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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極魚

        2010-04-29 00:00:00韓笑紋
        安徽文學 2010年9期

        一架飛機閃著銀光從遠處飛來。

        老丁站在樹下的陰影里,仰頭瞇縫著眼睛使勁看著。飛機很小,還沒有他的巴掌大,緩緩地掠過頭頂,向南飛去,最后慢慢地融化在一片誘人的蔚藍色里。

        他收回目光,低下頭,使勁眨了兩下眼睛。

        他忽然覺得這情景自己仿佛經(jīng)歷過,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也是在樹下,也是仰望著藍天,也是一架銀色的飛機從頭頂掠過,和現(xiàn)在一模一樣。但那是在哪兒,什么時候,他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可能是做夢吧,他搖搖頭,無可奈何地結束了自己記憶里的搜尋。

        老丁剛剛退休,除了頭上有些許的白發(fā)外,渾身上下還真看不出他是60歲的人,背不彎,肚不鼓,胖瘦適中,腿腳利索,要說他剛50歲,沒有人會搖頭的。

        他天生老實,性格內向,從來沒跟別人紅過臉,不管是同事之間還是鄰里之間,他都處得挺好。但就有一點,讓他感覺到退休后有些閑悶,就是他除了看書看報外,沒有別的愛好,他不抽煙,不喝酒,不唱歌,不跳舞,不下棋,不打牌,所以在年初,他辦完退休手續(xù)呆在家里不用上班的時候,他還真覺得有些不適應。

        他決定每天去公園在松軟的草地上散散步,在濃郁的樹林里感受一下迎面而來的徐徐清風,享受一下那里的綠色與清幽。說真的,自從女兒長大后,他二十年里幾乎沒有去過一趟公園。

        等他到了公園一看,滿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兒。公園里到處是人,樹林中,草地上,亭子里,小路邊,一堆堆,一伙伙,有唱歌跳舞的,有打球踢毽的,有拉琴唱戲的,有打拳練武的……早沒有了他記憶中的幽靜與安寧。

        太陽升起來了,無數(shù)的白頭發(fā)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光,再加上紅紅綠綠的衣服,人聲噪雜的空氣,讓他一下子想起了小時候逛廟會時的情景。

        他再也找不到松軟的草地和徐徐清風了。

        天空湛藍湛藍,耀眼的陽光灑滿大地,老丁慢慢地向前走著,一陣悅耳的鈴聲從他的挎包里飄了出來,他愣了一下,但馬上又意識到是自己的手機在響,他趕快拉開挎包的拉鎖,手忙腳亂地摸到了手機,打開翻蓋。

        “爸,您在哪兒呢呀?”手機里傳來女兒銀鈴般的聲音。

        “我在遛彎。”

        老丁只有這一個孩子,他結婚生子的時候正好是計劃生育被定為基本國策的那個年代,所有的夫妻都只有一個娃。

        “爸,前天我跟您說的那個李大夫,您到底想見不想見?人家那邊兒還等回話呢?”

        老丁這才記起來,前天閨女給他打電話,又給他介紹了個對象,是個內科大夫,讓他約個時間見面,不知怎的,他竟然給忘得死死的。

        “哎呀,我把這事給忘了?!崩隙÷龡l斯理地答道。

        “看看,連這事您怎么都忘了?您快點安排時間,我好跟人家說呀。”

        女兒掛斷了電話,老丁也慢慢把電話合上放進包中。

        說起來老丁的命也夠坎坷的,文化大革命打碎了他上大學的夢想,18歲便離開父母來到內蒙古插隊落戶,這一插就是10年,在那廣袤枯寂的大草原上,能說話的對象只有牛羊,能排遣寂寞的只有看書或者呆坐在草地上凝望著深遠的天空。28歲那年,老丁回到了北京。先是找工作,然后是娶妻生子,日子雖說不富裕,可也算踏踏實實。妻子是個非常能干的女人,脾氣潑辣,干活麻利,老丁老覺得自己和妻子的結合非常完美,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像道家的太極魚,自己凹的地方對方正好凸出來,自己凸的地方對方又正好凹進去,這樣嚴絲合縫地湊成了一個圓。

        誰知天有不測之風云,女兒上高三那年,家里的一切規(guī)律都被打亂了,就連老丁這種平日里慢條斯理的人都加快了行動的速率。這年頭人人都知道,誰家要是有個準備高考的兒女,那這個家庭便像是著了魔咒一樣的瘋狂,孩子的眼睛是紅的,家長的眼睛是綠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高考結束,好不容易盼來了錄取通知書,好不容易把女兒安安穩(wěn)穩(wěn)地送入大學,可妻子卻病倒了,一檢查竟然是癌癥晚期。

        女兒剛上大學,為了不影響她的學習,妻子生病的事還得瞞著她。

        醫(yī)院跑了好幾家,醫(yī)生們都搖頭,癌癥晚期確診無疑。當時正在進行醫(yī)療改革,有些藥需要自己掏腰包,可醫(yī)生們開的藥往往又都是這些自費藥,他們的理由是能報銷的藥用了也沒用,要想治病只能用這些不能報銷的藥。

        誰不想活命呀,用吧!

        一個靠工資維持生活的家庭,就像在大海里漂泊的一葉扁舟,風平浪靜的情況下還能夠正常行駛,如果真遇上了風浪,那便要偏離航向,如果遇上了狂風暴雨,那便有傾覆的危險了。

        老丁的家庭正是遇到了狂風暴雨,他拿出了20年來所有的積蓄,又向親戚朋友們借了不少,可還是沒有挽留住妻子的生命,他的家庭就這樣傾覆了。

        一切就像一場夢,太極魚的一半就這樣沒有了,該凸的又凸出來,該凹的又凹了進去。

        中年喪妻,老丁成了鰥夫。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從老丁家往北三站路,便是北護城河。

        這天上午,老丁早早就來到了河邊,在一條長椅上坐下,等待著李大夫的到來。這是第多少次相親了?他早已記不清了,反正這3年多里見過的對象怎么也有十幾個了吧,胖的,瘦的,高的,矮的,50多歲的,40多歲的,還有一個38歲的,離婚的,守寡的,也有壓根兒就沒結過婚的。老丁常常納悶,這年頭真逗,連“光棍”這個詞都不屬于男人的專利了。

        遠處順著河邊走來一位女士,上身穿一件豆綠色的襯衫,下面著一條白色的長裙,體態(tài)微胖,不用看她左手拿著的報紙,憑直覺就猜到這位就是李大夫了。老丁趕快從身旁拿起了一本書,翻開胡亂地看了起來。這是事先約好的暗號。

        不知怎的,老丁的心里有些發(fā)憷,拿著書的雙手微微有些顫抖。每次見面他都是如此,連正眼看人家的勇氣都沒有,有兩個見完面后,他居然都不知道人家長什么摸樣。

        女士也看見了老丁,徑直走了過來,離他還有五米遠,便開口了:“是丁先生嗎?”

