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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關(guān)

        2010-11-18 05:26:44蔣寒
        幸?!傋x 2015年4期
        關(guān)鍵詞:年關(guān)老花眼腳步聲

        蔣寒

        門嘎地一聲響。

        腳步聲臨近。

        “來了?”許大爺不看來人。

        “來了?!眮砣艘膊豢丛S大爺,卻吸了吸鼻子。

        “別找了,臘肉、香腸,自己做的,在廚房里熏著。給我留下一半,年關(guān)了,讓我這個(gè)孤老頭也過個(gè)年?!痹S大爺對來人商量的口氣。

        “好的?!眮砣艘膊豢蜌?,又問,“錢呢?”

        “兒子剛從南方寄回一千元,我要留下一半,年關(guān)了,我也得買幾掛鞭炮聽個(gè)響,一個(gè)人過年也得鬧出點(diǎn)動(dòng)靜?!痹S大爺笑了。

        “大爺還算個(gè)誠實(shí)的人。好吧。”來人說,“村子幾乎都空村了,這么大個(gè)院子,也就你和對面的瞎婆婆了,打工的打工去了,進(jìn)城的進(jìn)城去了,你們兩個(gè)咋不走?”

        “都走了,回來的人哪見人氣?還有遍山遍溝的土地,哪見地氣?”許大爺說。

        “村里也沒剩幾個(gè)人了,都你們這把老骨頭,田地也搗騰不過來,大多數(shù)還不是給荒廢了。留下來,也沒用啊?!眮砣苏f。

        “啥沒用!房得有人看著吧,地得有人看著吧,祖墳也得有人看著吧……不然,回來的人看到的不是村子,而是大片大片的荒坡野溝,心不就更涼了?!痹S大爺說。

        “你是說,你們守住的,就是他們對故鄉(xiāng)的一份牽掛?”來人說。

        “對了,人也是有根的,我們得把他們的根守住?!痹S大爺說。

        “大爺!”來人就一下跪下了,“這也是我的根啊,我不能破壞自己的根。”

        許大爺聽到撲通一聲響,這才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一雙老花眼看著面前的年輕人,說:“是啊,人沒了根,就像地里的莊稼,也會(huì)枯萎的?!?/p>

        年輕人說:“大爺,你不是一般的農(nóng)民。”

        許大爺說:“我只是個(gè)純粹的農(nóng)民,忠于土地的農(nóng)民。年輕時(shí)教了幾年書,老了,得補(bǔ)回來?!?/p>

        年輕人說:“大爺,我真是個(gè)混蛋,沒有好好讀書,成天游手好閑,氣死了父母,還遭鄉(xiāng)親們唾罵,現(xiàn)在又……”

        許大爺扶起年輕人,說:“知錯(cuò)就好,你還年輕,來得及?!?/p>

        年輕人說:“大爺,我不該來。”

        “來得好哇,今年過年,我們就更熱鬧了。沒地方去,就留下來過年吧?!?/p>

        “好?!?/p>

        又到年關(guān)。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許大爺開了門,問面前模糊的年輕人:“回……來了?”

        “回來了。”年輕人說,“這么大個(gè)院子,就您和對面的張婆婆?”

        “嗯,這不還有你嘛?!痹S大爺說。

        “對對,我就是來陪你們過年的?!蹦贻p人說。

        許大爺動(dòng)了動(dòng)耳朵,說:“小林,你的聲音變了?!?/p>

        “不!大爺,我叫小可,我是志愿者,是專門來陪農(nóng)村留守老人過年的……”

        “哦,好好?!?/p>

        又到年關(guān)。門轟地推開了。

        “我們回來了!”腳步聲急切。

        許大爺耳朵支起,已是老淚縱橫……

        摘自《定西日報(b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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