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曉鵬
幾年前,《過度工作的美國人》(The Overworked American)被譯介國內,作者朱麗特·索爾(美國消費主義與家庭研究領域學者)呼吁人們要少工作、少賺點錢,她視現(xiàn)代人那種以工作作為衡量自我價值標尺的行為為愚蠢透頂?shù)呐e動,對那種被工作“異化”的“超人國度”極盡諷刺。
多花些時間來享受生活,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這是索爾不惜調用大量數(shù)據(jù)和事例來向人們傳遞的聲音。
如今,這種聲音在中國內地一些人的“生活指南”中已經(jīng)演進至2.0版本,他們固然是“生活的價值凌駕于金錢之上”的身體力行者,但“生活價值”本身卻開始有了新解:當現(xiàn)實的壓力不得不讓人們被工作捆綁,乏味的業(yè)余生活無法讓人們得到釋放時,一些人在堅守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后,開始尋求自己的第二人生。
與傳統(tǒng)意義上的“兼職”不同,彌補收入的不足已不是“職玩”者們從事第二職業(yè)的全部動因。他們更在意的是,在“第二人生”中嘗試完成那些被自己錯過的理想,讓喜好與夢想真正成為自己的生活方式,從而調劑生活的庸常,以在精神愉悅上走得更遠。
在“白領群體”中,“職玩”者們并不特殊。他們有的如李東、莫奇升那樣“玩”得足夠專業(yè),有的則只是在淘寶上開家網(wǎng)店、下班后掀開私家車門賣賣私貨,體驗著當老板的快樂。
毫無疑問,這個普遍于1990年代以后接受大學教育的群體的產(chǎn)生,與中國社會的發(fā)展和人們對自我需求層次的提升過程相伴隨。良好的教育與愈趨開放的環(huán)境,讓他們在心靈上有更多層面的追求,同時也在某種程度上使他們更容易接受新的生活理念。
當社會的齒輪越轉越快,被甩離和被撕扯的感覺愈趨加深時,他們的內心需求與所具有的相對開闊視野,讓一些人開始實踐不同運轉速度與不同身份的多元生活。而豐富生活所帶來的滿足感會反過來促使他們更愿意堅持自己原本的工作。
某種程度上,“職玩”者們更接近于《紐約時報》資深記者大衛(wèi)·布魯克斯在他的《天堂里的BOBO族——新社會精英的崛起》中所描繪的新面目的中產(chǎn)群體:他們不會為了金錢,而是為了追求心靈的滿足而兼職,他們本身收入不錯,同時更追尋生活本身的意義,注重感受生命中每一個過程,注重個體的完善和對社會的責任。
不管怎樣,“職玩”者們?yōu)樯鐣砑恿艘环N全新的文化色調,在重新勾勒物質和精神層面自由生活的同時,對社會上的各種身份、道德、人際關系的變遷也將會產(chǎn)生影響。
這種多元化的社會身份,對于剛剛步入現(xiàn)代城市生活的中國人而言,在某種程度上有助于新的人際生態(tài)的形成,從而替代那些早已倒下的古老社會的根根柱石,構建我們更趨溫暖的都市文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