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智勇

1、蛛絲馬跡

周曉婉正在廚房里做飯,電話響了。她趕緊跑到客廳接電話,里面?zhèn)鱽碣挥竦穆曇?“曉婉,你們搬家了嗎?”周曉婉說:“沒有啊?！辟挥裼謫?“你老公跳槽了嗎?”周曉婉還是說沒有。倩玉“哦”了一聲,沒了下文。周曉婉追問道:“怎么了?”倩玉支支吾吾:“那就是我、我認錯人了,我今天碰到一男一女,那個男的跟你老公李大為特別像。不過,看來我是看錯了……”

掛了電話,周曉婉心頭的疑云卻不能消散;倩玉是她的大學同學,畢業(yè)后又在同一個城市落腳,平時多有聯(lián)系。倩玉沒有固定工作,靠給保險公司拉保險過日子,每天滿世界亂跑。她還是個出了名的“大嘴巴”,除了睡覺,嘴巴基本就沒有閉上過。多年來,周曉婉的那些需要保密的話根本不能告訴她,不然一夜之間她就會給你傳遍大街小巷。不過,倩玉也會給別人帶來一個好處,那就是她會無償提供許多“信息”。這次倩玉打電話來,雖然最后口口聲聲是“認錯”人了,實際上等于是告訴周曉婉:要密切注意你的老公,他今天跟一個女人在一起了!

周曉婉心煩意亂地做好飯菜,等了好久,老公李大為才回來了。李大為把公文包往沙發(fā)上一扔,嘴里直嚷嚷:“累死了!”周曉婉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怎么啦?你以前回家都是輕輕松松的,最近怎么一進門就喊累?”嘴里說著,一雙杏眼卻緊盯著李大為的神情。

李大為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慌,嘴里卻說:“哦,其實也沒什么,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最近公司業(yè)務繁忙,一個勁加班。哼!該死的資本家,就是鐵打的,也架不住他這么壓榨呀!”說著,就一屁股坐到餐桌前吃飯去了。

果然有情況!老公剛才的一舉一動,不正是心虛的表現(xiàn)嗎?周曉婉心里“哼”了一聲:幸虧倩玉提醒,不然我還蒙在鼓里。李大為呀李大為,都說婚后的男人都要經歷七年之癢,想不到我嫁給你還不到五年,你就開始變心了!

吃完飯,李大為看了會電視,眼皮直打架,不久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以前,李大為可是個精力旺盛甚至過剩的人,最近,他卻像忽然老了十歲似的,特別容易疲勞。周曉婉趕緊跑到陽臺去給倩玉打電話:“倩玉,你老實說,你在哪兒看到李大為?他跟誰在一起?”一開始,倩玉死活不肯說,但周曉婉緊抓不放,倩玉只好嘆了口氣:“我不是在干保險嗎?今天上午,我到富貴園小區(qū)去訪問一個客戶,看到李大為和一個闊太太模樣的人進了電梯,至于去干什么,我也不敢亂講……”周曉婉心頭火起,聲音發(fā)顫:“那個女的漂亮嗎?”倩玉小心翼翼地說:“就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罷了,不過,看起來她年紀不小了,身段臉蛋的更是跟你差遠了!”聽了這話,周曉婉才稍微寬心一些。

打完電話,周曉婉回房睡覺,看一眼睡得跟死豬一樣的李大為,恨不得狠狠踹他幾腳。

2、不得不信

第二天,李大為照常出門上班?？斓街形绲臅r候,周曉婉給李大為工作的那家公司打電話,說找他有事。公司里的人不耐煩地說:“他正忙著呢,你直接打他的手機不就得了?”周曉婉不死心:“請問你們今天加班嗎?李大為加班嗎?”那邊還是一副冷冰冰的口氣:“他跟你說加班就是加班啰?！?/p>

雖然受了一點鳥氣,但周曉婉卻沒計較,相反,她倒有點高興:看來,老公沒有撒謊,他最近的確很忙。至于倩玉看到的那個場景,也很好解釋,應該就是老公和一個客戶談業(yè)務方面的事情了。

正想著,李大為的電話來了:“老婆,我今天還要加班……”周曉婉好脾氣地說:“我知道啦?！苯又毬暭殮獾囟谒⒁馍眢w。李大為連連答應:“好的,我知道了老婆,沒事你就多逛逛商場、小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給我看,啊?”

