界小有名氣。他說是這銅片是他在古玩市場的朋友托他帶來的,護(hù)佑父親一路平安。那人曾和父親有過一面之交,卻深深記住了父親。然后,紅布蓋住了父親,骨灰盒的蓋子永遠(yuǎn)合上了。

        在我們離開之前,開爐人說:“我認(rèn)識你的父親?!?/p>

        “哦?”

        “你父親以前下鄉(xiāng)當(dāng)知青的時候在我們村。我們村子的地被劃為公墓,我們自然就來火葬場工作了。你的父親對待我們一幫村里孩子可好了。今天聽說是你的父親來,我們特意把焚化爐徹底打掃得干干凈凈,讓你父親好走?!?/p>

        父親在哪里都有朋友。他的一生到底有多少朋友?

        林凜呢?父親對他知之多少?他是敵是友?還是個幽靈?

        我也叫“凜”。我和林凜之間,又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是因為父親和他有著神秘的聯(lián)系,才把我取名為“凜”?

        2.芽

        夜色像落葉,一片片掉下來。城市很快凋零成一片黑暗。接著,街燈亮起來了。1941年倒塌的大逸樂電影院位于寶善街。那里是市中心,充滿冷漠的人造光,最亮。我坐在二環(huán)路以外郊區(qū)自家陽臺上,和光華街之間隔著數(shù)棟高樓。父親的筆記本安靜地平睡在我的膝上。

        我的指尖輕輕滑過筆記本,似乎還能感覺到父親使用這個本子時遺留的溫度。筆記本和我的手掌差不多大,便于攜帶,棕黃色牛皮紙封皮,上面印有紅色草書字體“工作筆記”字樣。

        父親在筆記中寫到,大逸樂電影院的前身是位于光華街的逸樂電影院,是昆明1931年創(chuàng)業(yè)的老牌電影院。1934年,逸樂電影院和云南第一家有聲電影院“大中華”電影院合并后,電影院才更名為“大逸樂”。1940年3月,影院老板陳柏青決定在寶善街重新建造新影院,工程進(jìn)度飛快,只用了五個月不到的時間就竣工了。1940年8月1日,“大逸樂”影戲院匆匆開張。1941年2月27日,大逸樂電影院屋頂坍塌,發(fā)生重大事故。

        父親在“屋頂坍塌”四個字上又打了個圈,并且在旁邊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這難道意味著不是屋頂坍塌?

        大逸樂影戲院的地址是寶善街!我小時候在寶善街住過一段時間。我的母親這邊是北方人,傳說有滿族血統(tǒng),曾經(jīng)也是八旗以內(nèi)的一支。這一點很難考證了。我唯一的證據(jù)就是我的外婆,我的母親,我和我的妹妹腳上的小拇指指甲殼都是畸形。不過,這不能說明什么。父親這邊是徹底的昆明人。我的曾祖父曾祖母就曾經(jīng)住在市中心的高山鋪,具體地點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家樂福超市。超市斜對面的寶善街,已經(jīng)變成昆明銀行街和娛樂街,住戶居民很少。我兩三歲的時候,奶奶帶我在寶善街住過幾年。我記得,當(dāng)時大雜院的大門頭上還有一個紅色的水泥五角星。這一切,現(xiàn)在都不在了。大逸樂影戲院也變成了后來的星火劇院。這個案件就發(fā)生在寶善街,這難道也和我有關(guān)系?

        大逸樂影戲院倒塌之后,時值當(dāng)晚午夜,現(xiàn)場就挖出了16具尸體。白茉莉是后來才被挖出來的。白茉莉當(dāng)時十八歲。

        父親在白茉莉的死因“被墻壁上的鐵鉤擊中致死”一句話下畫了重重的黑線,并且也打上了問號。

        這個案子對父親來說,撲朔迷離。案件的枝脈細(xì)節(jié),每一條都像藤蔓一樣,和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難道,父親如此關(guān)注此案,就是為了我?