        老丁趕忙站起身來,手剛要往前伸,又縮了回來,急忙調動臉上的肌肉,做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機械地蹦出了幾個字,“對對,你好,請坐?!?/p>

        雙方落了座,老丁的眼睛注視著前方,他能感覺到李大夫坐得離他很近,柔軟的絲綢輕輕的在他的胳膊上滑動,他甚至都能聞到那種女人身上散發(fā)的特有的伴有化妝品的味道。

        一陣沉默。

        這是一個晴朗的上午,河邊的綠樹、鮮花、嫩草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無比鮮艷,清澈的河水緩緩流淌,清風拂過,水面上便泛起一片片魚鱗般的漣漪。

        老丁努力地思索著恰當?shù)脑掝},想問她“你吃飯了嗎”,顯然時間還太早,那該說點什么呢?他忽然覺得心里一陣惆悵,他這是在干嘛,是在找那太極魚的另一半嗎? 但是,失去的東西還能再找回嗎?

        “你讀了很多書吧?”李大夫開口了,她拿起了老丁放在身邊的書,隨意地翻動著。這是個非常合適的話題,非常中性,不敏感,可以不著邊際地閑扯。

        “嗯,這輩子就愛看書。你呢,你愛看書嗎?”

        “愛看,但是沒時間,看得不多。”

        老丁心里一動,現(xiàn)在愛看書的人可不多,以前接觸的那幾個好像沒有一個說自己愛看書的。

        他轉過臉,這一下他看清了眼前這個女人的摸樣,圓圓的臉,眉眼還算端莊,只是嘴唇上涂著厚厚的紅色,顯得異常醒目。

        不知怎地,老丁剛剛被提起的興趣一下子竟蕩然無存了,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不喜歡女人化妝,現(xiàn)在的女人尤其是40歲以上的女人,每天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往臉上甚至往身上涂抹著那些化學合成的東西,她們在干什么,是想挽留自己的青春,還是想掩蓋歲月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跡?

        李大夫似乎也看出了老丁心里的變化。

        “咱們走走吧。”

        老丁同意了,站起身來。兩人沿著河邊的一條小路慢慢地向前走著,李大夫問一句,老丁答一句。

        快到中午了,李大夫提出一起吃點兒東西,老丁推脫說有事,兩個人相互留了電話,便分手了。

        老丁不想回家,他沿著一條小路漫無目的地慢慢走著。他的心里很亂,10年來,他的悲哀,他的思念,他的苦楚,他的孤寂,又都一下子涌上心頭。他忘不了初戀時那心跳的感覺,忘不了20年雖不富裕但卻甜甜美美的生活,忘不了妻子那爽朗的笑聲和她那風風火火的腳步。他又想起了那雙魚的圖案,黑白分明的兩條魚是那么巧妙自然的融在一起,天衣無縫地組成了一個圓,完美的就像一體。

        他無法找回失去的另一半。

        午后的天氣很熱,炙熱的陽光仿佛要把地上的一切熔化。

        回到家,屁股還沒坐穩(wěn),女兒的電話就來了。

        “爸,您不是同意和李大夫見面嗎?怎么又什么話都不說呀?瞧這事鬧的。其實李大夫這人挺好的,人家一點兒都沒生氣,只是說您還沒從喪妻的痛苦里跳出來。”

        老丁沒說話,他只是默默地聽著電話那邊女兒響亮的聲音。

        都說女兒像爸,可老丁覺得他這個女兒太像她媽媽啦,長相、說話,待人接物、甚至連走路的姿勢都和她媽媽一模一樣。

        “爸,媽去世都多少年啦,您老怎么還這樣呀?爸,您得跳出來,好好生活,這幾十年您不容易,為了我……”女兒哽咽了,“我多希望您能過得幸福,長命百歲呀!”停了一會兒,女兒又說,“爸,要不您上外地玩玩去吧。您覺得哪兒好您就去,坐飛機去,您不是沒坐過飛機嗎?這回就坐,我給您錢,別老是舍不得花錢。”

        說真的,女兒真是沒讓老丁操過心,小時候妻子管她,妻子去世后女兒也長大成人,就連大學畢業(yè)后找工作這么大的事,也都是她自己跑的,三年前,女兒結了婚,從戀愛到結婚不到一年的時間,婚后,小倆口過得挺好,恩恩愛愛的,可就是女兒回來看他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了。

        但也就是從那時起,小兩口兒熱衷于給老丁介紹對象,一個接一個,有一次一個月里老丁就見了3位。老丁明白女兒的良苦用心,但他就是找不到感覺。

        每次見完面,女兒都要來電話數(shù)落數(shù)落他,因為他的這種狀態(tài)都會反饋到女兒那里,女兒也會告訴他女方對他的評價。評價是各種各樣,但出現(xiàn)最多的一個詞是:木訥。

        木訥,其實也是一種美德。

        老丁決定去趟南方,不是因為他想去散散心,而是因為幾天前收到的一個短信,讓他萌生了這個想法。

        大約五六天前,老丁的手機響了,是短信,現(xiàn)在垃圾短信滿天飛,每天怎么也得收到10來個,讓你買房的,讓你保健的,讓你請家教的,讓你辦假證的……總之是讓你花錢。這種泛濫成災的垃圾短信幾乎干擾著每個有手機的人的生活。

