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手機短信
內(nèi)容簡介:七年前,劉震云的小說《手機》初版,同馮小剛導演的同名電影同步推出,成為當年的超級暢銷書。七年后,《手機》電視劇在北京等四大衛(wèi)視同步播出,北京衛(wèi)視收視率日漸飆高。
這是一部關于人們?nèi)粘!罢f話”的小說。主人公嚴守一是一個以“說話”為生的人,在電視臺主持節(jié)目。他的節(jié)目以說真話見長,但在日常生活中,他不由自主開始說謊話。當謊話和手機連在一起時,手機就變成了手雷。
《手機》
作者:劉震云
長江文藝出版社
定價:18.00元
上期回顧:嚴守一偷偷去醫(yī)院探望于文娟母子,回家被沈雪發(fā)現(xiàn)了他買給于文娟的新手機。
嚴守一一覺醒來,已是晚上。才睜開眼睛,就見沈雪拿著手機正在愣神兒:“哎,嚴守一,你什么時候倆手機呀?”
嚴守一怪自己匆忙之中有些大意。事到如今,由手機再回頭去說于文娟生孩子的事,就顯得有些被動了,于是將話岔開說:“費墨的手機壞了,劇組給他買了一個新的?!?/p>
沈雪放下手機,去整理別的東西:“誰去買的呀,怎么給費墨買這么花哨的手機?”
突然想起什么,又重新拿起手機看,看著看著臉上變了色:“不對。嚴守一,女孩才用這種手機!”又盯著嚴守一看。盯得嚴守一有些發(fā)毛。沈雪“啪”地把手機扔到床上:“我說你今天神色有些慌張,上午婚禮也遲到了。你說你在開會,狗改不了吃屎,給哪個小妖精買手機去了吧?”然后甩下嚴守一,一個人去了陽臺。
嚴守一拍了一下自己的頭??磥斫裉斓木剖羌俚模^又開始發(fā)疼。嚴守一也來到陽臺。從陽臺往下看,能看到京城的萬家燈火。沈雪在那里呆呆地站著。嚴守一把手放到沈雪肩上,決定對她說實話:“我實話告訴你,這個手機,不是劇組給費墨買的,是我給于文娟買的。她昨天生了個孩子?!?/p>
沈雪聽到這個消息,也蒙在那里。張張嘴,想說什么,但似乎突然忘了,又沒說出來。半天才說:“這叫什么事兒呢?”
嚴守一附和著她說:“是呀?!焙孟穸擞^點非常一致,世界上不該有這個孩子。
沈雪轉(zhuǎn)過身,看著嚴守一:“我說中午你怎么喝醉了,敢情是喜得貴子呀。你比小蘇演得還像!”
嚴守一:“喜什么呀,愁?!?/p>
沈雪似突然想起什么問:“那你準備怎么辦呢?”
嚴守一搓著手,嘬牙花子:“難辦,真難辦!”
沈雪:“這有什么難辦的,我走,你回去跟她過不就完了?老婆孩子,團聚!”
嚴守一:“我說難辦,不是這個意思。他一孩子,都生出來了,我不能撒手不管吧?”
沈雪突然發(fā)了火:“嚴守一,你是個騙子!我跟你的時候,你沒說別的!”
嚴守一挓挲著手:“那它這事,我也沒想到。咱倆現(xiàn)在一樣,都有些措手不及。但我還勸你,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你想??!”
看沈雪在那里愣神兒,嚴守一又說:“要不咱這么說,就當我離婚之前,已經(jīng)有了一個孩子,然后我又跟了你,這在生活中不也很常見嗎?”又沒頭沒腦地說:“剖腹產(chǎn),刀口長得不好?!?/p>
沈雪流了淚:“我怎么覺得所有人都在騙我呀!”
