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 波,朱玉梅
(湖南商學(xué)院外國語學(xué)院,湖南長沙 410205)
文化霸權(quán)的抵抗與妥協(xié)*
——論韋努蒂抵抗式翻譯策略
施 波,朱玉梅
(湖南商學(xué)院外國語學(xué)院,湖南長沙 410205)
通過《傲慢與偏見》異化和歸化譯本的對比分析,論證韋努蒂抵抗式翻譯策略的合理性和局限性。韋努蒂的抵抗式異化翻譯策略,對于反對文化霸權(quán)保存文化差異有積極意義,但其抵抗通順反對歸化的思想在翻譯實踐中較難實現(xiàn),一方面不易被目的語讀者接受,另一方面使得譯者難以操作,存在局限性。因此,翻譯策略應(yīng)兼顧目的語讀者的接受度和譯者的可操作性,在異化法無法轉(zhuǎn)譯源語時,變通地采用歸化法,在忠實原文的同時,盡量保證譯文的通順與神韻。
韋努蒂;抵抗式;異化;歸化
意大利裔美國學(xué)者韋努蒂 (Lawrence Venuti)是繼德里達之后解構(gòu)主義翻譯理論的重要代表人物。韋努蒂的解構(gòu)主義翻譯思想主要在其專著《譯者的隱身》(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A History of Translation,1995)中提出:“反對英美傳統(tǒng)的歸化,主張異化的翻譯,其目的是要發(fā)展一種抵御以目的語文化價值觀占主導(dǎo)地位的翻譯理論和實踐,以表現(xiàn)外國文本在語言和文化上的差異?!?郭建中 2000:1)。
韋努蒂的主要翻譯策略“抵抗 resistancy”式,即:不僅避免譯文通順,而且對目的語文化提出挑戰(zhàn),因為通順的翻譯是以目的語文化的種族中心主義對外國文本進行篡改。“抵抗”即抵抗目的語文化的種族中心主義。韋努蒂提出,他的目的是要使譯者和譯文讀者對翻譯中的種族中心主義對外國文本的篡改進行反思,從而在進行翻譯和閱讀譯文時能承認外國文本在語言和文化上的差異。但他也指出,他并不認為每一種外國文化都是有價值的,他只是說,在異化的翻譯中,外國的文本受到尊重,從而打破目的語文化的規(guī)范。(Gentzler 2004:38-39)韋努蒂的抵抗翻譯策略體現(xiàn)其異化式翻譯思想,既使背離目的語語言,文化規(guī)范也要尊重原語文本規(guī)范,與此同時,譯者的身份得到了提高和彰顯。
上述翻譯思想所涉及到的異化與歸化是文化轉(zhuǎn)換中的兩種基本策略:歸化以目的語文化為歸宿,而異化則以源語文化為歸宿。歸化法是“采取民族中心主義的態(tài)度,使外語文本符合目的語的文化價值觀,把原作者帶入目的語文化”,而異化則是“對這些文化價值觀的一種民族偏離主義的壓力,接受目的語文本的語言及文化差異,把讀者帶入外國情景”。(Venuti 1995:20)這兩種翻譯策略使得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很難抉擇和取舍。最近十幾年來,在我國譯界,對于異化歸化的翻譯策略有著巨大爭議。如劉英凱提出“歸化——翻譯的歧路”(劉英凱 1987:2);蔡平則主張:翻譯方法應(yīng)以歸化為主 (蔡平2002:5);張智中則認為:異化·歸化·等化·惡化 (張智中2005:6)。
在異化與歸化關(guān)系的爭議中,韋努蒂的翻譯思想頗有影響,他的抵抗式翻譯策略常被引用論證異化和歸化兩種翻譯策略之間的關(guān)系。本文通過對《傲慢與偏見》的兩個譯本進行比較分析,論證韋努蒂的抵抗式翻譯思想,并進一步探討異化歸化問題。
《傲慢與偏見》是英國小說家簡·奧斯丁的第一部小說,也是最引人入勝的一部作品。這部世界名著目前至少已有不少中文譯本出版,筆者閱讀了其中的兩個版本,一個版本是由孫致禮先生翻譯的譯本(異化法為主),另一個版本是張經(jīng)浩先生的中譯本 (歸化法為主),這兩個風(fēng)格迥異的譯本適合進行異化和歸化翻譯策略的對比研究。本文通過對兩個譯本進行對比分析,選取有代表性的例子論證韋努蒂抵抗式翻譯思想的合理性。
(一)“抵抗式”翻譯策略的積極意義
一部好的文學(xué)作品應(yīng)當(dāng)讓各國的讀者都能分享,并與源語讀者一樣感同身受。為了能讓讀者把握住原文的主旨,就必須要求譯文中要準確再現(xiàn)出原著的信息與內(nèi)容。韋努蒂主張的抵抗式異化翻譯策略,就是極大限度的保留源語語言和文化特色,忠實于原文,尊重原文作者,抵抗目的語文化強權(quán)對源語文化的侵蝕,并用這種方法把翻譯作為呈現(xiàn)差異的場所。
例1:As toMissBennet,he could not conceive an angelmore beautiful.