        短信連著來了三條,老丁打開短信,接起來是這樣一條信息:尊敬的客戶,本公司是一家大型國有通訊公司,為慶祝公司成立二十周年,特出資三百萬元設立獎項回饋客戶,并隨機抽取一百名手機號碼為中獎號碼。您的手機號碼有幸被抽中二等獎,獎品為聯(lián)想筆記本電腦一臺+現(xiàn)金三萬八千元。不管您處何地,可發(fā)送短信Y至XXXXXX以便確認,本公司將根據(jù)確認提示您領獎程序。咨詢請致電XXXXXXXX。

        落款是南方一家較為出名的公司。

        看了這條短信,向來以不受任何誘惑自詡的老丁心里也砰然一動,真的嗎?有這等好事?他先是疑問?,F(xiàn)在這種騙人的事太多了,五花八門,防不勝防,報紙上、電視里也常常教人如何識別和防范,可受騙者還是屢見不鮮。他決定置之不理。平時收到別的垃圾短信他立刻就刪掉,可這條他卻沒有刪除。

        夜里躺在床上,老丁睡不著了,翻來覆去地想這個問題,有誰敢冒充這么知名的國有大公司騙人呢?思前想后,他決定先打個電話問問,再決定下一步。

        第二天,老丁早早就起床了,他沒去遛彎,而是干巴巴地坐在電話機前等著到八點??粗娮隅娨幻胍幻氲乇淖?,他的心里這個急呀,好不容易捱到八點,便匆忙地撥通了那個咨詢電話。

        電話另一端傳來了甜美的女聲:“歡迎致電xx公司,業(yè)務查詢請摁1,售后服務請摁2,維修服務請摁3……”沒錯!沒錯!老丁心里想著,耐著心往下聽,“中獎咨詢請摁8”,老丁趕快摁了一下8鍵,電話響了兩聲,傳來了另一位同樣甜美的女聲:“請確認您的手機號!”老丁把自己的手機號碼撥了過去,“您的信息已被確認,您中的是二等獎,”此時,老丁都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請您發(fā)送短信Y到xxxxxx,按提示領取獎品,謝謝?!?/p>

        老丁努力聽著電話里的每一個細節(jié),分辨著對方的真?zhèn)?,多么正?guī)呀!不容置疑,造假者不可能做得如此完美,是真的,絕對是真的。老丁得出了如此結論。此時他已完全沉浸于中獎的喜悅中。一個成年人在大悲或大喜的時候,其判斷力不及一個兒童。

        他急忙拿出手機,發(fā)了短信。他覺得自己的手在顫抖,以至于把手機鍵摁錯了好幾回。

        對方馬上回信了,“請將您的姓名、身份證號、通訊地址、郵政編碼發(fā)送過來,以便獎品郵寄?!?/p>

        老丁絲毫沒有猶豫的照辦了。他覺得這都是順理成章的事,一切盡在情理之中。但對方的再次回信,卻讓老丁的心里冒出了一個問號。

        “此次獎品折合人民幣伍萬元,您應支付意外所得稅壹萬元,公司將替您承擔20%,請您三天內將八千元稅款匯到以下任何一賬戶內:工商銀行xxxxxx,農(nóng)業(yè)銀行xxxxxx,款匯到后,獎品即可寄出,超過三日,按自動放棄處理。”

        老丁納悶兒了,獎品里有錢呀,稅款可以從中扣除,為什么還要單收呢?這里面是否有詐!然而這種疑問只在他的腦海里存在了片刻,也許是因為人家公司不好走賬,所以才這么一筆走一筆的。他完全站在了對方的立場上作出了解釋,而且他覺得這種解釋合情合理。

        然而當他真的要準備寄錢的時候,他又有些猶豫了。畢竟八千元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頂他三個月的退休金,萬一被騙了,那可讓他心疼死了。這些年來,老丁深知掙錢的不容易,也知道錢的重要性。當初妻子治療時每天都要注射一種藥,進口的價格是每針一千三百多元,國產(chǎn)的價格是每針六百多元,因為沒錢,他選擇了國產(chǎn)的,至今他還后悔,如果當時選擇進口的藥,妻子的病也許還能治好。每次想到此事,老丁的心里便會泛起一種說不出地懊悔與悲哀。

        老丁面臨兩難的選擇。

        這件事情,他還不能告訴女兒,如果告訴了她,女兒肯定不會讓他領什么獎,還會數(shù)落他一頓。她會給他講許多社會上發(fā)生的上當受騙的事情,講那些五花八門的騙局。其實這些老丁也都知道,但那豐厚的獎品以及剛才那標準規(guī)范的電話咨詢,讓他不相信這一切會是假的。他決定試一試。但怎么做才能萬無一失呢?

        他苦思冥想,突然,他一拍大腿,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我干嘛不親自去一趟呢?”對,去一趟。這是最佳的選擇。找到那家公司,如果此事是真的,我立馬交錢,領回獎品和獎金,還為他們省去了郵寄的費用,如果是假的,我也沒有任何損失,就當是去旅游了。女兒不是讓我去外地玩玩散散心嗎?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就做好了一切準備,連火車票都買好了,是今天晚上的車,明天一早就到。

        一切準備停當,他撥通了女兒的電話,“閨女,爸決定聽你的,出去玩玩,散散心?!?/p>

        “太好了,您打算去哪兒?坐飛機吧,我給您訂票。”

        “不用,我還是坐火車,票都買好了,不用擔心我”老丁忽然加了一句,“你等著聽我的好消息吧。”然后,他興奮地掛斷了電話。

        火車平穩(wěn)地停在了站臺上,老丁背著旅行袋意氣風發(fā)地走下了火車。

        現(xiàn)在的火車真是快,以前從北京來這個城市快車也要十八九個小時,現(xiàn)在十個小時就到了。這才叫名副其實的和時間賽跑。當今的社會,體現(xiàn)的就是速度。

        車站外一片的繁忙景象,和北京沒什么兩樣,一樣的高樓大廈,一樣的車水馬龍,一樣的人來人往,一樣的熱鬧喧囂……城市與城市之間已沒有很大的區(qū)別,所以即使初到一個城市,哪怕是相距千里也沒用那種身處異地的感覺了。