        我的手機(jī)響了。是高毅。他告訴我照片后面的那個電話的具體地址查到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高毅不放心。他知道我一定會立刻就去,不會等到明天。

        我在市中心的昆明市百貨大樓門口下了車?,F(xiàn)在是晚上十點,百貨大樓門口的街心廣場上仍舊有很多閑散溜達(dá)的人。有些人圍著一片反光的地面興致勃勃地指指點點,小孩子在上面跳來跳去。那片地是銅制老昆明地圖,昆明解放前的布局一目了然。在地圖上,站著一個高個兒男子,向我招了招手。我點燃一支煙,向高毅走去。最近,我已開始吸煙。香煙的味道,讓我覺得父親就在身邊,咫尺之遙。

        高毅站在地圖上寶善街的位置。我們沒有對話,肩并肩向真正的寶善街走去。

        寶善街西部入口處就在廣場東南角,緊挨百盛百貨,燈火通明。經(jīng)過百盛,順寶善街一直往東走,就是星火劇院(即解放前的大逸樂影戲院)。家樂福,星火劇院和百盛,在地理位置上成三足鼎立之勢。

        從寶善街走過的時候,我不禁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些往事。小時候,父親經(jīng)常牽著我的手出來散步。他問我以后長大了想做什么?我想了想說,講故事。父親笑了笑說,那就是作家啰。

        林凜照片后面的電話號碼注冊的地址是星火劇院斜對面的一棟老式建筑。我隱隱地覺得,這個電話號碼是故意引我們來此地的。否則,林凜完全可以用一個不需要注冊的手機(jī)號碼。

        這是一棟昆明現(xiàn)在很少見的老建筑,解放前曾經(jīng)是青年基督教會,現(xiàn)在被隔成小間,后來擠住著多戶人家。據(jù)說這棟樓將來可能會被改建成酒吧,很多住戶都依次搬走了。瓦數(shù)極低的燈泡從屋頂上垂掉下來,在過道里搖搖晃晃?;袒蟮臒艄庀?,我們避開擁擠堆放的鍋碗瓢盆各式雜物,來到拐角一間,停下腳步。高毅下意識地把手放在腰間的手槍上。我敲響了門。

        敲了數(shù)次,卻沒人答應(yīng)。木板門上有縫隙,我湊上去,什么也看不到。門的背面被人用東西蒙住了。

        我左右看看,過道安靜極了。于是,我從頭發(fā)上取下一個黑色細(xì)發(fā)夾,撬開了老式門鎖。我用食指輕輕一推。老木門發(fā)出“咯吱”的呻吟,好像在對門內(nèi)的秘密通報入侵者的到來。

        里面沒有動靜。

        我和高毅一個對視,推門而入。

        門內(nèi)一片空蕩蕩。沒有家具。墻壁像死去小丑臉上的厚重油彩,一片片干裂脫落。窗戶是紅木框,田字形的玻璃上蒙著厚厚的灰塵,把一切夜生活的喧囂阻擋在外面。也把熱鬧的人氣阻擋在外。屋內(nèi)冷冷清清。蜘蛛網(wǎng)如同層層帷帳,從天花板上垂掛下來。

        在木地板正中間,有一封信。

        高毅從衣兜里拿出塑膠手套,戴上,打開了信封??磥?,高毅此行真是有備而來。

        信封內(nèi)有一張紙,上面的中文字體卻別別扭扭,鬼畫桃符似的,好像有人用生硬的左手,拿著開叉的筆寫下的:

        茉莉,今晚十點,大逸樂。

        信沒有署名。我把信紙翻過來,發(fā)現(xiàn)是一張煙殼紙。香煙的品牌為派克牌。那是1940年前后在昆明出售的香煙品牌。

        我的手機(jī)忽然在這寂靜中響了。我迅速開看了一眼手機(jī)屏幕,上面顯示“私人號碼”??赡苁俏覈獾呐笥汛騺淼碾娫?。境外電話經(jīng)常只顯示“私人號碼”。