周曉婉心底涌起一絲甜蜜,嘴上卻說:“老公,你一個人在外面打拼太不容易了,我多想找份工作,替你分擔一些啊?！?/p>

李大為有些生氣了:“那怎么行!我在老丈人面前打過包票的,一定讓你幸福,我說到做到!好了,不和你聊了,我要開工了!”

周曉婉約倩玉一起吃燒烤,想順便給老公“恢復名譽”:“倩玉,我給大為的公司打過電話了,他最近確實忙……”倩玉聽了她的話,笑了笑不再言語,但周曉婉看得出,倩玉似乎并不認同。周曉婉很生氣,心說:你干嗎就認定我老公是那樣的人啊?于是,周曉婉講起了她和李大為之間的往事:當初她和李大為戀愛的時候,曾經遭到過父母的極力反對,因為周曉婉家境優(yōu)越,父母也希望她嫁入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過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而李大為是個窮得叮當響的窮小子,就算他將來有造化,但周曉婉至少要忍受一段和他白手起家的艱難時期,這對把女兒捧在手心一般呵護的老人來說,是根本不能接受的?？墒?李大為在周曉婉父母面前賭咒發(fā)誓:只要他們答應把女兒嫁給他,他寧愿一個人在外打拼,而讓周曉婉做一個全職太太!

“他現(xiàn)在真的做到了!雖然我們還不是很富裕,但他沒讓我出去工作過一天。他說,他答應過的就一定做到!”周曉婉動情地說。

倩玉嗤之以鼻:“曉婉,你可真天真!你以為你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卻沒有想過,萬一這個男人變了心,你連養(yǎng)活自己的能力都失去了?！辟挥駠@了口氣,又說:“實話告訴你吧,如果只是在富貴園碰到過李大為一次,我都懶得跟你說。其實,前不久我在銀都小區(qū)也見過他,而且,他身邊也有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

周曉婉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頓時就大了!

倩玉又說:“李大為是不是加班,可不是他的同事說說就能相信的,也許他的同事給他打掩護,所以,至少要到他所在的那家公司去看一看。何況,李大為既然是加班,就應該在公司里忙碌,為什么跑到外面去?就算他接觸的是客戶,也不應該全都是女客戶啊!”

倩玉的話終于點醒了周曉婉,她忽然想起李大為最近的電話非常多,但他經常跑到陽臺去接電話,如果不是心里有鬼,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在她面前接聽電話?想到這里,周曉婉再也忍不住了:“李大為,我今天跟你沒完!”

3、跟蹤追擊

周曉婉沖動之下,就要立即和李大為攤牌。倩玉冷冷地說:“你可真幼稚!李大為既然敢這么做,肯定已經留了后手?，F(xiàn)在,你根本就沒抓住他的任何把柄,就算鬧到離婚那一步,到頭來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周曉婉徹底沒了主意,只好一切聽倩玉的安排,先揪住李大為的狐貍尾巴再說。

第二天,周曉婉喬裝打扮一番,來到了李大為供職的那家公司。可是,她在公司門口守了半天,也沒看到李大為的影子。周曉婉詢問李大為的去向,公司里的人說:“他現(xiàn)在跑業(yè)務,忙著呢,我們也不知道他具體去哪兒!”周曉婉問李大為具體負責公司的什么業(yè)務?為什么總是跟女人打交道?那邊已經不耐煩了:“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只要掙錢就好,管他跟誰打交道?”

