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軼

（安徽師范大學 文學院，安徽 蕪湖 241000）

《古謠諺》校誤、補輯

王 軼

（安徽師范大學 文學院，安徽 蕪湖 241000）

清杜文瀾所輯《古謠諺》，采摭先秦至明代的謠諺3300余首，并逐首引述本事，注明出處，對所遇疑難加以考辨，為同類著述之翹楚。但未臻完善，其中有4處錯誤亟待糾正，16則漏收的謠諺需補輯。

《古謠諺》；校誤；補輯

清杜文瀾所輯《古謠諺》[1]采摭先秦至明代的謠諺3300余首，并且逐首引述本事，注明出處，對所遇疑難加以考辨，實為同類著述之翹楚。但是，由于時間跨度大，涉及文獻浩繁，杜文瀾的收集整理工作也不可避免的出現(xiàn)一些疏漏之處。本文校正《古謠諺》中的4處錯誤，并按照《古謠諺·凡例》的標準，補輯部分漏收的謠諺。

一、校 誤

1.《古謠諺》卷二[1]12收錄周諺一則：“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并指明該諺出處為：“春秋左桓七年傳。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獻。既而悔之曰：周諺有之云云。吾焉用此。其以賈害也。乃獻之?！比欢瑩?jù)《春秋左傳正義》載，[2]1755該事件和虞叔所引周諺實出自《左傳·桓公十年》。

2.卷九十九[1]1031輯錄古言兩則：“畏首畏尾，身其余幾。”和“鹿死不擇音”。杜文瀾稱之為“鄭子產(chǎn)引古言”，出自“文十七年”。經(jīng)考證，這兩則古言確實出自《左傳·文公十七年》，但應為“鄭子家引古言”。

3.卷六十六[1]763輯錄漢武帝時謠言一則：“三七末世，雞不鳴，犬不吠，宮中荊棘亂相係，當有九虎爭為帝?！倍盼臑懽⒃唬骸笆斑z記。卷五。太和二年。大月氏國貢雙。四足一尾。鳴則俱鳴。武帝置于甘泉故宮。更以余雞混之。得其種類。而不能鳴。使者曰。詩云。牝雞無晨。一云。牝雞之晨。惟家之索。今雄類不鳴。非吉祥也。帝乃送還西域。行至西關。雞反顧。望漢宮而哀鳴。故謠言曰云云。至王莽篡位。將軍有九虎之號。其后喪亂彌多。宮掖中生蒿棘。家無雞鳴犬吠。此雞未至月支國。乃飛于天漢。聲似鹍雞。翱翔云里。一名暄雞。昆暄之音相類?！睗h武帝并沒有“太和”的年號，同時，據(jù)《拾遺記》[3]122原文，“太和二年”實為“太初二年”之誤。

4.卷七十二[1]808輯錄“長桑公子行歌”（又名“周宣王時采薪人歌”）一則：“巾金巾，入天門，呼長精。吸元泉。鳴天鼓。養(yǎng)泥丸?！倍盼臑懽⒃唬骸傲邢蓚?。周宣王時。聞采薪者行歌云云云。時人莫知之。老君曰。此活國中人。其語祕矣。斯皆修習無上正真之道也?！蓖瑫r，《廣博物志》卷十二、《云笈七簽》等亦載有這則故事和行歌。經(jīng)考證，杜氏的觀點來源于《古詩紀》、《古樂苑》，但《列仙傳》中并沒有記載這則故事和行歌，它們實出自晉葛洪撰《神仙傳》卷六。

二、補 輯

1.豐歌

（《尚書中候》曰：文王在豐，一朝扶老至者八十萬戶，草居陋然，歌曰。）

鳳皇下豐。[4]435

2.獲麟歌

（《孔叢子·記問》曰：叔孫氏之車子鉏商樵于野獲麟焉，眾莫之識，以為不祥，棄之五父之衢。冉有告曰：麕身而肉角，豈天之妖乎？夫子往觀焉，泣曰：麟也。麟出而死，吾道窮矣。乃歌云。）

唐虞世兮麟鳳游，今非其時來何求，麟兮麟兮我心憂。[5]33

3.長沙人石虎謠

（《太平寰宇記》曰：長沙縣石虎在縣東四里，每食倉廩。當吳芮為王之時，倉廩廢耗，芮以生肉祭之，后截其頭截其身。由是長沙人謠曰。）

石虎頭截，倉廩不闕。[6]38

4.為山季倫歌

（《世說新語·任誕》曰：山季倫為荊州，時出酣暢，人為之歌曰。）

山公時一醉，徑造高陽池，日莫倒載歸，茗艼無所知。復能乘駿馬，倒著白接籬，舉手問葛強，何如并州兒？[7]396

5.墨子引古語（二則）

（子墨子言曰：“古者王公大人，為政于國家者，情欲毀譽之審，賞罰之當，刑政之不過失?！笔枪首幽釉唬骸肮耪哂姓Z云云。……”飾戰(zhàn)者之言曰：“彼不能收用彼眾，是故亡。我能收用我眾，以此攻戰(zhàn)于天下，誰敢不服哉？”是故子墨子言曰：“古者有語曰云云。今以攻戰(zhàn)為利，則盇嘗鑒之于智伯之事乎？此其為不吉而兇，既可得而知矣?！保?/p>

謀而不得。則以往知來，以見知隱。

君子不鏡于水而鏡于人，鏡于水，見面之容，鏡于人，則知吉與兇。[8]120

6.燕王喜引語

（《戰(zhàn)國策》曰：燕王喜與樂間謀伐趙，不可，王大怒，起六十萬以攻趙，燕人大敗。樂間入趙。王以書謝曰：寡人不佞，不能奉順君意，故君捐國而去，則寡人之不肖明矣?！Z曰云云。）