        我接聽,聽到一個成熟的男聲:“那封信是杰瑞#8226;史密斯寫給白茉莉的?!?/p>

        “你是誰?”我緊張起來。

        “白茉莉曾經(jīng)來過這個房間。她在這里認(rèn)識這個叫杰瑞#8226;史密斯的男人?!?/p>

        “你是林凜?!”我壓低聲音說,盡量不在聲音中透露出驚訝和恐慌。高毅聽到我這么說,立刻向窗外看去。無論這人是誰,他都正在窺視我們。

        “去找一個叫陳炳德的男人。就問他‘茉莉花’紋身的事情。如果他不說,你就說‘飛機(jī)’紋身?!?/p>

        “你怎么……”未等我說完,電話被對方掛斷了。高毅從我身邊沖出門外。我緊跟著他,一起追到街上。

        街面上十分熱鬧。昆明的夜生活剛剛開始。裝扮時尚的年輕人三五成群,把十點鐘的街面點綴得年輕沸騰。

        “我看見他了。高個兒。就站在樓下打電話?!备咭阏f。

        “你看到臉了嗎?”我問。

        “看到了。不是太清楚。但可以肯定就是照片上的人?!备咭悴桓市?,還四下張望。

        “他走了?!蔽艺f。

        這時候,一家音像店里傳來一陣歌聲,好像是用古舊的唱機(jī)播放的,唱歌的女音中不時伴著電流的嗞嗞聲,用的是上個世紀(jì)30年代流行的唱法:“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芬芳美麗滿枝椏,又香又白人人夸,茉莉花呀茉莉花……”

        我站在歌聲中,夜色如枯萎的茉莉花瓣,一片片殘雪般墜落,將我覆蓋……

        3.莖

        上午十點,我和高毅在一家老年公寓門口碰頭。他查出昆明有好幾個叫陳炳德的人,其中一個就住在這家老年公寓,今年按陽歷已有八十歲了。按他的年紀(jì),應(yīng)該是知道1941年大逸樂慘案的那個陳炳德。

        昨天晚上,在“好一朵茉莉花”的歌聲中,我翻看了手機(jī)的來電記錄。蹊蹺的是手機(jī)上根本沒有那個顯示“私人號碼”的神秘電話記錄。高毅立刻幫我找聯(lián)通公司查詢,公司的電腦上顯示,我的手機(jī)在十點至十點半之間,沒有呼出記錄,也沒有接聽記錄。

        可我確確實實接到了電話!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昨天晚上當(dāng)我聽到電話里的那個男聲,一種莫名奇妙的驚恐向我涌來。我不是因為那個聲音的陌生而害怕。我害怕是因為,那聲音雖然我從前從未聽過,卻感到異常熟悉。這兩個自相矛盾的事實像當(dāng)時的夜色一樣,造成恐懼,籠罩著我。

        “那封煙殼信呢?有沒有什么線索?”我問高毅。

        “煙殼上有很多指紋。有些還油膩膩的。所以還算保存完好。技術(shù)科的人檢查后,確定哪些指紋有六十年以上的歷史了。但是,我們也在這些古舊指紋里發(fā)現(xiàn)一個新的?!?/p>

        “現(xiàn)在的指紋?”

        “對。那是你父親的?!?/p>

        “我們做了調(diào)查,這封煙殼信是從博物館里調(diào)出的。登記的人就是你父親。”

        陳炳德在院子里曬太陽,敞開了前襟,露出蒼老的肚皮,閉著眼睛,很逍遙的樣子。養(yǎng)老院的看護(hù)輕輕叫醒他,說明了我們的來意??醋o(hù)臨走時,大聲地祝他壽比南山,少抽煙,活到一百歲。今天是他陰歷八十歲大壽。

        他看了我們一眼,似乎想不起誰是“杰瑞#8226;史密斯”。

        “你還記得‘茉莉花’紋身嗎?”我問。

        陳炳德看看太陽,又看看我身邊的高毅,最后看看我的鼻梁,搖了搖頭。

        “那‘飛機(jī)’紋身呢?”我又問。

        陳炳德的眼睛忽然通了電,亮了起來。他點點頭,對高毅說:“小伙子,你有香煙吧?”

        高毅會意,拿出一包紅塔山,抽出一支給陳炳德,然后提他點燃。陳炳德深深地吸了一口,很過癮的樣子,說:“他們一天只準(zhǔn)我吸三支煙,說抽多了對我身體不好?!?/p>

        高毅笑了笑,把那包紅塔山連同打火機(jī)一起塞到老人的椅墊邊。老人很高興,說:“那個叫‘杰瑞#8226;史密斯’的男人,我想起來了。那是抗日戰(zhàn)爭時期,大概是1941年,那時候日本人經(jīng)常來昆明轟炸。警報聲一天要響個好幾回。昆明人一聽到警報,就要跑到郊外去躲,躲習(xí)慣了,就叫做‘跑警報’。