周曉婉險些氣暈。她以前給李大為的公司打電話,對方總是對她客客氣氣的,為什么現(xiàn)在態(tài)度突然冷冰冰的了?是不是他們都知道李大為在外面有情況,在看她的笑話啊?想到這,周曉婉再也沉不住氣了。她徑自撥通了李大為的手機,李大為聽說她找到了公司,頓時慌了,支支吾吾問她有什么事?周曉婉要他立馬在她面前出現(xiàn),李大為趕緊用央求的口氣說:“老婆,我現(xiàn)在真是忙得脫不開身,等我有空了,馬上就過去陪你,好不好?”周曉婉剛要說什么,這時,李大為那邊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還有完沒完啊?別老讓我等著你……”周曉婉一聽,頓時被點燃了導火索:“李大為,你跟誰在一起?那個女人是誰?”李大為說,那是他的一個客戶,接著不由分說就中斷了通話,再打已經關機。周曉婉想不到李大為竟如此肆無忌憚,這難道就是過去信誓旦旦要保證她一輩子幸福的男人嗎?

周曉婉想約倩玉商量對策,倩玉說她正在跟保戶推銷一個新險種,沒空。周曉婉頓時覺得自己被這個世界拋棄了,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了半天,最后鬼使神差地進了一家酒吧。周曉婉家教甚嚴,婚后也是一心持家,一次也沒有進過這種地方,但今天她只想放縱地發(fā)泄一次……

周曉婉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李大為一次次地給她打電話,她都沒有接。當手機上出現(xiàn)倩玉的號碼時,她才按下了接聽鍵,說出了自己的所在。當倩玉和李大為風風火火趕到時,周曉婉已經爛醉如泥,不省人事。

4、真情告白

明媚的陽光透過藕荷色窗簾射入屋內,周曉婉睜開眼睛,看到身旁的倩玉正無精打采地打著哈欠?！皶酝?你可醒了!”倩玉驚喜地叫起來。

周曉婉覺得自己好餓,好渴。就在她的這種感覺產生后不到5秒鐘,李大為端著一碗羹湯,怯怯地出現(xiàn)在臥室門口。周曉婉感到心頭一熱,隨即又是一冷,她閉上眼睛,把頭扭向墻壁。

倩玉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唉,曉婉,都是我多嘴惹的禍,其實,我們都誤會大為了?！敝軙酝瘛昂摺绷艘宦?心想:事到如今,就算皇帝老子幫這個臭男人說話,我也不會相信!“曉婉,昨天大為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并且,我親自到他原來工作的那家公司去核實過了。你不知道,其實,早在五個月前,你老公已經失業(yè)了?！?/p>

周曉婉的心跳險些驟停!怎么會?怎么可能?!

“你也許不知道,越是白領,在這場全球經濟危機面前越容易成為首先受沖擊的人。你老公被裁員后,找工作處處碰壁,又不敢把真相告訴你,為了養(yǎng)家糊口,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別看他每天照常夾著公文包出來,其實一出家門,他就要為一天的生計發(fā)愁。他臟活、累活都干過,怕你擔心,于是他央求原來供職的那家公司替他保密,萬一你打電話找他,千萬不能說出真相?，F(xiàn)在,他每天都起早貪黑地推銷女士化妝品和保健品,這也就是我為什么老是看到他和女人在一起的原因了?！辟挥駝忧榈卣f。

李大為端著那碗湯來到周曉婉面前,面帶慚愧:“老婆,對不起!我太無能了,辜負了當初對你的盟誓,沒有讓你過上好日子……”

“老公,你別說了,你、你真是太傻了!其實,如果我出去找一份工作的話,你也不會活得這么累。”

李大為目光含情地說:“老婆,經濟危機總會過去的,我們的日子遲早會好起來的,你就放心吧。”說著,他把碗遞到周曉婉面前,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湯,喂到她的嘴里。周曉婉看一眼老公消瘦的面龐,大滴大滴的眼淚滴落到碗里…… ■(責編:小川 圖:薛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