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

黎明時分,1只公河馬在草原上采食了一整夜后,大腹便便地趕往河邊。這種體重可達3噸的素食者是世界上第二大陸地哺乳動物,雖然天敵不多,但飽餐之后它還是更愿意回到水上的家享受家庭的溫馨。

它把家安在水上,卻在陸地上覓食。它體形龐大、笨拙,卻能以時速30多公里的速度飛奔。它是素食者,生性溫良、膽小,甚至有些羞澀,但在危機面前卻異常驍勇強悍,即便是面對非洲雄獅、鱷魚這樣的大型掠食者也可以視若無物。因為它是非洲河流之王——河馬。

族長凱旋

現(xiàn)在是2月份,非洲東部肯尼亞的干旱季節(jié)。黎明時分,1只公河馬在草原上采食了一整夜后,大腹便便地趕往位于河中的家。這種體型僅次于大象,體重可達3噸的素食者是世界上第二大陸地哺乳動物。雖然天敵不多,但它在陸地上仍然缺乏安全感。飽餐之后回到水上的家享受家庭的溫馨,就如同工作了一天的人們急切地回家一樣。

但這只公河馬是河馬家族的族長,它的領地綿延河邊100米遠。在享受族長優(yōu)越生活的同時,它擔負的責任也很多。對外它要時刻提防入侵者,對內(nèi)它要維持家族和睦。如果有其他公河馬膽敢進入它的領地,挑戰(zhàn)它的權威,它會毫不客氣地上前警示對方。

4顆長度超過30厘米的碩大犬齒是河馬的殺手锏。犬齒會不停地生長,但犬齒之間會互相碾磨,這就使得它們不會長得太長,但卻極其鋒利。河馬族長只需張開大嘴,露出自己的獠牙,響亮地噴著鼻息,做出進攻的姿態(tài),即可嚇退弱小的挑戰(zhàn)者。但如果雙方勢均力敵,且都志在必得,一場血腥的你死我活的戰(zhàn)斗就不可避免。失敗者往往非死即殘,王位旁落,流落他鄉(xiāng),孤獨地死去。

河馬是群居動物,它們喜歡互相做伴。只要能夠與家人在一起,即便是好斗的族長也會顯得十分溫順。河馬家族像迎接英雄一般歡迎族長的歸來。它們小心地靠攏上去,有些河馬甚至會像小狗那樣不停地搖擺自己的尾巴,表達欽佩之情。作為最有權威的公河馬,族長是河流之王,是它們的榜樣。它也是大多數(shù)小河馬的父親,所以它們的關系非常親密,小河馬出于本能愿意靠近它,很快它就被自己的后代包圍了。有些小河馬甚至在親吻它——它們輕輕地舔著它那厚厚的、布滿戰(zhàn)爭創(chuàng)傷的黑皮。到了繼續(xù)前進的時候,族長就像領導人一樣,被小河馬以及年輕的仰慕者簇擁著。它們跟在它后面,感到格外安全。

在河馬家族中,只有族長才可以與母河馬交配,所以它總是面臨來自家族內(nèi)外的眾多挑戰(zhàn)。如果族長想要保住自己的寶座,就必須讓其他公河馬俯首稱臣。對那些不安分的公河馬,族長會毫不客氣地予以懲戒。

泳技蹩腳

河馬體長3.1~4.2米,尾長約46厘米,肩高約1.5米。母河馬平均體重2噸,公河馬平均3至3.5噸。河馬吻寬嘴大,四肢短粗,軀體像個粗圓桶,其最具個性的特征是重達200公斤的大腦袋。它的鼻孔在吻端上面,與上方的眼睛和耳朵呈一條直線,這樣當它全身潛伏在水中時只須將頭頂露出水面就能嗅、視、聽兼呼吸了。河馬能夠屏住呼吸長達5分鐘,而且它們在水下時鼻孔和耳朵會自動閉合,以防河水進入體內(nèi)。

河馬厚厚的皮呈藍黑色,上面有磚紅色的斑紋,除尾巴上有一些短毛外,全身上下幾乎沒有毛。河馬的厚皮里面是一層脂肪,這使它可以毫不費力地從水中浮起。當河馬暴露于空氣中時,其皮膚上的水分蒸發(fā)量要比其他哺乳動物大得多,這使它不能在水外待太長的時間。出于這個原因,河馬必須待在水里或潮濕的棲息地,以防脫水。