        大逸樂倒塌的前一天,也就是1941年2月26號,空襲最慘,大東門,護(hù)國路,南屏街,寶善街全都遭到了襲擊。后來統(tǒng)計房子被燒59間,倒塌3000多間,死傷200多人。有人說,大逸樂影院的倒塌和前一天的襲擊有關(guān),是炸彈震松了房子?!?/p>

        陳炳德老人說到這,忽然把煙塞到高毅手里,然后裝作沒事似地拿起了手邊的茶杯。一個看護(hù)從我們身邊走過??醋o(hù)走后,陳炳德招招手,高毅又把煙遞到他手中。高毅的行為讓他覺得很滋潤,話匣子也就打開了。

        “實際上,是建造的時候不過關(guān)。倒塌的不是屋頂,而是影劇院里的一面墻。當(dāng)時事發(fā)后來了很多記者,都忙著發(fā)稿,也不問個仔細(xì),就順嘴說是‘屋頂坍塌’。那面倒下的墻,早就傾斜很長時間了。倒掉,是遲早的事?!?/p>

        老人吸一口煙,接著說:“說起記者,我就想起這個叫杰瑞#8226;史密斯的人來了。他是美國人,也是個記者。我當(dāng)時還是個孩子,經(jīng)常在市中心一帶兜售香煙。杰瑞一見到我就買我的煙。他的右邊膀子上有一個紋身,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茉莉花。他說,像他們這些飄洋過海遠(yuǎn)離家鄉(xiāng)的記者,和戰(zhàn)場上的士兵一樣,都有紋身。我問他為什么。他說就算不走運(yùn),被彈片炸得四分五裂,憑著紋身也能確認(rèn)身份。

        我當(dāng)時覺得紋身很酷,也要紋一個。他就取出鋼筆,在我的右邊膀子上畫了一架飛機(jī),他說你們中國人要有自己的飛機(jī),那就可以在天上對付日本人了。那年十月,美國空軍退役軍官陳納德組建了‘中國空軍美國志愿隊’。我和他的名字,就相差一個字。后來我問他,為什么他的紋身是朵茉莉花,一點都不威武。他說那是他最愛的女人的名字?!?/p>

        “白茉莉?!蔽液透咭惝惪谕暋?/p>

        “也許吧。不過我從沒見過什么白茉莉。只聽杰瑞說白茉莉家住在甬道街一帶,家里好像是賣布的?!?/p>

        高毅把派克煙殼紙拿給他看。他看看煙殼正面,又看看反面的字跡,點頭說:“杰瑞當(dāng)時跟我買了這包派克煙。他當(dāng)時撕下煙殼紙寫了這封短信,讓我交給一個正在旁邊花市買花的女子。我當(dāng)時沒想到那女子就是白茉莉。”老人忽然話鋒一轉(zhuǎn),“咦?怪了,杰瑞給我畫紋身的事情我對誰也沒有講過,那個紋身是用鋼筆畫的,我當(dāng)晚就洗掉了,你們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正捉摸著怎么開口,一位看護(hù)發(fā)現(xiàn)老人在抽煙,立刻沖了過來。趁老人笑嘻嘻地向看護(hù)辯解的機(jī)會,我們及時離開了養(yǎng)老院。

        是啊,這個細(xì)節(jié),林凜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4.葉

        我一直在等林凜的電話。我給手機(jī)充足了電,出門也要帶上預(yù)備電池。我有預(yù)感,他還會打來電話。

        果然,又是在夜晚,我的手機(jī)在黑暗中發(fā)出了藍(lán)光。屏幕上顯示“私人號碼”。

        “你怎么知道陳炳的手臂上的飛機(jī)紋身?”我抓住機(jī)會提問。

        我聽到對方在手機(jī)里微微笑了一下,還是那個熟悉而陌生的男聲,恐懼又從我心底涌上來了。男聲回答說:“我看到的。”

        “那是在1941年。你今年也不小了吧,快一百歲了吧?”我盡量用調(diào)侃的語氣說,試圖讓這場對話輕松起來,以減輕我心中的恐懼。

        “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年齡。”他說。

        我糊涂了:“或者我們見個面,我就可以當(dāng)面猜猜你的年齡了。”

        “呵呵。”電話里噴出笑聲氣流,他接著說,“見面就不用了。你認(rèn)識我?!?/p>

        “呵呵,”我也對著手機(jī)噴出微笑的氣流,“我怎么不知道我認(rèn)識你。你怎么會知道那個細(xì)節(jié),你還沒有正面回答我呢?”