        老丁找了個飯館吃了點兒早點,一夜的旅途并未讓他感到疲勞,相反,當他想到此行的目的時,他的精神處于極度亢奮的狀態(tài),他急切地想趕快把此事辦完,拿到獎品,然后再痛痛快快地玩兒幾天。

        要找的公司在當?shù)孛麣夂艽螅瑤缀跞巳硕贾溃岳隙]費多大力氣就知道了去公司的途徑。他坐上公共汽車,大約走了一個小時,便看到了前方有一片白色的建筑,十分醒目。

        老丁下了汽車,定睛看了看,然后朝公司的大門走去。大門的一側有間屋子,屋外站著一個穿著整齊制服的保安,見老丁走過來,他伸出戴著白手套的手問:“先生,您找哪一個?”老丁說明了來意。沒想到保安竟一下子樂了,“讓他稍等一下,進屋拿起了電話。透過玻璃窗,老丁看見那個保安邊笑邊對著電話說著什么,這讓老丁十分納悶,他笑什么呀?

        正對大門,是一座四層的白色辦公樓,樓前是一個圓形的花壇,姹紫嫣紅的鮮花爭芳斗艷。

        樓門開了,從里面走出兩個女人,一高一矮,她們繞過花壇,徑直向大門走來。高個的30多歲,穿一身海藍色的西服;矮個的40多歲的樣子,穿著一件明黃色的連衣裙,她們走到大門口,倆人互相握了握手,然后高個的進了屋子,矮個的走出了大門。當經(jīng)過老丁身邊時她轉過頭來,對老丁微微一笑,白皙的面頰顯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

        高個的女子從屋里微笑著走了出來,她來到了老丁面前,伸出右手,“我姓張,是公司辦公室的副主任,請問先生貴姓?”老丁急忙伸手和她握了握,說:“姓丁”。

        “丁先生,您里邊請。”說完,張主任轉身進了大門,老丁急忙跟上。他們繞過花壇,進了辦公樓,來到一間明亮的辦公室里,剛剛坐到沙發(fā)上,一個同樣穿著海藍色西裝的女孩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在老丁面前放上了一杯冒著熱氣的清茶,然后又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張主任用手指了指茶杯,禮貌地說:“您請喝茶?!鄙酝A似?,“您是來領獎品的?”

        老丁急忙從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雙手遞了過去,“對,對,這是我的身份證。”

        張主任拿起身份證,看了看,再把它放下,用右手的中指將身份證沿著茶幾桌面輕輕地推了過來。

        “丁先生,我不得不告訴您,我們公司并沒有舉辦這次抽獎活動?!?/p>

        老丁剛剛要去端茶杯的手停住了,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什么?”雖然只說了兩個字,但卻充滿了驚愕與疑惑。

        “我們公司沒有舉辦這次抽獎活動!”張主任把聲音略略得提高了一些,“這是一些不法分子盜用我們公司的名義實施的一次詐騙?!?/p>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我和你們電話聯(lián)系過,千真萬確呀!”

        “是這樣,一個多月了,我們公司陸續(xù)接到了全國各地很多人的來電,查詢抽獎的事,我們意識到這是別人冒充我們公司搞的一次騙局,我們馬上向公安機關報了案,并且委托公司的法律顧問在我們公司的網(wǎng)站上對此事做了聲明?!?/p>

        老丁傻了,滿心的喜悅猶如被澆了一瓢冷水,渾身透著冰涼。

        “怎么可能?”他翻來覆去地重復著這句話。

        “最近,不斷的有一些受騙的人親自來我們公司詢問,所以公司派我作為代表接待處理這個事情,剛剛我送出去的那位女同志,也是從北京來的,她已經(jīng)往假賬戶里匯錢了?!?/p>

        張主任說著,從一本便簽薄上撕下了一頁紙,用筆在上面寫了一個電話號碼。

        “我們報案后,公安局非常重視,已經(jīng)立案調查了。您要想了解更多有關此案的情況,可去市局經(jīng)偵大隊找盧警官,這是他的電話號碼。對于此事,我只能跟您解釋這么多了!”張主任說著,把那張寫下電話的便簽紙遞到了老丁的手里。

        此時的老丁,腦子里一片空白,他接過紙條,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張主任送他,他也沒有謝絕。出大門時,那位保安向他立正,行了個標準的軍禮,老丁點點頭,他仿佛看見保安的嘴角依舊掛著神秘的笑容。

        老丁走在街上,心里一片茫然,早上下火車時的那種極度的興奮,早已蕩然無存。他覺得有些失落,就像一個行路人忽然沒有了目標,不知該往何方。然而失落的同時他又有些慶幸,慶幸自己的謹慎,如果當初盲目的把錢匯過去,那現(xiàn)在該是多么地懊悔。

        想到這些,老丁的心里有些釋然。此次出來,目的是兩個,一是領獎,二是旅游。既然領獎不成了,那就玩玩吧。

        空氣中飄來了飯菜的香味,老丁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找到住的地方呢。

        這是一條繁華的街道,兩排高大的梧桐樹,枝葉交錯的遮住了熾熱的陽光,路兩旁各式各樣的商店里人群熙熙攘攘。

        老丁很快就找到了一家旅館,干凈,清幽,價格也合適,辦好了入住手續(xù),老丁在服務員的引導下上了二樓。進了房間,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他沏了一杯茶,坐在沙發(fā)上休息。

        此時,老丁又想起了中獎這件事,從他接到短信,到他打電話查詢,再到剛才張主任對他講的那些話,這一切都像過電影一樣在他腦子里仔仔細細的過了一遍。做得真是太逼真了,讓人不由得不相信,這種高智商的壞人,利用高科技的手段,會讓多少像他這樣老實巴交的人上當受騙呀!想到這兒,老丁從衣袋里拿出了那張寫有盧警官電話號碼的紙片。