和所有厚皮動物一樣,河馬對蚊蟲的叮咬非常敏感。啄牛鳥可以幫助河馬除去鼻子和耳朵里的寄生蟲,但有時啄牛鳥也令河馬非常生氣,因為它們會在破裂的皮膚和新傷口上啄食寄生蟲。當水位很低時,啄牛鳥對河馬的騷擾就更明顯了,因為河馬無處躲藏,而且很難驅(qū)逐它們。雖然它們不會威脅到河馬的生命,但卻是河馬的切膚之痛。另外,觸須白魚和野鯪魚會在水下為河馬做皮膚護理,它們會除掉河馬黑皮和腳上的死皮和碎片。而河馬作為回報的方式也很特別——噴射糞便。它們的糞便是河流重要的肥料來源。

雖然每天要在水中呆上18個小時,但河馬的游泳技術卻很差。由于身體過于龐大,它們只能用自己的短粗腿和長了一點蹼的蹄子在河床上踮著腳尖走路。在水下,它們顯得很優(yōu)雅,移動速度也很快,這也是3000年前希臘人把它們叫做“河馬”的原因。

高大笨重的河馬并沒有辱沒它們“馬”的稱謂,盡管它們與馬毫無關系。在陸地上河馬的行動很迅捷,奔跑速度很快,有幾份駿馬奔馳的風采。有記錄表明,它們的短跑速度可以達到每小時50公里。但河馬并能在陸地上長時間奔跑——3噸的體重是一個沉重的負擔。而且它們不能跳躍,即使遇到再小的障礙物也只能繞道而行。不斷變換行動路線顯然非常耗費體力,所以河馬總是沿著一貫的路線往返進出領地,時間長了河岸上就出現(xiàn)了深深的槽印,如同車轍。

隱秘分娩

河水的寧靜突然被打破了,但這次可不是公河馬間的打斗,是族長在向母河馬求愛。為了贏得母河馬的心,它在水中翩翩起舞。雖然河馬族長獨自享有與母河馬的交配權,但它仍需要先征求母河馬的意見。它們的做愛過程并不隱蔽,旁邊有不少觀眾,最好奇的當數(shù)年輕的公河馬,它們要到快8歲時才會成熟起來。但即使到了那個時候,它們?nèi)孕枰c族長爭奪交配權。

母河馬的妊娠期只有8個月,這與其他大型哺乳動物,比如犀牛、大象相比,是非常短暫的。犀牛的妊娠期是河馬的兩倍,而大象的妊娠期長達22個月。當母河馬即將臨盆時,它會將舒適而安逸的家族生活拋在腦后,獨自去遠方尋找一個安全的產(chǎn)房。鱷魚是河馬寶寶最大的威脅,河馬媽媽會找到一個沒有鱷魚的地方,然后在河邊生下自己的小寶寶。

河馬寶寶天生就會游泳,出生后它的耳朵和鼻孔能夠在水下自動閉合。剛出生的河馬寶寶體重有30多公斤,身長大約1米。母河馬一般一次只產(chǎn)下1只小河馬,一胎產(chǎn)下兩只小河馬的情況十分罕見,即使出現(xiàn)那樣的情況,也只有1只小河馬能夠存活下來,因為母親只會專心照顧其中一只而忽略另一只。

河馬母親和小寶寶通過用嘴觸摸、用鼻子聞和用舌頭舔來熟悉彼此。母河馬的體重較公河馬要小一些,但也有2噸多,對它來說喂養(yǎng)小寶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龐大的體形使小河馬不好捕捉到媽媽的乳頭,母子為找到合適的哺乳姿態(tài),翻來覆去地折騰了好久。像大多數(shù)嬰兒一樣,小河馬通過吮吸母親的乳頭讓乳汁噴射出來,但與多數(shù)嬰兒不同的是,它是在水下吃奶的。

在隨后的兩周時間里,母子倆仍遠離河馬家族過著隱居生活。新生兒很脆弱,母親不希望它被其他動物發(fā)現(xiàn)。成年河馬能夠在水中自由游蕩,但對一只小河馬而言,最好的出行方法還是搭便車——騎在媽媽背上。這是最安全的出行方法,因為媽媽永遠都會在一旁幫你。