歸化譯本:至于貝內(nèi)特家大小姐,在他眼里美如天仙。
異化譯本:至于說到貝內(nèi)特小姐,他無法想象還有比她更美麗的天使。
angel本意“天使”,將其歸化為中國文化中的“天仙”,其實“天使”和“天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它們實際上蘊涵著強烈的宗教色彩,“天使”代表了基督教或天主教的一種美麗而美好的神,而“天仙”則是中國道教的說法,采用“天仙”的譯法將會導(dǎo)致將中國傳統(tǒng)道教文化強加給原本體現(xiàn)西方一貫宗教文化特征的原著,人為扭曲原著所要表述的社會與宗教環(huán)境特征,也會誤導(dǎo)讀者,造成混淆;異化譯本,保留了源語文化特征,忠實地傳遞原文之意,使目的語讀者自然而然的感受到外國基督教或天主教在其宗教生活中所占的主導(dǎo)地位,就如同中國道教這樣的宗教觀念已經(jīng)融入到人們的世俗生活之中,隨處可見。由此可見,抵抗式翻譯策略提倡的異化法確實對于抵抗目的語文化對源語文化的篡改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外國的文本受到尊重,從而打破目的語文化的規(guī)范,將英國文化中的“天使”的概念注入中國讀者的心中。
例 2:“My dearMr.Bennet,”replied hiswife,“how can you be so tiresome,…”
歸化譯本:“我的好老爺,”貝內(nèi)特太太說道,“你怎么這樣叫人討厭…”
異化譯本:“親愛的貝內(nèi)特先生,”太太答道,“你怎么這么令人討厭!…”
“dear”意為“親愛的”在英美國家用途較廣,可用于稱呼任何熟悉的人(尤其在書信中),而中國語言環(huán)境的形成卻受到兩千多年儒家文化的影響,長期受到封建禮教的禁錮,這種語言文化與交流方式的累積沉淀導(dǎo)致國人在情感表述方面顯得相對謹慎與含蓄,“親愛的”僅用于稱呼特別親密的親愛的人,而且很少在公共場合稱呼。因此,當(dāng)上了年紀的貝內(nèi)特太太稱呼貝內(nèi)特先生“親愛的”時,讀者強烈地感受到英國文化中的特別之處,英國人表達感情的方式相對直白而熱情,稱呼也較為隨意,應(yīng)用 dear來稱呼對方表示親昵或尊敬,是這個民族長期形成的語言特征。把“My dearMr.Bennet,”譯成“我的好老爺”容易產(chǎn)生誤導(dǎo),好象 18世紀的英國婦女跟舊中國婦女一樣,也稱自己的丈夫為“老爺”,此處對源語文本進行了篡改,還是如實譯作“親愛的貝內(nèi)特先生”好。韋努蒂所倡導(dǎo)的抵抗式翻譯法的合理性在此得到體現(xiàn),異化法確實能保留了源語文本在語言和文化上的差異,使讀者能夠欣賞到原滋原味的異國風(fēng)情,表現(xiàn)了外國文本在語言和文化上的差異。
例3:I remember the time when I liked a red coat myself verywell–and indeed,so I do still atmy heart.