        這時樓道里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服務員,沒開水了?!甭曇舴浅偠鷦勇牐沂菢藴实谋本┰?,這讓老丁心里感到無比的親切??磥碓谶@兒住的,還不止我一個北京人。老丁想著,站起身來,開開房門,準備下樓去吃飯。他看到一位女服務員拎著一個暖瓶進了對面的房間。

        旅館的對面就是一個飯館,老丁進去,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隨便要了兩個菜,他并不感覺餓,只感覺有些疲憊,尤其是心里面的疲憊,他想好好休息休息,睡一個大覺,再決定明天干什么。

        他慢慢吃著飯,這時,飯館里走進來一個女人,穿一身白色的休閑裝,短短的頭發(fā),勻稱的身材,老丁覺得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兒見過。那個女人也看見了老丁,四目相對時,投來了一個淺淺的微笑。老丁分明看見那白皙的面頰上顯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

        這不就是上午在公司張主任送出來的那個女人嗎。老丁完全想起來了,據(jù)張主任講她也是北京人,也是上了這個中獎的當,而且還給騙子們匯了款。

        女人邁著輕盈的步子走到了老丁的桌邊,扭身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您好,真巧哇,我們又碰到了?!?/p>

        “噢,巧,是夠巧的,你也住對面嗎?”老丁抬了抬頭,用下巴指了指對面的旅館。

        “對,你也住這兒呀,那真是更巧了!”說完,她招呼服務員要了一碗面條。

        顯然,倆人都感到了一種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滋味。

        老丁仔細看了看對面的女人,圓圓的臉龐,白白的皮膚,看樣子40多歲,留著一頭剪的不能再短的頭發(fā),眼睛又黑又亮,一看便知是個性格開朗的人。

        “你也被騙到這個公司來啦?”

        “是呀?!崩隙』卮鹬?,順便把自己的兩盤菜向對方推了推,用筷子指了指,“吃點菜吧?!?/p>

        “唉,真倒霉,怎么竟會是假的呢。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一點都沒覺得是假的?!?/p>

        “是呀,我也打電話核實來著,也沒聽出來是假的,好在我留了一手,沒把錢寄過去。”

        “你比我好多了,我還把錢都匯過去了,這可怎么辦?”女人明亮的眼光一下子暗淡了下來。

        “你匯了多少錢?”老丁的心里滿是同情。

        “8000呀!我非得找到這伙騙子!下午我就去公安局報案?!?/p>

        “對,下午我也去!報案的人越多,他們越重視。”

        吃完飯,他們倆一起回了旅館,一起上了樓,一起停在了自己的房門口,然后互相道了別,各自回了各自的屋。

        老丁想休息一下,他躺在床上,心里卻靜不下來,此次出來的目的以及后來令人失望的結果,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那么重要了,而住在對面的那個女人的身影卻奇怪地占據(jù)了他的整個心思,令他揮之不去。他對她產(chǎn)生了一種自己也說不清楚的莫名地好感。可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別提她的家庭狀況了。

        正當他躺在那兒胡思亂想之際,傳來了敲門聲。老丁從床上一躍而起,打開門,果然是她。

        “大哥,咱們走啊?”

        “走,馬上走?!?/p>

        老丁回身拎了背包,隨著她走了出去。

        經(jīng)偵隊的盧警官在市公安局接待室接待了他們。盧警官是個典型的警察形象,平頭,膚黑,體壯,嚴肅,說話時不帶任何表情,讓人很難琢磨出他心里的想法。

        盧警官問了他們的基本情況和受騙經(jīng)過,問得很是詳細,并一一作了記錄,然后讓他們分別簽字,最后他對他們講:“兩個月前,我們接到報案,通過前期偵查,確定犯罪嫌疑人是在X市做的案,考慮到此案涉及范圍及金額較大,我們已上報省廳,現(xiàn)省廳已指定此案由X市公安局偵查,我們只是協(xié)助偵查。你們的報案材料我會馬上轉到X市,請放心吧?!闭f完,他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走出公安局大門,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老丁的心情非常復雜,他知道了她叫劉欣,今年51歲,同時也知道了她有老公,還有個正上大學的孩子,擁有一個完整的家。這讓他有些郁悶。

        “丁大哥,明天我想去趟X市。”還是劉欣打破了沉悶,先說話了。

        “我看沒必要了。案已報了,X市要是需要找咱們會打電話的,你去了也不會問出什么新情況的?!?/p>

        “那可怎么辦呀!”劉欣的語氣里透著焦急。

        “如果案破了,錢追回來了,公安局肯定會把錢退給你。但如果案破不了,或者錢追不回來了,那就只能自認倒霉了?!?/p>

        “丁大哥,你不知道……唉!”劉欣欲言又止,“我真的要把錢找回來!”

        老丁的心里再一次慶幸自己沒有把錢匯出,同時他又對劉欣產(chǎn)生了深深的憐憫。

        “這樣吧,咱們再在這兒等幾天,我陪你玩玩,散散心,你說呢?”

        劉欣點了點頭,寫在臉上的愁云慢慢地散開了。

        他們找了個飯館,吃了飯,老丁主動付了錢,劉欣也沒有謙讓。他們并肩走出飯館,慢慢的向旅館走去。

        天色漸漸黑了,華燈初上的街道顯得絢麗多彩,路上的行人悠閑的散著步,路邊的長椅上,一對對情人相擁而坐。

        他們慢慢地走著,兩人間的距離也很自然的越來越近。他們聊了很多,聊他們各自的經(jīng)歷,各自的家庭,聊孩子,聊北京,聊他們這次受騙的經(jīng)歷。劉欣好像很高興,她不時地笑著,爽朗地笑聲讓老丁的心里升起了一種久違的甜蜜。

        走到旅館了,他們誰也沒有要進去的意思,繼續(xù)向前走去。劉欣的雙手自然的將老丁的右臂攬到懷里,老丁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溫暖而又柔軟的胸膛。