嚴守一:“誰騙你了?沒人騙你。”
沈雪又說:“我怎么覺得那么孤獨呀!”然后身子伏在欄桿上,“嗚嗚”哭起來。
嚴守一看著她哭,想說什么,但再也找不出話來。他突然有跟于文娟在一起的感覺,那時也是半天找不出話來。這時嚴守一的酒勁兒又涌上來,感到萬家燈火,在他們的腳下旋轉(zhuǎn)。
孩子滿月之后,于文娟被她哥接回南京休產(chǎn)假。在南京一待就是半年。嚴守一松了一口氣。這期間,嚴守一悄悄往南京寄過兩回錢,但都被退了回來。
春天到了。
據(jù)伍月后來跟嚴守一講,她從廬山給嚴守一發(fā)的那條要命的短信,也是一時沖動。八月,北京很熱,伍月陪一位新潮女作家到廬山修改稿子。這位新潮女作家,伍月根本看不上,作品的情節(jié)全靠胡編不說,而且老有錯別字。她最愛用的一個詞是“潸然淚下”,一頁得哭三回。但她強調(diào)用身體寫作,強調(diào)用下半身寫作,所以她的作品倒很暢銷。可她長著一個倭瓜臉,五短身材,本身就沒有身體。出版社社長老賀把這個任務交給伍月,伍月馬上說:“我一見她就起雞皮疙瘩,我不去?!薄霸僬f,廬山我去過,沒什么好印象?!?/p>
老賀是個禿子,頭上就一綹頭發(fā)。但他對這綹頭發(fā)卻很心愛,讓它從左邊伸向右邊,從整個光頭上爬過。老賀把手按在伍月的肩上:“得去。這不是旅游,是工作?!?/p>
伍月退了一步:“那干嗎非去廬山呀,怕熱,去北戴河不成???”
老賀的指頭在伍月肩上敲著:“她還想去西雙版納呢,是我把她支到了廬山?!?/p>
伍月將老賀的手從肩上移開:“真他媽事兒!”
到了廬山,住在廬山賓館。伍月和新潮女作家住一樓隔壁。一開始伍月沒有意識到什么,等到吃過晚飯開房間的門,伍月突然發(fā)現(xiàn),前年來廬山開會,她恰巧住的也是這個房間,102。那天夜里,嚴守一悄悄推門走了進來。新潮女作家過來敲門,邀她一塊兒出去到牯嶺鎮(zhèn)散步,新潮女作家:“我聽說,牯嶺鎮(zhèn)有一條街,站的都是妓女,咱們看看去?!?/p>
伍月:“我正在頭疼,你自己看去吧?!?/p>
等新潮女作家走后,伍月便躺到床上看電視。換了幾個臺,突然屏幕上出現(xiàn)了嚴守一,原來電視里正在播《有一說一》。伍月笑著罵:“王八蛋!”便脫得只剩下胸罩和褲頭,頭下墊了兩個枕頭,躺到被窩里看嚴守一。
嚴守一在電視里滿面笑容地向她鞠躬:“大家晚上好,這里是《有一說一》,我是嚴守一。今天我們討論的話題是‘人該不該撒謊’。我們每一個人,從早上睜開眼睛到晚上閉上眼睛,說的話大概有兩千七百多句。當然,有的人晚上還說夢話,那就得再加上三十多句……”
電視里的觀眾笑了。伍月也笑了。嚴守一后來想,本來這期節(jié)目的名字叫“河南人為什么愛撒謊”,后來臺長怕播出去河南人急了,便擴大到全人類。如果只是局限在河南人,談話就會朝另外一個方向發(fā)展,伍月也不會急了。電視里的嚴守一從臺上走向觀眾席:“人到底該不該撒謊,我沒有經(jīng)驗,因為我打小就想學撒謊,可怎么也學不會,現(xiàn)場的觀眾和網(wǎng)上的朋友,可能這方面比我有經(jīng)驗,現(xiàn)在請大家踴躍發(fā)言。”
大家笑了。伍月看到一個大爺接過話筒:“這有什么可討論的?人該不該撒謊,那還用說嗎?我在百貨大樓賣了四十年糖,不管你買二斤也好,二兩也好,我都是足斤足兩,從不騙人……”
嚴守一:“大爺一看就是個誠實的人。那除了賣糖,在生活中,您一輩子撒過謊嗎?”