        “好吧,我告訴你原因。宇宙是由物質(zhì)組成的。水是物質(zhì),泥土是物質(zhì),時間也是一種物質(zhì)。我可以改變時間的物質(zhì)形態(tài),把它變成液體,或者固體。時間有了形態(tài),我就可以從中看到過去,看到未來。因此,我也會時不時地出現(xiàn)在各段時間之中。所以,大逸樂倒塌的現(xiàn)場照片里有我,六十年后火車站的照片里也有我?!彼D了一下,問我,“我說的,你相信嗎?”

        “我相信?!蔽以诤诎档姆块g里點頭。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相信。”他說。

        電話忽然斷了。

        房間里只有我,和我手機(jī)屏幕上的幽藍(lán)光芒。

        5.花

        在父親的筆記本里,有一頁上寫了一行文筆鋒利的話:

        時間是概念,也是實體,好像它不存在,卻又時時在吸我們的血,扯我們的發(fā),拔我們的牙。

        這句話是一名叫洛夫的著名詩人說的。我曾經(jīng)給父親轉(zhuǎn)述過。沒想到他記了下來。

        根據(jù)陳炳德的提示,高毅查到了白茉莉家屬的地址。在甬道街花鳥市場后面的一棟小房子里。那里已經(jīng)開始拆遷,老房被推倒,一片瓦礫狼藉。甬道街的老房子多為昆明老式宅院,拆遷重建毀掉了甬道街古香古色的氣氛。原來梧桐成蔭的路邊花鳥市場也隨之煙消云滅,再也沒有昔日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

        記得高毅以前在這里破獲一起一個叫孟葳莛的女作家的自殺案件。我后來寫成《自殺的軌跡》。情深意重的孟葳莛曾經(jīng)超凡脫俗地住在這里。她若還活著,看到今天熱火朝天的拆遷場面,不知又改作何感想?惋惜?遺憾?

        我們順著挖得坑坑洼洼的路面找到白茉莉的家。一進(jìn)門,看見一大家子人正在忙亂著搬家。

        一個上了些年紀(jì)的女人看見我們,皺著眉毛走過來,“你們找誰?”

        “這是白杜鵑的家嗎?”高毅問。

        “我就是。”女人說。

        她聽我們說明事情的原委后,緊湊的眉頭才漸漸舒展。她把我們帶到一片即將被推倒的樹蔭下說:“白薔薇是我母親。按輩份,白茉莉是我的姨媽。你看,我們家都是以花為名。我隨母親姓。我母親已經(jīng)去世了?!?/p>

        “白茉莉是在1941年2月27號大逸樂影院倒塌的時候出的事嗎?” 高毅又問。

        白杜鵑想了一下:“這件事,我母親在世的時候,每次去給姨媽掃墓,都會提起。當(dāng)時為了白天跑警報,電影院開場的時間是晚上6點,8點和10點。我記得我母親說,那天晚上,她和我姨媽兩個人,假裝進(jìn)房睡覺后從后窗爬出,悄悄去看10點的電影,電影名字好像叫……”白杜鵑撓起了頭。

        “《少奶奶的扇子》?!蔽壹泵ρa(bǔ)充,“是當(dāng)時的明星袁美云和梅嘉合演的?!?/p>

        白杜鵑點頭:“對對對,就是那部戲。后來昆明城還傳有順口溜:少奶奶的扇子,扇倒了大逸樂的房子?!?/p>

        “那么說,你母親也去了?”