        他們就這樣來來回回的在這條街上走著,直到路上的行人已漸漸的稀少,他們才回到旅館。

        當老丁看著劉欣打開房門走進去的那一瞬間,劉欣突然轉過身來,對老丁莞爾一笑,說:“丁大哥,你是個好人?!?/p>

        這一夜,老丁睡得踏實。

        第二天,他早早地起床,洗漱完畢,就鼓起勇氣去敲劉欣的屋門。

        門開了,劉欣穿著一身薄薄的花睡衣站在他的面前。顯然,她沒有睡好,白皙的臉上掛著憔悴。

        “怎么沒睡好嗎?”老丁走進屋子,坐在靠窗的椅子上。

        房間里彌漫著一種女人特有的香氣,讓老丁感覺到已多年未曾有過的恬靜與溫暖。

        劉欣在床邊上坐下,眼神里流露出毫不掩飾地焦慮。

        “丁大哥,我還是想去X市的公安局問問去,萬一有進展呢?!彼D了一下,“不知你能陪我去嗎?你要是挺為難的就算了,那我自己去?!?/p>

        老丁猶豫了片刻,“好吧,我陪你去。咱們去問問,然后在X市玩兩天,那兒附近有不少著名的風景區(qū)?!?/p>

        劉欣的臉上露出了微笑,“謝謝你!”她看了老丁一眼,那眼光里充滿了溫情,讓老丁的心險些溶化。

        “你先收拾一下,我出去問問路,打探回來咱們就走?!?/p>

        這兩座城市離得很近,長途汽車走高速公路3個小時即可到達。而且車次很多,幾乎每個小時都有發(fā)車。老丁在旅館的服務臺買好了倆人的車票,他又買了半斤包子,回到了劉欣的房間。

        劉欣也已收拾完畢,兩個人在房間里吃的早點,隨即就上路了。

        汽車在高速路上飛馳向前。車窗外是南方特有的花園般的田野,一座座高樓連綿不斷?,F(xiàn)在的田野早已沒有了昔日的荒蕪與野味。

        老丁和劉欣坐在一個雙人座上,緊緊地挨在一起。不一會兒,劉欣便打起了瞌睡。她把頭靠在老丁的肩膀上,均勻地呼吸著,微風把她的頭發(fā)吹到他的臉上,怪癢癢的。

        老丁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劉欣的手,他感覺到她的手小巧而柔軟,五根纖細的手指緊緊籠在一起,在老丁寬厚的手掌中微微地顫動。

        “冷嗎?你的手怎么這么涼呀?”

        “不冷。我的手總是涼的。手腳涼,沒人疼。”劉欣閉著眼睛,輕聲柔氣地說。

        此時此刻,老丁仿佛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涌動,渾身發(fā)熱。他使勁握住她的手,好像要把兩雙手粘合在一起。

        目的地到了。這是座十分美麗的城市,街道兩邊到處是茸茸綠草和簇簇鮮花,不僅令人賞心悅目,還會在心里不由得蕩漾起浪漫地情懷。

        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一個比較滿意的旅館,老丁去服務臺辦理手續(xù)。服務員麻利地遞過一把鑰匙,“212房間?!狈諉T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朝前方右邊指了指,“請這邊上樓?!?/p>

        老丁吞吞吐吐地說:“再,再訂一間。”

        服務員抬起眼皮詫異地望著老丁,“怎么,你們還不在一起住?”

        這時,劉欣拎起旅行箱,往右首樓梯走去,“行了,行了,走吧,一間就一間吧?!?/p>

        老丁的心咚咚直跳,什么話也沒再說,拿起了包跟在她的身后。

        這是一間標準的二人間,房子不大卻干凈整齊,一進門的右面是衛(wèi)生間,左面是一個壁櫥,壁櫥的旁邊立著一個衣帽架,房子的正中是一個雙人床,床上整齊的疊放著兩床毛巾被和兩個寬大的枕頭,床頭的兩邊各有一個床頭柜,上面放著造型獨特的工藝臺燈,床的上面吊著一副天藍色的蚊帳,床的對面是一張兩屜桌,桌上擺著一臺21英寸的電視,窗戶下邊是一對單人沙發(fā),兩沙發(fā)之間是一個圓形的木茶幾,茶幾上面擺放著一個長方形托盤,托盤中有兩套茶杯和一個小小的湖綠色茶葉筒。

        兩個人各自放好了行李,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然后坐在沙發(fā)上沉默著,好像都在努力適應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老丁是個老實人,但絕不是圣人,他懂得男歡女愛,也有男人的渴望,他心里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會發(fā)生什么,他既渴望它的發(fā)生又感到一絲害怕與緊張。他覺得自己還沒有準備好,十多年來,他在經(jīng)歷了巨大的痛苦與辛勞之后,也曾企盼有一個幸福完整的結局,但他始終找不到感覺。女兒一次次的給他創(chuàng)造機會,他都是無功而返。他甚至開始心灰意冷了,他心里的那個殘缺的太極魚的圖案,恐怕要永遠殘缺下去了。

        然而,眼前這個名叫劉欣的女人,卻一下子把老丁沉寂了十多年的情感激活了,就像是一把鑰匙丟失了許久的銹跡斑斑的鐵鎖,偶然間被另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

        劉欣首先結束了兩個人之間的沉默,她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丁大哥,你先上床休息一下吧?!闭f著,她把床上的枕頭碼放好,用雙手在床單上捋了捋,隨即又打開了電視機,她看了老丁一眼,那眼神溫柔又帶有不可置疑的成份。

        老丁順從地站起身走到床邊,劉欣轉身從壁櫥里拿出幾件衣服,又從衣帽架上摘下老丁剛剛掛上去的襯衫,進了衛(wèi)生間,

        電視里正在播放一部港臺劇,老丁靠在柔軟的枕頭上獨自欣賞著,但他卻什么也沒有看下去。頭頂上的空調機辛勤的發(fā)出嗡嗡的聲響,淡綠色的落地窗紗有節(jié)奏地隨風舞動,衛(wèi)生間里能傳出來嘩嘩的水聲,這一切都讓老丁覺得宛如一場夢,一場讓他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夢。

        吃過了午飯,他們倆去了當?shù)氐墓簿帧?/p>

        接待他們的值班警官在電腦的鍵盤上噼里啪啦地敲了一陣后,告訴他們已接到了他們的報案,此案正在偵破中,所以不能給他們更多的信息,而且承辦此案的人也沒在局里,所以勸他們回去耐心地等待通知。