大爺在屏幕上想了想:“就年輕談戀愛時撒過一次謊,我沒敢給對象說在百貨大樓賣糖,說我在工會工作?!?/p>
嚴守一:“大爺?shù)囊馑际?,談戀愛可以撒謊,其他就算了。”
眾人笑。這時伍月沒笑。
又一個中年人從屏幕上站起來:“我不說談戀愛,我說買房子。由一個買房子,就能看出現(xiàn)在的社會風氣。我買房跑了大半個北京城,沒有一家是說實話的。報紙上登的廣告,嚯,那大樹,那草坪,可到實地一看,全沒有。你說他騙人吧,他還說你較真。”
嚴守一:“人家還真沒騙你,樹是真的,草也是真的,就是沒長這兒?!?/p>
伍月心里,似乎突然被一根針扎了一下。這時屏幕上又站起一個婦女,看上去像個紡織廠的女工,指著嚴守一:“我這么說吧,人只要會說話,他就撒過謊,問題是誰在撒謊。像我們,也就是借錢的時候,騙騙親戚朋友;像你這樣的名人,就不一樣了,你一撒謊,影響就大了!……”
觀眾鼓掌。嚴守一:“我聽出來了,你的意思是,咱倆一塊兒出去,你騙我可以,我不能騙你!”
觀眾哄堂大笑。這時伍月下了床,只穿著胸罩和褲頭,推開陽臺的門,走到陽臺上。放眼望去,香爐峰籠罩在暮色的霧氣里。樹也是真的,草也是真的,兩年前也長在這兒。電視里雜七雜八的聲音,繼續(xù)從房間里傳過來。伍月事后告訴嚴守一,就是這句話,使她想起前年在這個房間的許多細節(jié)。那天晚上,他們說了多少話呀。嚴守一抱著她,兩人的汗如同雨下。嚴守一一遍遍瘋狂,一遍遍瘋狂地說:“我愛你,我愛你……”完了事兒,還撫著她的胸脯說:“綠水長流?!?/p>
陽臺上的風有些冷,但她不覺得,她的淚當時就流了下來。惱怒之下,她給嚴守一發(fā)了那條短信。
當時嚴守一正和費墨、沈雪、李燕在一家洗腳屋洗腳。本來嚴守一不愛洗腳,是費墨逼他來的。這天是沈雪的生日,嚴守一邀費墨和李燕一塊兒到飯館吃飯。吃過飯在街上走,路過一家叫“良家洗腳屋”的洗腳店,費墨便要進去洗腳。嚴守一卻有些猶豫。
不泡腳不是不喜歡泡,也知道泡腳解乏,只是覺得過程太復雜,麻煩。在家都不泡,在外邊泡,一泡一個多小時,一個腳丫子讓人搓來搓去,搓腳的小姑娘都是粗短的農(nóng)村人——模樣好的都去了夜總會,模樣差的才過來捏腳,有的人剛來,身上還有褪掉一半剩下一半的汗臭味兒,就讓人不耐煩。費墨看出嚴守一有些猶豫,用胳膊搗搗嚴守一,悄悄指一下李燕:“泡吧,不然她回去又上網(wǎng),煩死我了。現(xiàn)在我寧肯在外邊待著,也不愿回家?!?/p>
嚴守一只好跟他們進了洗腳屋。這家洗腳屋剛剛開張,沙發(fā)和洗腳的家什倒是新的,但房間里充滿了油漆味兒。嚴守一又想打退堂鼓。但看費墨已經(jīng)安穩(wěn)地落座到沙發(fā)上,開始讓洗腳的小姑娘給他脫襪子,只好聳了一下鼻子,挨著費墨坐下。泡著腳,費墨看出嚴守一有些沒情緒,便沒話找話,指著墻上“良家洗腳屋”的招牌說:“這家老板沒文化,名字起得不對?!?/p>
嚴守一倒一愣:“哪點不對?”
