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祥林
這是一個浮躁的時代。
浮躁,是缺點,也是優(yōu)點。古代有許多擇名山而居的人被稱為隱士。為什么要做隱士呢?看來,當(dāng)時的俗世間仍然也是浮躁的,不然就不必去隱居了。這樣一想,古人的現(xiàn)實生活恐怕也是充滿浮躁的。事實上,一個人既然生活在一個時代里,就無法割斷與這個時代的“煙火”,現(xiàn)代不能,古代也不能;凡人俗人不能,高人雅人同樣亦不能。否則,即便做了高士,也是死水一潭,這樣的人生就不會有什么意思,而沒有意思的人生又能有多大意義呢?
人有時候就是活在亦真亦幻的奢華中,可以說是理想,也可以說是浮躁,理想是優(yōu)點,浮躁當(dāng)然就相反了。
不過,古人即便再浮躁,也必是有限的,因為他們既上不了天,也下不了地,騎著毛驢走一天,也只有幾十里,久而久之,那浮躁可能也在驢背上被磨掉了。與其走來走去也走不了多遠,還不如干脆安下心來做點真正的實事。
今人就不同了,“千里江陵一日還”,實在是太小兒科了,如果愿意,一天可以走好幾個千里呢!白云為伴,青山為奴,呼之欲出的妙齡女郎的玉照,五顏六色的百元千元大鈔,把原本還僅存的一點安寧全給攝走了??赡芤仓涝诩依锵鹿Ψ蚩梢蚤L本事,但,畢竟太慢了。
問題可能就出在這!
古人見的“少”,誘惑就少,今人見的“多”,誘惑自然就多了,絕對的浮躁和絕對的誘惑有關(guān)。白居易說“商人重利輕別離”,只是,你仔細想一想,輕別離的又何止是商人。十年寒窗,不就是因為有“金榜題名”的誘惑嗎?歷史上很多題名前后的別離不知隱掩了多少令人心酸的悲涼事,這些恐怕都非區(qū)區(qū)商人可比吧。事實上,文人對功名的欲望一點不比商人對金錢的欲望低。
如果這兩個欲望疊加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將是怎樣的后果呢?
必然是不堪設(shè)想!
不幸的是,我們的周圍,就有許多這樣的不堪設(shè)想!
是隨波逐流,還是依然故我?
其實,選擇哪一樣都不容易,因為名和利并不是想要就能拿來的,而寒窗十載的冷板凳坐起來更不會比驢背上好受多少。
這樣,思來想去,最好是能把心中的理想和窗外的群花交相輝映,藝術(shù)既然離不開生活,那就注定要和名利交織在一起。
趙孟頫在他的畫作《雙松平遠圖》后有一段題跋,云:“仆自幼小學(xué)書之余,時時戲弄小筆,然與山水獨不能工,蓋自唐以來,如王右丞,大小李將軍,鄭廣文諸公奇絕之跡不能一二見,至五代,荊關(guān)董范輩出,皆與近世筆意遼絕,仆所作者,雖未敢與古人比,然視近世畫手,則自謂少異耳?!?/p>
“花氣熏人欲破禪”,在當(dāng)下這個花氣濃郁的氛圍中,完全不受花侵似乎不太可能,但如果侵得太多便也流入花中了。這樣的話,雅、俗、高、下就不好區(qū)分,少異也就不存在了。這既是真實,又是玄機。
如此看來,如何對待名利及諸多誘惑的態(tài)度就顯得非常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