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林

公務接待緣何成了國家機密

■文/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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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我國的公務支出，公開了沒好處，不公開不但沒有政策性懲罰，還能在“國家機密”的幌子下好吃好喝好招待，長此以往，財政公開和行政開支的透明將只能是一個美麗的童話。

系編輯：caiyalin@blogweekly.oom.cn

雖然中央在“進一步規(guī)范和改革公務接待制度”中明確要求公開透明，可據(jù)5月4日《望》新聞周刊的調查顯示，公務接待在各地仍屬“國家機密”。比如，記者就此問題采訪北京大興區(qū)時，相關負責人就回應稱“內容太敏感，他們不愿意接受采訪”。記者采訪北京其他區(qū)縣的公務接待時，均被婉拒。

中央各部委雖公開了部分預算，但公務接待顯然還屬于“保密范圍”。從婉拒到沉默，從敏感到一如既往地保密，這種在公開公務接待上的改革擱淺和尷尬的漸而不進，一切盡在預料之中。當下的公務支出公開，并沒有自上而下的硬性約束，公不公開純粹出于部門自愿行動和自我監(jiān)督，可想而知會是怎樣的命運：沒有外來于異體的壓力，誰愿公開自己的吃喝賬？

“內容太敏感”和“屬國家機密”，純粹是借口，背后是赤裸裸的既得利益阻力：開支公開了，就無法吃喝招待了。人不能揪著自己的頭發(fā)將自己提離地面，讓既得利益群體自我監(jiān)督，自己改造自己，當然很難，于是盡可能以各種借口拖延、擱置和抵制改革。多位受訪專家也表示，我國在規(guī)范公務接待方面將要“走一段漫長而艱難的路程”。

前段時間，四川白廟鄉(xiāng)公開公務支出之舉，曾贏得輿論贊賞，公眾盛贊其為“全國第一個全裸鄉(xiāng)政府”。該鄉(xiāng)公開公務開支一個月后，效果立竿見影，招待費直線下滑，下降了近90%，以實踐再次證明了“一陽光就廉”的常識。白廟鄉(xiāng)的實踐激起了輿論對陽光財政的期待，公眾寄希望于白廟鄉(xiāng)的實踐能倒逼其他地方的效仿，白廟鄉(xiāng)“脫”了，會有無數(shù)地方跟著“脫”。可不得不說，這是不切實際的期待。白廟鄉(xiāng)只是沒有任何外力迫使、完全依賴道德自覺的個案，這樣的個案很難大面積復制。

媒體在披露白廟鄉(xiāng)“裸身”的經過時，一個細節(jié)讓人感慨。這一政策的主要推動人透露了曾面臨四處碰壁的窘境，他就“公不公開”詢問交通局、民政局等部門時，都遭遇到了回絕，甚至白廟鄉(xiāng)起初也擔心：如果公示財務后，村民發(fā)現(xiàn)招待費較多，可能會有意見，引發(fā)不穩(wěn)定因素。公不公開純粹系部門自愿，沒有任何硬性壓力，這樣的集體回絕是很有代表性的隱喻。公開沒有好處，不公開不會受懲罰，還能在“國家機密”的名義下好吃好喝，憑什么也跟著白廟鄉(xiāng)“脫”？

在公務開支的規(guī)范和透明上做制度設計時，必須將每一個部門想象為“必然會抗拒公開”者，而不能想象為“自覺公開”的白廟鄉(xiāng)。只能想象到他們的抗拒和抵制，并在制度設計時考慮這種阻力，將他們定位為“被改革對象”，逼著他們改，而不是放手讓其自改，才能避免這種漸而不進的改革。

寫到這里，我想起了荷馬史詩《奧德賽》里的尤利西斯。尤利西斯知道自己意志薄弱，他在駕船接近棲居著女妖塞壬的海岸時，唯恐自己經不住她們迷人歌喉的誘惑，便要求同伙把自己綁在桅桿上，并用蠟封住他的耳朵。這樣依靠道德自覺的權力自縛，只是一個美麗的傳說。在現(xiàn)實中，這樣的自縛靠不住。財政公開，行政開支的透明，需要外加的改革動力，沒有這種動力將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