        “對。我母親說,是白茉莉的主意。當(dāng)時,白茉莉和一個美國記者談戀愛,家里極力反對。出事的時候,我母親和我姨媽被擠散了。我母親逃了出來,我姨媽卻被永遠(yuǎn)地留在了里面。我母親對此一直埋怨自己?!?/p>

        聽到這里,我把那封煙殼信的復(fù)印件拿給她看。她看后,點頭說:“我認(rèn)識這字。我這里還有一沓?!卑锥霹N說完,在屋內(nèi)一塌糊涂的雜亂中翻騰了半天,終于翻箱倒柜刨出一個小小的紅木箱。打開后,立起的箱蓋上有一面鏡子,是個舊式梳妝盒。盒里有木頭發(fā)卡,口紅盒,還有一疊信。

        我們打開,信上的中文筆記和那張紙條上的筆跡一模一樣。那是杰瑞用中文寫給白茉莉的情書。

        “這是我姨媽的東西。我母親一直保存著?!?/p>

        告別時,我的手機(jī)又響了。我一看手機(jī)來電顯示,迅速向高毅使了一個眼色。高毅會意,沖出門外,可是門外空空蕩蕩。

        “你總是只有聲音而沒人影,這樣做,你不覺得很讓人討厭嗎?”我接起了電話。

        林凜在電話了笑了:“這是你的錯?!?/p>

        “我的錯?你是不是神經(jīng)有毛病?”我糊涂了。

        “你以后就會明白的?,F(xiàn)在,你們已經(jīng)查出致使白茉莉死亡的真兇了吧?”林凜說。

        “真兇?”我朝周圍望了一眼。除了白杜鵑一家忙亂地搬家,看不到其他人。

        “真兇就在屋內(nèi)。”林凜說。

        “你為何這么肯定?”我問。

        林凜的聲音從手機(jī)傳入我的耳朵,他向我講述了白茉莉死亡的真正過程。并且告訴我了一個細(xì)節(jié),讓我用來和真正的兇手對質(zhì)。

        “你怎么知道?”我聽后追問林凜。

        “你的手中有白茉莉的遺物。白茉莉的東西可以成為我改變時間性狀的媒介。我看到了白茉莉的死亡。”

        “她的遺物在我的手中,你怎么會看到?”

        “你知,就是我知。我知,也是你知?!绷謩C說出一串?dāng)嚾祟^腦的話后,掛上了電話。高毅正好回來,我把他拉到一邊,小聲地把林凜的話轉(zhuǎn)告給他。他聽后說:“值得一試?!庇谑牵覀兿虬锥霹N走去。

        “白杜鵑,你還有個叔叔吧?”

        “對呀?”白杜鵑說,“他已經(jīng)八十多歲了,算是高齡了。他在屋里?!卑锥霹N說完,從屋里推出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

        白杜鵑的叔叔叫白松。他看了我們一眼,臉上的表情像一盆清水一樣和此事無關(guān)自然。他聽說了我們的來意后,未等我使出林凜教我的殺手锏,他臉上的清水便翻江倒海,老淚縱橫。他無聲地啜泣片刻后,說出了真相。

        原來,那天晚上,杰瑞寫信約白茉莉到大逸樂碰面。由于白茉莉的家人都不贊成他們的關(guān)系,兩人只好相約在大逸樂悄悄見面。十點,白茉莉和姐姐百薔薇偷偷從家里跑出來。她們還有個小弟弟,正是白松。白松發(fā)現(xiàn)了姐姐們的行蹤,偷偷跟在后面。

        電影開始后不久,劇院的房子就往下不斷落土。白松躲在距離兩個姐姐后面那一排,暗中觀察。他從父母的嘴里已經(jīng)聽到了一些關(guān)于二姐白茉莉和美國人杰瑞的事情。在父母的影響下,他覺得美國人一身臭味,不會對姐姐認(rèn)真,是在玩弄姐姐的感情。因此,他恨死了那個杰瑞。

        不久,他看到二姐白茉莉站起來,借口上廁所,大姐任留在座位上看電影。他尾隨二姐來到劇院后面一角。杰瑞就等在那里。他們躲在一起,小聲商量著什么。白松湊近了聽,好像是杰瑞要帶二姐離開昆明。

