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是一門學問、一門藝術,其真諦和要義在于:先“薄”而“厚”,再“厚”而“薄”,如此循環(huán)往復,則境界全出。
華羅庚先生曾經說過,讀書的真功夫在于“既能把薄的書讀成厚的,又能把厚的書讀成薄的”。華羅庚先生這番對讀書的獨到觀察,耐人尋味。“讀薄”與“讀厚”,雖然有著相同點,比如都離不開讀,都要聚精會神、一以貫之地讀,都要“運用腦髓,放出眼光”思考著讀,等等,但終究取向不同、方法不同。從取向上說,“讀薄”偏重于求深度,“讀厚”則偏重于求寬度;從方法上說,“讀薄”需要挖掘、“蒸餾”,“讀厚”則需要拓展、雜糅。
“讀薄”的過程,其實就是不斷過濾、不斷凝練、不斷濃縮、不斷“蒸餾”的過程,也就是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直達事物本質的過程。這般讀書,每讀一本,就能獲得“雁過留聲”、“水過留跡”的效果,長此以往,其作用和意義不言而喻。據記載,青年時期的陳寅恪去拜見歷史學家夏曾佑。夏見到陳后,說:“你能讀外國書,很好;我只能讀中國書,都讀完了,沒得讀了?!标愐∫恢钡酵砟瓴虐l(fā)現:中國的古書盡管浩如煙海,但是追根求源,只不過數十種而已。其他不過是衍生品。無論夏曾佑抑或陳寅恪,有這般深切的體會,不亦緣于其將書“讀薄”的功夫嗎?
“讀薄”固然重要,“讀厚”也必不可少。 “讀厚”要求對相關聯(lián)的或類似的人、事、理、知識點作橫向溝通,并力求在越界而讀上下足功夫,以架構立體式的知識網絡,優(yōu)化自我視野結構。林非先生曾經告誡讀書人:“整個讀書的過程,應該表現成一種循序漸進的態(tài)勢,從點到面,不斷地擴展。首先總是鉆研跟自己工作與生存更為有關的書籍。像從事科學技術的人,在開始的時候,側重于閱讀本行的書籍,讀多了、讀通了、讀精了,必定會延伸到其他與自己專業(yè)有關的知識……因為各種各樣的科學技術之間既有自己特殊的內涵,又存在著許多共同的規(guī)律。 ”
事實上,將書“讀厚”,更是為了培養(yǎng)讀書人融會貫通、觸類旁通的能力。王蒙在釋“通”時這樣說過:“‘通’也是中國古代的話,‘通’是指你懂得自然科學的道理,也能用它來解決人文科學的一些問題;你懂了西方世界的許多事情,你也可以通過它來更好地理解東方世界發(fā)生的事情;能夠融會貫通于古今、中外、東西、文理之間,而且要觸類旁通,因為有些道理有某些一致性。 ”無獨有偶,一些外國企業(yè)家表示,中國大學生外語很好,但缺乏對不同國家文化的理解。外資企業(yè)的員工往往來自不同世界各地,只有對那些各個民族的文化有深刻理解的管理者才能夠把這些文化背景迥異的員工整合成一個高效率的團隊。而了解一個民族最好的途徑就是在把書“讀薄”的同時,把書“讀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