仁不輕絕，智不輕怨。[9]1122

7.桓寬引語

（《鹽鐵論·園池篇》曰：秦兼有萬國之地，有四海之富，而意不贍，非宇小而用菲，嗜欲多而下不堪其求也。語曰。）

廚有腐肉，國有饑民，廐有肥馬，路有餒人。[10]170

8.闞骃引語論冀州風俗（二則）

（《十三州志》曰：冀州之地，蓋古京也，人患彪悍，故語曰云云。其人剛狠，淺于恩義，無賓序之禮，懷居慳嗇，古語云云。亦履山之險，為逋逃之藪。）

仕宦不偶值冀部。

幽冀之人鈍如椎。[11]42

9.《物理論》引語

（《物理論》曰：在金石曰堅，在草木曰緊，在人曰賢。千里一賢，謂之比肩，賢人為德，體自然也。故語曰。）

黃金累千，不如一賢。[12]8

10.李固引語

（《王龔傳》曰：龔深疾宦官專權，上書極言其狀，請加放斥。諸黃門各使賓客誣奏龔罪，順帝命亟自實。前掾李固時為大將軍梁商從事中郎，乃奏記于梁商曰：……宜加表救，濟王公之艱難。語曰。）

善人在患，饑不及餐。[13]1820

11.高誘引語論毀譽

（高誘為《淮南子·說林訓》中“附耳之言，聞于千里也?！弊髯r，引語曰。）

欲人不知，莫如不為。[14]574

12.時人為中興三明語

（《中興書》曰：諸葛恢字道明，避難過江，與潁川荀道明、陳留蔡道明具有名譽。號曰“中興三明”，時人為之語曰。）

京師三明各有名，蔡氏儒雅荀葛清。[7]218

按：《文選》、《太平御覽》等稱之為“時人為之歌曰云云”。

13.云行占晴雨諺

云行東，車馬通。云行西，馬濺泥。云行南，水漲潭。云行北，好曬麥。[15]159

（按：此諺最早見于明郭子章《六語·諺語》，《五雜俎》、《便民圖纂》、《通俗編》、《古今諺》 等亦有收錄此諺，《古謠諺》卷三十九輯錄《田家五行志》占云諺一則：“云行東，雨無蹤，車馬通。云行西，馬濺泥，水沒犁。云行南，雨潺潺，水漲潭。云行北，雨便足，好曬谷?！眱烧呋楫愇?。唯郭氏、楊慎稱此諺出自東漢崔寔《四民月令》，但是賈思勰《齊民要術》、杜臺卿《玉燭寶典》、韓鄂《四時纂要》乃至王謨《四民月令》輯佚本均未提及此諺，可見，此諺不可能出自《四民月令》，應該是明代產(chǎn)生的諺語。）

14.《便民圖纂》引諺論小暑日雨

（《便民圖纂》卷八曰：小暑日雨，名倒黃梅，主水，有東南風及成塊白云，主有半月舶般掉風，退水兼旱。諺云。）

舶般掉風云起，旱魃深歡喜。[15]159

（按：此諺最早見于《便民圖纂》、《古今諺》、《丹鉛總錄》等，楊慎《古今諺》稱該諺出自《四民月令》，但是明以前的書籍均未記載此諺?？梢?，楊氏的觀點不可信，此諺應該是在明代開始流傳的諺語。）

[1]杜文瀾.古謠諺[M]．周紹良,校點．北京：中華書局，1958.

[2]（清）十三經(jīng)注疏[M]．阮元,?？蹋本褐腥A書局，1980.

[3]（晉）王嘉.拾遺記[M]．蕭綺,錄，齊治平,校注．北京：中華書局，1981.

[4]（日）安香居山，中村璋八．緯書集成[M]．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94.

[5]孔鮒．孔叢子[M]．北京：中華書局，1985.

[6]（宋）樂史．太平寰宇記[M]．北京：中華書局，1985.

[7]徐震堮.世說新語校箋[M].北京：中華書局，1984.

[8]孫詒讓.墨子間詁[M]．孫以楷,點校．北京：中華書局，1986.

[9]（漢）劉向.戰(zhàn)國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10]（漢）桓寬.鹽鐵論[M]．王利器,校注．天津：天 津古籍出版社，1983.

[11]（后魏）闞骃.十三州志[M]．(清)張澍,輯．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

[12]（晉）楊泉．物理論[M]．北京：中華書局，1985.

[13]（宋）范曄．后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5.

[14]（漢）劉文典.淮南鴻烈集解[M]．馮逸,喬華,點校．北京：中華書局，1989.

[15](清）楊慎．風雅逸篇 古今風謠 古今諺[M]．北京：古典文學出版社，1958.

Correction and Addendum ofAncient Ballads and Sayings

WANG YI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Anhui Normal University,Wuhu241000,China)

Ancient Ballads and Sayingscompiled by Du Wenlan in the Qing Dynasty,collected more than 3300 ballads and sayings from the pre-Qin to Ming Dynasty,provided their sources,inspected and discriminated knotty points in them,thus takes the lead in similar writings.But it is not perfect until four mistakes are corrected and sixteen missing ballads and sayings are supplemented.

Ancient Ballads and Sayings;correction;addendum

G256.3

A

1672-447X（2010）02-0043-03

2010-01-19

安徽師范大學科研專項基金資助項目“兩漢謠諺研究”（2009XZX01）

王 軼（1979-），安徽亳州人，安徽師范大學文學院講師，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先秦漢魏晉南北朝文學。

曲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