費墨:“不叫‘良家’還好,一叫‘良家’,倒顯得有些曖昧?!?/p>
費墨面前的小姑娘已經(jīng)開始給費墨捏腳,邊用力捏邊搶過話頭,原來她是四川人:“我們老板不是這意思。我們有四良?!?/p>
費墨:“哪四良???”
小姑娘:“良家婦女,用善良的心,優(yōu)良的服務,給顧客留下良好的印象?!?/p>
費墨:“這就叫欲蓋彌彰。”
又問小姑娘:“我要是覺得不良好呢?”
給費墨捏腳的小姑娘還沒答話,給嚴守一捏腳的小姑娘急了,扭臉對費墨說:“你不能覺得不良好,你要是覺得不良好,老板會扣我們獎金的!”
眾人都笑了。坐在沈雪旁邊的李燕指著費墨:“他就這樣,到哪兒都招人嫌!”
這時嚴守一的手機“唄兒”地響了一聲,進來一條短信。嚴守一一開始并沒有介意,掏出手機看。一看來短信的姓名是“伍月”,沈雪又在身邊,心里一驚,忙不看內(nèi)容,合上手機。坐在他對面的沈雪隨口問:“誰來的短信呀?”
嚴守一一邊將手機裝到褲兜里,一邊隨口說:“大段,又是那些黃色段子,沒意思,不看了?!?/p>
本來這事情也就過去了,但嚴守一聰明反被聰明誤,他趁沈雪不注意,又悄悄掏出手機,隔著洗腳的小姑娘,把手機的“響鈴”改成了“振動”。別人再來電話神不知鬼不覺。本來他可以關機,但自于文娟生了孩子之后,他總擔心于文娟和孩子突然有什么事找他,于是二十四小時開著機。雖然于文娟從來沒有給他打過電話,但他心里總不踏實,反倒更不敢關機。他將手機改成“振動”后,開始安心洗腳。這時覺得小姑娘在腳上捏來捏去,血脈還真有些貫通。閉眼讓捏了十分鐘,兜里的手機又振動起來。嚴守一怕是伍月又打來的電話,便佯裝不知。但給他洗腳的小姑娘壞了事。她也是一片好心,指著嚴守一的褲兜,對閉著眼睛的嚴守一說:“叔叔,醒醒!”
嚴守一不知就里,便睜開眼睛:“怎么了?”
小姑娘:“你的電話在口袋里哆嗦呢!”
嚴守一“呼”地出了一身汗。他偷眼看了沈雪一眼,發(fā)現(xiàn)沈雪還沒有在意,便掏出手機,看了一下電話號碼,不是伍月的,是一陌生來電,于是放心接電話:
“喂,誰呀?”
但由于振動的時間太長,對方把電話掛了。嚴守一放下手機,故意說給費墨,其實是說給沈雪聽:“可能又是記者。今天播‘人該不該撒謊’,不知他們又出什么幺蛾子!”
但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反倒引起了沈雪的警惕。但她故作開玩笑的口氣,將手伸過來:“我看看這個電話號碼,別是欲蓋彌彰,哪個小姑娘來的,故意不敢接吧?”
自上次兩人吵架之后,沈雪開始對嚴守一有所提防。一是看嚴守一書包里有許多女孩子的照片,雖然嚴守一說是《有一說一》在選女主持人,她也有所警惕,二是自于文娟生了孩子之后,她開始提防于文娟,怕他們死灰復燃。嚴守一只好把手機交給她:“你看看,真不認識?!?/p>
沈雪看看號碼,號碼上沒有姓名,是一串數(shù)字,屬于陌生人來電,看不出個所以然,便把手機合上,欲還給嚴守一。但她突然想起什么,又打開手機,邊看邊問嚴守一:“剛才你的手機還響鈴,怎么突然改成振動了?”
嚴守一發(fā)現(xiàn)費墨也往這邊看,李燕也睜大眼睛。嚴守一作若無其事狀:“不是怕它鬧嘛,不是想趁著洗腳瞇一會兒嗎?”