歸化譯本:我至今還清清楚楚記得,年輕時我也喜歡軍人。說實在話,到今天還有這心。
異化譯本:我記得有一度我也很喜歡紅制服—而且說真的,現(xiàn)在心里還很喜歡。(注:指英國軍人)
“a red coat”指代的是英國軍人,在故事發(fā)生的十九世紀,英國軍人穿著華麗美觀的紅色制服,為了激發(fā)戰(zhàn)士旺盛的斗志,同時由于紅色還有掩飾受傷流血的實用功能,所以,很長一個時期里,紅色一直作為其軍服的主色調(diào)。此處采用異化譯法,讓讀者體會到與眾不同的異域文化,英國古代軍人的制服不是綠色的而是紅色的,而將其歸化譯為“軍人”,是根據(jù)目的語的表達方式對原文進行了篡改,完全抹滅了“紅制服”所傳遞的文化內(nèi)涵,令讀者感受不到這種新鮮的文化差異。例句 3的異化譯本更忠實于原文,將英國文化如實呈現(xiàn),明顯優(yōu)于歸化譯本。
以上例句中,異化譯本實現(xiàn)了抵抗式翻譯策略所提倡的存異的目的,抵抗目的語文化的種族中心主義對外國文本進行篡改,即外國文本受到尊重,語言和文化上的差異得到承認,從而打破目的語文化的規(guī)范,使譯文在目的語文化中產(chǎn)生一種陌生感和疏遠感,保存了原作的原汁原味,避免了目的語文化的同化效應(yīng),把譯文讀者和譯者從原來支配他們閱讀和寫作的文化禁錮中解放出來,感受不一樣的異國風(fēng)情。異化法翻譯出來的譯文使外國文本在目的語中獲得解放,其語言文化特色躍然紙上,抵抗式異化策略重修創(chuàng)造原文中相似的特殊表達方式,豐富目的語的民族文化,從這個角度上說,韋努蒂的抵抗式翻譯策略有其合理性和積極作用。
(二)“抵抗式”翻譯策略的局限性
韋努蒂的“抵抗式”翻譯策略提倡的是異化翻譯方法,對于保留源語文本的語言文化特征和差異以及對抗文化霸權(quán)有著積極意義;同時,抵抗式翻譯策略為了強調(diào)差異和彰顯譯者的身份,讓讀者明顯感覺到所讀的是譯品,故意保留原文的表達和句式,避免譯文通順,抵抗歸化法翻譯。歸化翻譯法旨在盡量減少譯文中的異國情調(diào),為目的語讀者提供一種自然流暢的譯文。然而,對韋努蒂來說,歸化法是文化強權(quán)的代表,因為歸化法實際上體現(xiàn)了主導(dǎo)文化社會中常見的政策,即“盲目自大地使用本族語,把外來文化拒于門外”。他還認為,主導(dǎo)文化社會“習(xí)慣于接受通順易懂的譯文,把外國文本中的價值觀隱匿在本國的價值觀之中,令讀者面對他國文化時,還在自我陶醉地欣賞自己的文化”(郭建中 2000:1)。韋努蒂的抵抗式翻譯策略是抵制譯文通順反對歸化的異化翻譯策略。
1.讀者的無奈
根據(jù)韋努蒂的抵抗式異化法,對原文所有內(nèi)容都進行絕對的異化處理,并抵制譯文通順反對歸化翻譯法。這樣的翻譯思想運用到實際翻譯中,譯文雖充分體現(xiàn)源語文本的語言文化特征和差異,但不通順,很難被目的語讀者接受,若通篇原文都按照抵制通順的思想來操作,雖實現(xiàn)了存異的目的,卻只能收獲讀者的無奈。
例 4:…asLady Catherine is far from objecting to my occasional absence on a Sunday,provided that some other clergyman is engaged to do the duty of the lady.
歸化譯法:倘能另請牧師代勞,偶有一星期日外出凱瑟琳夫人絕無異議。
異化譯法:因為凱瑟琳夫人決不會反對我星期日偶爾離開教堂一下,只要另有教士主持當(dāng)天的事情。
此例句中,異化譯法尊重原文的內(nèi)容,保存了譯語的言語規(guī)范,將條件從句放于主句后補充說明;歸化譯法按照目的語規(guī)范,將條件句放于主句之前。兩個譯本中,歸化譯法更易被讀者接受,而異化譯法則讓讀者難受。
例 5:Affection of candour is common enough;——one meets it everywhere.But to be candid without ostentation or design——to take the good of every body’s character andmake it still better,and say nothing of the bad——belongs to you alone.