回歸家族

兩個星期之后,河馬媽媽和它的寶寶該回歸集體生活了。在回去的路上,母親一直警惕地注意著周圍有沒有可能危及小寶寶的動靜。雖然母河馬可以加入任何一個河馬群體,但它通常會回到那位最有權威的公河馬的領地上。

回到大家庭后,河馬媽媽立即著手讓小家伙融入河馬家族之中。年輕河馬都走過來歡迎小寶寶,它們不會對小河馬構(gòu)成威脅,但危險仍然無處不在。鬣狗、獅子還有鱷魚,它們都會來殺害一只沒有媽媽保護的小河馬。即便在自己的家族里,河馬寶寶也不是絕對安全的,它們太小了,成年河馬可能會在無意間壓死它們。而且有些公河馬甚至會故意殺死小寶寶。

僅僅幾天工夫,這個大家庭就接納了這只小河馬。當它跟在其他河馬后面模仿它們時,這些河馬會主動保護它。小寶寶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尋找父親,它用力嗅著舔著河馬族長。河馬的味覺和嗅覺比視覺敏銳得多,因此這也是它們確定血緣關系的重要方式。

河馬族長偶爾也會來看望一下它的后代,小家伙們很喜歡在它的身邊尋求安全感。族長輕輕地舔著小河馬。舔是河馬之間最常見的感情表達方式,它們以此表達自己對父母、孩子和其他河馬的愛。在河馬的世界里,嘴巴是它們探索世界和相互交流的主要工具。河馬的嘴巴張開可達1.2米寬,它們就像人類的手那樣,既是示愛的工具,也是暴力的武器。

逐水而居

黃昏時分,河馬家族變得格外清醒,因為用餐的時間到了。成年河馬一個接一個地走上岸,準備在黑夜中覓食。不過剛剛做了媽媽的河馬會留下來——它的孩子太小,帶出去太冒險了。晚上家族成員們出去飽餐時,媽媽們會輪換看護小寶寶。 午夜時分,河里只剩下為數(shù)不多的幾只河馬。

黎明時分,外出采食的河馬陸續(xù)回到水中。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2月底,這是旱情最嚴重的時候,河流正在迅速萎縮,河馬家族不得不去尋找更深的水域了。

河馬的犬齒主要是用來作戰(zhàn)的,但當食物短缺時,河馬也會用它們從河岸邊獲取珍貴的礦物鹽。這是河馬度過困難時期的好辦法。在40℃以上的高溫下,水位已經(jīng)降到了警戒線附近。由于水是保持河馬皮膚潮濕、不被太陽灼傷的前提,河馬們只能繼續(xù)前進去尋找更深的水域。

曾經(jīng)洶涌澎湃的大河如今已萎縮成了涓涓細流,它的支流和蓄水坑已經(jīng)干涸,地面出現(xiàn)了龜裂,幾乎寸草不生。對大多數(shù)動物來說,尋找食物變得日益艱難。獨自尋找更好領土的公河馬常常會被高溫和饑餓擊垮。

3月初,在經(jīng)歷了4個月的干旱之后,老天終于下起雨來。河馬們又能在河水中打滾了。但即便是河馬也有嫌雨水太多的時候。大雨很快使許多河灘消失,迫使河馬家族再次踏上尋找新居所的旅程。

水下社會

隨著雨季的到來,河馬家族重新被幸福安逸的生活氛圍包圍。在河岸邊的新家中,年輕的河馬在嬉戲打鬧,這是鍛煉它們社會生活能力的重要途徑。這些游戲不會對它們造成傷害,因為它們的獠牙還沒有長成。在游戲過程中,小河馬會確立長幼關系,并懂得如何互相影響。河馬媽媽并沒有放松對孩子們的看護,它總是在孩子們身邊,隨時準備對它們的行為加以約束。

小河馬在哺乳期就開始試著吃樹葉,但只有當它們長到6個月大時,樹葉才會成為它們的主要食物,多數(shù)小河馬都會在這個時期斷奶變成食草動物。小河馬在生命的最初幾個月里長得很快,1歲以前,它們的體重就已經(jīng)超過500公斤。此后,它們的新陳代謝速度逐漸放緩,但在長到7歲之前,它們每個月體重仍會增加大約50公斤。