        劉欣有些失望,但卻又無可奈何。她的情緒明顯低落,一路上一言不發(fā)。

        沒走多遠老丁看見前方有一座廟宇,明黃色的圍墻分外顯眼,看來廟的規(guī)模不小,廟門口三五成群的賣香的小販和絡繹不絕的香客們出出進進,十分熱鬧。

        劉欣停下了腳步,轉過臉盯著老丁,“咱們進去燒炷香吧。”那眼神那語氣近乎乞求,老丁沒有理由拒絕,他點點頭。

        廟里面人真多,每進院子,每座殿前,都有一群群的人們在燒香禮拜,佛像前的跪拜墊上全都跪滿了磕頭的人,后面的人便拿著香排起了長隊等著磕頭,整個廟里香煙繚繞煙霧騰騰。

        劉欣買了兩把香,遞給老丁一把,老丁擺了擺手。

        “你不燒香?”

        “不燒,我陪著你就行了。”

        劉欣笑了笑,自己去了。她從第一進院子開始,每個殿每座佛像她都要燒上三炷香,磕上三個頭。

        老丁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看著她虔誠的一個殿一個殿地燒著香。他并不相信這些,但他對這些卻并不陌生。他的妻子在世時也常常到廟里去,他也是這樣跟在妻子的身后,看著她認真地完成著她的動作。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到廟里來燒香的人還不太多,而且大都是年齡較大的人,現(xiàn)在可好,不光是人數(shù)翻了N倍,年齡也越來越年輕化,那些染著黃頭發(fā),穿著高跟鞋和超短裙的人也敢到廟里燒香磕頭,所以老丁鬧不明白了,為什么隨著社會的發(fā)展,科技的進步,越來越多的人都相信這些了呢?

        終于走到最后一進院子里,這座殿前人最多,老丁看了看,這是座“觀音殿”,供的是觀音菩薩。劉欣在那里耐心地排著隊等著,大約等了十幾分鐘,才跪到了一大排人的中間。

        老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兩個多小時了,終于快結束了。他希望早點回到旅館,回到那間現(xiàn)在屬于他們倆的屋子。他不知道晚上會發(fā)生什么,他又盼著晚上會發(fā)生什么。他有些緊張,緊張的甚至有些害怕。他忽然覺得自己不該這么瞎想,尤其是在這種地方想這些,有褻瀆神靈的意味。他望了望殿前,見劉欣還在那里靜靜地跪著。

        他擠進殿去,站在了觀音像的側面。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劉欣的表情,只見她身體筆直地跪在那兒,雙手在胸前合十,閉著雙眼,嘴唇微微地張合,好像在默念著什么。又過了五分鐘,才見她放下雙手,掌心向上虔誠地磕了三個頭,就在她起身的時候,老丁清楚地看見她的眼睛里閃動著淚光。

        出了廟門,劉欣的心情好了起來,一路上又說又笑,吃晚飯時她還特地要了瓶啤酒,纏著老丁也喝了一杯。端著酒杯,看著劉欣興高采烈的樣子,老丁忽然覺得有些內疚,這是一個單純的女人,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她絕不會像自己還在盤算著晚上會發(fā)生什么。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他們又像昨晚一樣,手拉著手回到了旅館。

        打開明亮的臺燈,拉上了厚重的窗簾,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劉欣白皙的臉龐映上兩片紅云。她也上了床,和老丁并排地靠在枕頭上看電視。

        “大哥,嫂子走了這么多年了,你怎么沒再找一個呀?也沒人給你張羅張羅?”

        “有人給張羅,沒找到合適的?!?/p>

        “為什么?是不是你眼光太高?”

        “倒不是我眼光有多高,就是沒感覺?!?/p>

        “可見是嫂子太好了,讓你覺得誰都沒法和她相比,所以你老是沒感覺?!?/p>

        “也許是吧。”老丁覺得劉欣說得還真對,這些年每次和對象見面,其實他心里都揣著一把尺子,所以他總是沒感覺。

        劉欣翻了一下身,側躺在床上,對著他說:“大哥,那我和嫂子比,你有感覺嗎?”說完,她竟咯咯地笑了起來。老丁噎住了,他不知如何回答好。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都發(fā)熱了。

        停頓了片刻,劉欣又笑了,“瞧把你給難的。好了,比不出來就先別比了。我先去洗個澡?!闭f著,她起身下地走到了衣帽架前,脫去了衣褲,只剩下粉紅色的胸罩和三角褲,她轉過頭說:“其實不是你找不到感覺,而是因為你心里始終就忘不了嫂子,你真是個好人。”她說完就進了衛(wèi)生間。

        這一切發(fā)生的如此突然,老丁真是呆住了,他感覺自己的臉更熱了,熱得發(fā)燙。他聽見衛(wèi)生間里傳來的水聲,他能想象出淋浴噴頭那密集的水流在那個女人赤裸的身體上流淌,這情景讓他想起了很多往事,那些早已逝去的卻又讓他難以忘懷的往事,勾起了他塵封多日的淡淡的哀愁。

        耳畔傳來一個女聲輕柔悅耳的歌聲,是劉欣在唱歌,曲調很熟,也很動聽,可老丁卻怎么也想不起是首什么歌,但他可以肯定,這曲子妻子以前也經(jīng)常哼唱。

        大約半個小時,衛(wèi)生間里安靜了,又過了一會兒,劉欣走了出來,一頭濕漉漉的頭發(fā),一身薄薄的花睡衣,燈光下顯得無比艷麗和嫵媚。

        “大哥,你也去洗吧,水好極了?!?/p>

        老丁答應著站起身,關上了電視機,走進了衛(wèi)生間。等他洗漱完畢走出衛(wèi)生間時,劉欣已經(jīng)關上了電燈,屋子里一片漆黑,老丁摸索到床邊,輕輕的上床躺下。