歸化譯法:故意說好話是屢見不鮮的事,走到哪里你都遇得著,可是只有你一人說好話不帶虛情假意,個個你都只往好處看,還要加上幾分,壞處從來不說起。
異化譯法:假裝胸懷坦蕩是個普遍現(xiàn)象——真是比比皆是,但是,坦蕩得毫無炫耀之意,更無算計之心——承認別人的優(yōu)點,并且加以夸耀,而對其缺點則絕口不提——這只有你才做得到。
對于此句的翻譯,異化譯本再現(xiàn)英文句式,保留了原文的破折號和句型特征,凸現(xiàn)了英文句子注重形合的特點,即借助句法手段,表達語法意義和邏輯關(guān)系。歸化譯本則根據(jù)意合型的漢語句法規(guī)范,翻譯出了相當(dāng)通順且忠實于原文的譯文。相較而言,目的語讀者更傾向于選擇通順的歸化譯本,而不愿閱讀表現(xiàn)語言文化差異的異化譯本,因為讀者不得不經(jīng)過仔細推敲后,方可慢慢體會異化譯本的意思,如果一部文學(xué)作品通篇都是這么晦澀難懂的句子,讀者可謂是萬分痛苦,很難繼續(xù)閱讀。抵抗式翻譯策略抵抗通順的歸化翻譯法,沒有考慮到目的語讀者的可接受度。
在翻譯標準的探討中,不少的翻譯家都提到了“通順”這一基本標準,如英國翻譯家喬治.坎貝爾提出的翻譯原則:使譯作至少具有原創(chuàng)作品的特性,顯得自然流暢;翻譯家泰特勒的翻譯三原則中寫到:忠實地體現(xiàn)原創(chuàng)作品的通順。(Venuti 1995:75)這些都說明了通順的重要性,即使譯文通順的歸化法是不能完全排斥的。抵抗式的翻譯策略在抵抗文化的同化和霸權(quán)上意義重大,但完全抵抗通順排斥歸化只會引起讀者的無奈和反感,一部翻譯作品應(yīng)考慮翻譯目的和目的語讀者的因素,否則其譯作很難推廣和介紹,更不用說起到體現(xiàn)差異進行文化傳播的作用了。
2.譯者的無奈
各種語言的差異性指的不僅僅是語音、拼寫、語法等方面的不同,更重要的是指表達方式不同,語言習(xí)慣不同,包括用詞不同,比喻不同,聯(lián)想不同等等。由于這些不同,使得翻譯時很難,甚至根本不可能把原文信息所表達的內(nèi)容、思想、感情完全地、毫厘不差地移植到譯文信息中去。(范仲英 1994:198-199)因此,在翻譯實踐中,譯者有時無法在譯語中再現(xiàn)原語的音、形、意的統(tǒng)一而產(chǎn)生的喻意,既使異化法翻譯出來,也無法傳遞原文的意境。韋努蒂以自己的翻譯實踐來證明自己的抵抗式異化翻譯策略,將翻譯意大利詩歌翻譯成英文,結(jié)果翻譯出了既不忠實于英美文化又背離意大利語言規(guī)范的譯文,說明了他的這種絕對異化的翻譯思想在實踐中難以實現(xiàn)。因此,抵抗式翻譯策略強調(diào)異化翻譯法的存異的作用的同時,應(yīng)考慮譯者可操作性。
例6:The disagreement subsisting between yourself and my late honoured father always gave me much uneasiness,and since I have had the misfortune to lose hi m I have frequently wished to heal the breach;but for some time I was kept back by my own doubts,fearing lest itmight seem disrespectful to his memory for me to be on good terms with any one with whom it had always pleased him to be at variance.
張經(jīng)浩譯本:舅父與先父曾有嫌隙,甥兒一直為之深感不安。先父不幸辭世后,甥常存捐嫌修好之念,然而又幾度疑慮,恐交好與先父有齟齬者有負先父在天之靈。
孫致禮譯本:你與先父之間發(fā)生的齟齬,一直使我感到忐忑不安。自先父不幸棄世以來,我屢屢想要愈合這裂痕,但是一度卻猶豫不決,心想:一個先父一向與之以仇為快的人,我卻來與其求和修好,這未免有辱先人。
貝內(nèi)特夫婦有五個待嫁的女兒,由于沒有男性繼承人,依照英國當(dāng)時的財產(chǎn)繼承法,貝內(nèi)特先生死后家產(chǎn)將由他的一位遠房內(nèi)侄柯林斯先生繼承。柯林斯粗鄙無知,卻善于趨炎附勢,居然當(dāng)上牧師。這個例句選自他寫給貝內(nèi)特先生的一封信,提及繼承的事情,行文間過于迂腐的禮節(jié)和用詞。如何能體現(xiàn)柯林斯的阿諛奉承,裝模作樣和迂腐作風(fēng),單單用異化法實在難以譯出這種意境。為了生動的再現(xiàn)原文的神韻,兩個譯本均采用歸化法,將原文譯成中國的正式文言文體,文言文的特點符合塑造柯林斯的謹慎小心阿諛奉承的特點,也反應(yīng)了柯林斯和貝內(nèi)特一家頗為生疏的關(guān)系,這樣的歸化譯法可謂恰到好處。而異化法則無法傳遞其中人物的言語特征。
