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效
朔九隆冬,大雪紛飛,寒天里、一個近五十而知天命的人,肩扛著竹擔(dān),腰別著柴刀,行進(jìn)在山道上,此時此刻的他手握冊卷,孜孜不倦地閱讀著,這個是誰呢?他就是二千多年西漢時的儒生朱買臣,史載其家貧寒,按理說西漢的武帝時期是西漢王朝的強盛時期,溫飽還是可以解決的,這位朱老先生想必只會讀書,基本上不會懂得其他什么買賣,或者干點別的什么,這是一個盛世里的窮苦人。是個窮儒。
“儒有博學(xué)而窮,篤行而不倦”大意是君子·儒者應(yīng)博覽群書,知識的積累是無盡頭的,有了學(xué)問呢,還要切實付諸於行動,不能懈怠。他因為家境貧寒,幼年起就不得不靠打柴糊口,但他喜讀書尋師訪友,刻苦鉆研,是一個自學(xué)成材的儒生標(biāo)兵,因為窮,所以只能算是個窮儒。窮到什么地步?連妻子都養(yǎng)不活,在當(dāng)今的昆曲舞臺上,就有精彩的描繪,打柴不得,賣不得錢,換不來米,做不得飯,還想吃飽肚皮,這是妻子崔氏的言語,而這個窮儒撿起飯籮里的幾粒米曰:放在鍋里多加些水熬成稀飯,又好過一天了,怪不得崔氏要罵他,看你這張嘴臉,窮酸相,他不氣還將飯籮戴在崔氏頭上,曰為鳳冠,言她象一位誥命夫人,這些舉動有些“缊袍無表,顏色腫噲,手足胼胝”,“三天不見炊煙,十年不制新衣,帽帶脫落,捉襟見肘,納屨踵決”的古人遺風(fēng),苦中尚可作樂。這也是儒的“圓滑、忍耐、無可無不可、老滑俏皮”的一種為人方法。忍受、忍受不了了,覺得臉面都給這個窮儒丟盡的崔氏,堅決要求跟他離婚,改嫁他人,朱買臣不但不發(fā)怒,反而笑著跟妻子說:“我年五十當(dāng)富貴,今已四十余矣,汝苦日久,待我富貴報汝功”這番話也沒打動妻,她走了,真的走了。從人性角度來講,這也不能怪她,他真的是窮,太窮了。自己都養(yǎng)不活自己,還能養(yǎng)活妻子嗎?妻子走的時候曰:“如公等,終餓死溝中耳,何能富貴?!贝奘线@些話也許更刺激了朱買臣內(nèi)心的神經(jīng),他更加發(fā)奮了,讀書更刻苦,旁若無人,如癡如狂,全然不顧路人、市儈的恥笑和冷眼。他是一個士,而且是一個寒士,是一個出身低微的的讀書人,貧困的人,但他是儒,就是需人,是社會需要的人,把國家交給他,就不會出大問題的儒士,身懷兩技“達(dá)則儒,窮則道,達(dá)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是一個有著“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雄心的士。
天道酬勤,這話在朱買臣的身上應(yīng)驗,經(jīng)人引薦,好辭賦的漢武帝,認(rèn)識到他有才華,授官於他,他不但辭賦寫的好,他還上奏漢武帝,擊敗東越人叛亂,武帝授為會稽郡守,他是一個能文能武的窮儒、寒士。做了官,他也沒有在過去瞧不起他的人的面前顯擺,直到官車駟馬來接,他才坐車而去,說明他為人比較低調(diào),史載他對前妻也很好,只是前妻羞愧難當(dāng),上吊自盡了。關(guān)於《馬前潑水羞妻》我想是今人誤解了的。朱買臣可能只是認(rèn)為說出的話如潑出去的水,說話一定要算數(shù),一定要做出個樣子給冷眼、市儈的那些人看看。至于附會其潑水于前妻的事,可能只是流傳于民間、舞臺、戲劇化的演繹,至今“柴米夫妻我有愧”、“但那一晚你將琴弦來割斷”、“拜別天庭反故里”、“步芳塵幾行仆吏”,讓我們這些人姑妄傳之,姑妄聽之。用時下流行的一句話來結(jié)束此跋“別信哥,哥只是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