嚴守一本來以為事情到此就結束了,但沈雪鼓搗兩下,把剛才伍月發(fā)來的短信打開了??赐昴莻€短信,她一下將沙發(fā)旁的洗腳盆踢翻了,洗腳水濺了給她捏腳的小姑娘一身,也把屋里所有的人嚇了一跳。沈雪:“我說你欲蓋彌彰吧,你還狡辯。看,這上頭寫的是什么?”
李燕是個好事的女人,光著腳跳下沙發(fā),過來看短信。她看完,也愣在那里,把手機交給費墨。費墨看完,也有些發(fā)愣。嚴守一拿過手機看,見上面寫道:嚴守一,你騙我可以,我不能騙你。我現(xiàn)在在廬山,還是那個房間。你說過綠水長流,扯淡!
嚴守一也嚇得出了一身汗。這女人太不懂事了。
事后嚴守一埋怨伍月:“就算你觸景生情,一時憤怒,但你為了自己一時痛快,害得我被抓了個現(xiàn)形!”
這時嚴守一只好抖著手對沈雪說:“這是她發(fā)的,又不是我發(fā)的,我知道什么意思?”
沈雪氣得胸脯一挺一挺的:“你不知道什么意思,你的記性這么差?過去你總跟我說,你跟伍月什么事兒都沒有,當時于文娟就是一誤會,現(xiàn)在上邊明明寫著‘房間’,‘綠水長流’,這不昭然若揭了?”
事到如今,嚴守一只好低下頭,作無賴狀:“就是有什么事兒,那也是幾年前了,那時我還不認識你呢。”
沈雪:“單是過去有事兒嗎?怕是現(xiàn)在也沒斷吧?不然她會發(fā)這樣的短信?”
費墨這時站出來打圓場:“雖然上邊寫了‘房間’,‘綠水長流’,但后邊還寫了‘扯淡’。從情緒看,伍月是憤怒。就算她想招老嚴,老嚴肯定也是拒絕的態(tài)度。”
又穿上拖鞋,上前撫沈雪的肩膀:“雪兒呀,我整天跟老嚴在一起,我相信他的人品。就是以前有什么問題,現(xiàn)在肯定也不會死灰復燃!”
沈雪推開費墨的手,連襪子都沒穿,穿上自己的鞋,一邊抹眼淚,一邊“噔噔”地離開了洗腳屋。臨走時看了嚴守一一眼:“嚴守一,我沒想到你這么臟!”
如果事情到此為止,風波還不算大。沈雪憤怒著走后,嚴守一、費墨、李燕的腳也無法再洗下去了。三人匆匆擦干腳,穿上襪子和鞋。費墨對嚴守一說:“我跟你一塊兒去,勸勸沈雪?!?/p>
嚴守一搖搖頭:“還是讓她自個兒先冷靜冷靜再說吧。”
李燕:“對,有外人在,更是火上澆油。再說,老嚴也不好給她遞小話兒了?!?/p>
費墨看著嚴守一,嘆了一口氣:“今天怪我。如果我不讓來洗腳,也沒這事兒了?!?/p>
嚴守一告別費墨和李燕回到家,發(fā)現(xiàn)沈雪正在衛(wèi)生間洗澡。水“嘩嘩”地流著,衛(wèi)生間的玻璃門被蒸出一層霧氣。嚴守一看她在動著,而不是靜著,便知道問題不大。再說,事實真相在那里擺著,真是好幾年前的事兒了,真沒有死灰復燃,現(xiàn)在他處處躲著伍月。就算以前將真相瞞著沈雪,那也像今天播出的“人該不該撒謊”節(jié)目中賣糖的老大爺一樣,為了愛情,騙人是善意的。沈雪洗完澡,穿著睡衣、裹著頭從衛(wèi)生間出來,臉仍然板著,沒理嚴守一,但也沒繼續(xù)鬧,只身走進臥室,“啪”的一聲,將門重重地關上了。嚴守一便知道她回味那短信半天,終于想明白了。
嚴守一事后對伍月說:“虧你最后還有一個‘扯淡’,否則事情就大了!”
下期精彩:才安撫完沈雪,嚴守一偷偷給于文娟她哥發(fā)短信又被抓,沈雪大鬧一場。
摘自《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