        私奔?白松不禁顫抖了一下。五分鐘后,杰瑞離開了。二姐在返回座位的途中,被白松堵住了。

        “小弟,你怎么會在這里?”二姐見到他十分驚訝。

        “二姐,你要和那個毛子私奔嗎?”白松鼓著兩只眼睛問。

        “你都聽見了?”白茉莉問他。

        白松點了點頭:“二姐,你不能相信他。他只是玩玩你。玩膩了,他就把你甩了?!?/p>

        “不,小弟”,白茉莉說,“杰瑞和我是真心的。我們不得不走?!?/p>

        “為什么?你一走,我們?nèi)胰说哪樁家荒銇G光了!”白松激動起來,抓住了姐姐的肩膀。

        “小弟,你不知道,我已經(jīng)懷上了他的孩子?!?/p>

        “什么?!”白松不敢相信。

        “這件事,我連大姐都沒告訴,只有你知我知。讓我走吧,小弟?!卑总岳虬笾?/p>

        白松痛苦極了,如果不讓姐姐走,姐姐懷孕的事情遲早也會被人知道。不如就讓她走吧,就算我沒有這個姐姐。白松這么想,按住姐姐肩膀的雙手用力往前一推,說:“你走吧!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他聽到姐姐被他推開后“啊”地叫了一聲,定睛一看,黑暗中姐姐靠在劇院的墻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他走近了,看見一個鐵鉤從姐姐的胸口戳了出來。原來,他不小心把姐姐推倒墻面掛纜繩的鐵鉤上。

        “姐!”白松撲上去,他想救姐姐??墒氰F鉤像一個彎曲的利爪,已經(jīng)緊緊抓住了姐姐的胸膛。他輕輕動一動,鮮血都會像噴泉一樣涌出,漸到他的臉上。姐姐的血是溫暖的。姐姐氣息微弱,好像生命正在一點點退去。

        “小弟,謝謝你讓姐姐走。我懷孕的事,你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白茉莉掙扎著抓住最后一口氣說。

        白松點了點頭。姐姐微笑了,然后,她的頭像斷線的木偶,啪地低垂下來。這時候,他聽見轟的一聲,好像地震一樣,電影院里塵土飛揚(yáng),一片喊叫。

        白松說完,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6.果實

        夜色又來了。我永遠(yuǎn)也逃離不了夜的黑暗。

        我獨自坐在客廳里,身邊放著父親的筆記,還有手機(jī)。林凜交給我的殺手锏是一句話:白茉莉死的時候已經(jīng)懷孕了。我始終沒有對白松說出這句話。

        我在等待林凜的電話。我開始意識到,白茉莉一案,是父親專門為我和林凜之間設(shè)的一個局。父親的目的何在?

        電話響了。

        “我認(rèn)識你的父親?!绷謩C在電話那邊說,“我們曾經(jīng)是朋友。”

        “你們怎么認(rèn)識的?難道是白茉莉一案?”

        “不。我在此之前,就和你的父親相互認(rèn)識了。白茉莉一案是他為我們倆設(shè)的局。”林凜說。

        果然如此。我心里這么想,嘴上卻說:“為什么?我還是沒有看出我和你的關(guān)系?我們除了名字一樣之外,我看不出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是血緣關(guān)系,但卻和血緣關(guān)系一樣。”林凜說,“你小的時候,經(jīng)?;孟胍粋€會改變時間性質(zhì)的偵探。你說,等你長大后,要當(dāng)一名作家,把這個偵探的故事寫下來。我就是你故事中的偵探。‘林凜’是你給我取的名字。”

        他說的話,讓我想起我在寶善街上和父親的對話。父親問我長大了想做什么。我說講故事。

        大凡天下的寫作者都是如此,他/她和自己創(chuàng)造的人物之間有著血緣般的紐帶。故事先于寫作而存在。也就是說,在作家們動筆之前,這個故事就已經(jīng)發(fā)生過了。作家們寫到忘我之時,常常會覺得有被附身的感覺,不是自己在寫,而是故事中的人在通過作家的手在寫。作家,只是故事人物和讀者之間的靈媒。

        林凜說:“因為我會改變時間,所以我就能從你將來要寫的小說中返回到現(xiàn)在來。你相信嗎?”

        “我相信?!蔽艺f。

        手機(jī)掛斷。

        我走出陽臺,看到滿天星辰。夜不再冷漠,不再無情。在我胸中積郁的那口氣,正在一點點消散。父親了解自己的女兒,就像了解自己手上的掌紋。父親設(shè)的局,如一朵茉莉花的生長過程,種子長出根須,發(fā)芽,長出莖葉,開花……

        我抬頭,看到遙遠(yuǎn)的宇宙中,飛躍出一道黑色的明亮光芒。父親,正在那耀眼的黑光之中,默默地注視著我。

        父親1947年6月3日出生,2006年10月24日去世。父親以他的方式,永遠(yuǎn)留在我的筆尖,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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