從譯文中,我們不難看出歸化的痕跡比比皆是,如 honoured father譯為先父,而不是尊敬的父親,確定了整封信的古文風(fēng)格;disagreement“爭執(zhí),不和,爭論”,文中歸化法譯為齟齬 (上下牙齒對不齊,比喻意見不合,互相抵觸),這是由典型的中國古成語演化而來的,與整篇譯文風(fēng)格一致;又如“在天之靈”,“有辱先人”,均采用歸化法將其譯成文言文或成語,通過這些用詞體現(xiàn)了柯林斯迂腐的個性。在柯林斯的信件翻譯中,連異化派的孫致禮先生也使用了歸化翻譯策略,正如他本人在書中所說“譯者在語言轉(zhuǎn)換的構(gòu)成中,經(jīng)常會遇到由于語言文化差異而造成的種種障礙,有些障礙甚至是無法逾越的,譯者只能退而求其次采取歸化譯法”(孫致禮 2003:38-39)。
在例句 6的翻譯中,譯者若無奈地采用異化法,則無法實現(xiàn)翻譯標準規(guī)定的傳神達意,雖能傳達原文字面意思,卻無法展現(xiàn)原作的風(fēng)格和內(nèi)涵。因此,由于語言文化的差異性造成異化法有時無法使用,抵抗式翻譯策略應(yīng)該考慮譯者在翻譯實踐中的可操作性。另外,譯者的母語對翻譯策略的使用有一定影響,當(dāng)譯者的母語是目的語時,無意中不可避免地歸化原文的某些內(nèi)容,抵抗式翻譯策略還應(yīng)考慮譯者的母語影響,不可能摒棄歸化法。
如上所述,韋努蒂的的異化翻譯策略和“抵抗”思想有其積極意義,但同時也有較大的局限性,對于這一翻譯思想筆者有如下反思:
(1)抵抗式翻譯策略反對通順采用不連貫的方法表現(xiàn)差異,為了反抗文化霸權(quán),傳播外國語言文化差異。但事實上,不通順的譯本嚴重打擊讀者的閱讀欲望,除了專業(yè)人士外,大部分讀者都不愿意花大量時間慢慢咀嚼晦澀的譯本,沒機會欣賞和體會外國語言文化特色,這樣反而達不到文化傳播的目的;譯本的不連貫還可能會引起讀者的誤解,對譯者翻譯水平、外國人語言能力和文學(xué)作品質(zhì)量產(chǎn)生質(zhì)疑和輕視。因此,譯者不能盲目跟隨韋努蒂的抵抗式翻譯策略,在異化法無法轉(zhuǎn)譯源語內(nèi)容和意境時,應(yīng)變通地采用歸化法;在忠實和尊重原文的同時,應(yīng)盡量保證譯文的通順與神韻。
(2)通順的翻譯依然是翻譯的基本原則,采用抵抗式翻譯策略翻譯出的不流暢譯本可能得不到目的語讀者的青睞,不可避免地對其出版、銷量或再版造成一定的影響。故對于譯者而言,韋努蒂的翻譯策略在實際應(yīng)用中的可行性有待考慮。因此,在彰顯譯本語言文化差異的同時,譯者應(yīng)當(dāng)考慮到目的語讀者的可接受度和譯者的可操作性,在韋努蒂的抵抗式翻譯策略的基礎(chǔ)上,提出更加實用的可行的翻譯策略建議。
外國譯本應(yīng)是讀者了解外國文化的場所,韋努蒂的抵抗式異化翻譯策略建立在不連貫性的美學(xué)基礎(chǔ)上的,不連貫性最能保留差異和陌生性,通過對《傲慢與偏見》中譯本的翻譯實踐分析,論證了異化法比歸化法更能體現(xiàn)不同語言文化之間的差異,更忠實于源語文化,體現(xiàn)了譯者的主體地位,進而肯定了韋努蒂的異化翻譯思想對于抵抗文化霸權(quán)有積極指導(dǎo)意義。但韋努蒂抵抗通順反對歸化的思想在翻譯實踐中較難實現(xiàn),一方面因為有些晦澀難懂而不易被目的語讀者接受,另一方面因為某些不可逾越的差異和譯者自身母語的影響使得譯者難以操作。筆者通過反思提出了一些相應(yīng)的對策,主張兼顧目的語讀者的可接受度和譯者的可操作性,在異化法無法轉(zhuǎn)譯源語內(nèi)容和意境時,應(yīng)變通地采用歸化法,在忠實和尊重原文的同時,應(yīng)盡量保證譯文的通順與神韻。但是,為了最大限度地保存文化差異,抵抗目的語文化對原文的侵蝕,同時還要兼顧通順和傳神,在文學(xué)作品翻譯實踐中較難把握,筆者將在接下來的研究中進一步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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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0-29
施波 (1979-),女,湖南常德人,講師,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