在水中,鱷魚是唯一能夠?qū)玉R構(gòu)成威脅的動物,但這種威脅也僅限于出生不久的小河馬。500公斤重的鱷魚很難戰(zhàn)勝3噸重的成年河馬,所以,知趣的鱷魚只有在被激怒時才會去進攻成年河馬,而河馬通常會對鱷魚的示威行為置之不理——它知道自己才是河流之王。

偶爾嘗葷

雨季過后,一個大事件在非洲草原上發(fā)生了。6月前后, 非洲角馬一年一度從塞倫蓋蒂草原前往馬薩伊馬拉平原的大遷徙達到了高潮,它們要去那里尋找新鮮的牧草。每年都會有超過100萬只角馬踏上這段長達1000多公里的旅途。

拂曉時分,角馬們紛紛跳入馬拉河,這是遷徙途中最后一道障礙。河馬被這陣勢嚇壞了,它慌忙為遷徙隊伍讓路。到了晚上,眾多角馬聚集在河岸邊,它們會等到太陽升起后再過河。這時多數(shù)河馬都上了岸,在隨后5個小時里,它們會進食大量植物。河馬能用它們那寬寬的嘴唇折斷矮草,將植物連根拔起。一個晚上它們會步行3到5公里的路程去覓食。上岸之后,即便是在群體當中,河馬還是會感覺不舒服,因為它們的視力很差,只能靠聽力和敏銳的嗅覺來察覺潛在的危險。實際上,除了人類,它們在陸地上一樣沒有天敵,即便是非洲草原最強悍的獅群也不會對成年河馬構(gòu)成威脅。

河馬的生活很有規(guī)律,它們總是沿著同一條路線穿越樹叢,而公河馬會一路噴灑糞便作標記。雖然河馬每晚要吃掉約50公斤食物,但這只是其他大型哺乳動物比如犀牛一半的飯量。河馬無須浪費大量能量支撐自己的龐大身軀,因為它們多數(shù)時間都呆在河中,浮力會幫它們節(jié)約體能。

當太陽升起開始照耀草原時,河馬家族已就餐完畢回到水中準備享受飽餐后的愜意時光。但渡河的角馬此時又開始下水,它們以最快的速度游過河馬群。如果它們在水里逗留時間太長的話,無疑于是在自找麻煩,因為水下的鱷魚隨時都可能撲上來捕殺它們。

渡河的角馬和忙著捕獵的鱷魚使河馬感到很心煩。鱷魚正在它身邊享用新鮮的獵物,有些剛剛成年的河馬對此很好奇。顯然它們的興趣點并不是鱷魚,它們感興趣的是角馬!雖然河馬是素食主義者,但當鮮肉就在眼前時,它們也抵擋不住誘惑,但這種行為極其罕見。鱷魚知道自己不是這種龐然大物的對手,它寧愿放棄美餐,也不愿卷入一場無法打贏的戰(zhàn)爭。

通常河馬只會因憤怒而殺戮,但它們并不會拒絕這樣一頓難得的肉食,盡管進食這樣的食物需要花費一些力氣。肉類并不是河馬食譜中必不可少的成分,但它們顯然也很喜歡葷腥。

與鯨同宗

在冰河時期末期,河馬廣泛分布于北美洲和歐洲,那時河馬能在寒冷氣候生存。歷史上,非洲幾乎所有的河流與湖泊中都有河馬生活。從裝飾古埃及人紀念碑的象形文字就可以斷定,當時生活在尼羅河流域的河馬非常多,而且獵殺河馬是一項廣受喜愛的消遣活動。但今天,河馬已經(jīng)從埃及消失。河馬的長牙價值不菲,這是導致河馬迅速減少的原因之一?，F(xiàn)在它的生存范圍已大大縮小,主要活動在烏干達、蘇丹、剛果北部、埃塞俄比亞、岡比亞和南非、博茨瓦納、津巴布韋和贊比亞等地。

一說到河馬,有人會認為它是馬的兄弟,其實河馬與馬雖都有一個馬字,可連親戚都攀不上,它同牛還可算得上是異族兄弟,因為都屬于偶蹄目。研究人員通過對河馬與鯨各自祖先的化石系統(tǒng)分析后提出,它們的共同祖先約在4000萬年前分成兩支。其中的一支進化成為鯨,并最終告別了陸地;而另一支是一種外貌有些像豬的厚皮四蹄動物,被稱為石炭獸類,是所有偶蹄動物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