        近在咫尺,躺著一個女人,老丁還真有些不習慣,他不敢翻身不敢動彈,連呼吸都盡量地放慢放輕??墒窃绞窍胼p點呼吸,就越覺得胸口憋悶得慌,過一會兒就得使勁吸上兩口氣。聽著身邊劉欣的呼吸慢慢變得均勻與緩慢,他知道她睡著了,可他自己卻怎么也睡不著,他的心里很是亂,亂得他自己都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很晚很晚,他才迷迷糊糊睡著。

        這一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老丁睜開眼時,身旁是空的。劉欣已經(jīng)起床,他能聽到她在屋里來回走動的腳步聲。

        一對成年男女,同床共枕,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這說出去恐怕沒人能信??蛇@就是事實。他老丁也做了一次柳下惠,成了個坐懷不亂的君子。想到這兒,他不禁啞然失笑。

        “大哥,你醒啦?!眲⑿酪呀?jīng)收拾完畢,站在那里沖他笑著,兩個酒窩勻稱地掛在臉蛋上,顯得小巧玲瓏,俏皮可愛。

        老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起身來。

        “你昨天夜里沒有睡好吧?你干嘛那么緊張呀,氣兒都不敢喘,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不是緊張,主要是不大習慣唄,十多年了,自己獨睡慣了?!?/p>

        說實話,老丁今天已沒有了昨晚的局促感,他大方的起身,只穿了一條齊頭短褲坐到沙發(fā)上,喝著茶杯里早已為他沏好的茶水。

        “今天咱們去哪兒呀?”

        “這個城市附近有座山非常有名,咱們去那兒玩兒吧?!?/p>

        這是一座秀美的山峰,滿山的植被把整個山體裝點的郁郁蔥蔥。他們倆手拉著手沿著蜿蜒的山道徐步向上走著。在別人眼里,他們儼然就是一對老夫妻。

        路旁濃密的樹蔭下有一副長椅,倆人坐了下來,老丁從背包里拿出了一瓶礦泉水,擰開蓋遞給了劉欣,她仰頭喝了幾口,又遞還給老丁。

        “大哥,昨晚我問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我和嫂子比你到底有沒有感覺?”

        老丁喝了兩口水,盤算著如何回答。怎么能沒感覺呢,可照實說吧,一個明擺著的障礙就在眼前,她是個有老公的人,這就像是一個無法逾越的屏障,橫亙在他們中間,不照實說吧,可看著她那充滿渴望的眼光,他又不忍心說出口。

        “你說呢?你感覺不到我對你的感覺嗎?”

        劉欣的目光暗淡了下來,她轉過頭直視著前方。

        “其實我能感覺出來,也明白你回答不了的緣故?!彼聊似蹋按蟾?,你別看我沒心沒肺的,其實我的命很苦。”

        老丁一下子想起了昨天在廟里她的長跪不起和眼睛里閃爍的淚光,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劉欣的手,他感到她的手依然冰涼。

        “你婚姻不幸福?老公對你不好?”

        “唉!何止不好,他簡直就是個畜生!”說這話時劉欣的眼光中飽含著苦痛和憤恨,她近乎哀怨地繼續(xù)說道:“我那時剛從老家落實政策回到北京,經(jīng)朋友介紹認識了他,交往了不到一年就結婚了。剛開始還挺好,沒出三個月,我就發(fā)現(xiàn)他竟是個混混,吃喝嫖賭樣樣都沾,最讓我難忍的就是他老打我,稍有不順,輕則拳腳,重則抄家伙打,那段時間我身上到處傷痕累累。”

        “后來我懷孕了,本想他能對我好點兒吧,不成想?yún)s更加變本加厲。他幾乎天天要求我和他干那事兒,我聽大夫講懷孕時干那事兒不好,就不答應,他就天天打我強迫我,最讓我恨他的就是生完孩子之后還不到一個星期,傷口還沒長好呢,他醉醺醺的從外面回來就讓我脫衣服,我不從,他就大打出手,差點把我掐死,還用煙缸把我頭打破了,我流著血,昏昏沉沉的躺在那兒,他竟扒光了我的衣服,強行和我……”

        劉欣說不下去了,她哽咽著,臉上沾滿了淚水。

        老丁從衣袋中掏出紙巾遞到她手里,一股愛憐之心油然而生,他伸出胳膊溫存地摟住了她顫抖的肩膀。劉欣順從地依偎了過來,把淌滿淚痕的臉靠在他的胸前,他能清晰地聞到她的頭發(fā)里散發(fā)出的清香。

        “他這樣對你,你怎么不和他離婚?”

        “他堅決不離。再說我也沒房子,離了婚住哪兒呀?好在這些年他很少回家。聽別人講,他在外面有好幾個女人,我倒圖個清靜。現(xiàn)在孩子大了,前些日子孩子出面找他,讓他同意和我離婚。他同意了,房子也可以給我,但條件是讓我給他五萬塊錢。所以我才想中這個獎。沒想到卻被騙了,還搭進去八千,你說倒霉不倒霉?!?/p>

        她苦笑了一下,接著說:“我已經(jīng)給他三萬,這次出來我和他說去跟朋友借錢,回去就給他兩萬,然后就立馬去辦離婚手續(xù),他也答應了,唉,可是……”

        她直起了身子,用手撫摸著老丁的臉龐,“大哥,你說我是不是命苦哇!”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老丁安慰著她,但語氣里透著堅定。

        回去的路上,他們在一個超市買了點兒吃的,老丁讓劉欣拿著東西先回旅館,自己找了一家工商銀行,提出了兩萬元現(xiàn)金。

        當他把錢交到劉欣手里時,劉欣死活也不要。

        “大哥,這怎么行啊?我不能要你的錢!”

        “你一定要收下,回去立馬交給他,就說是和朋友借的,讓他立刻去辦離婚手續(xù)。這是個大事,就這么定了?!?/p>

        這個晚上,他倆已沒有了昨晚的那種拘謹和不自然。他們親密的坐在床前吃了飯,又聊了會兒天,然后就依次去洗澡。這回,劉欣讓老丁先洗,老丁順從地洗完后,舒適地躺倒在床上,聽著劉欣在隔壁嘩嘩地洗澡聲,他也關上了燈,靜靜地等待著……

        黑暗里,老丁的心情異常的輕松,他的顧慮已然消除,他的心里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障礙,他甚至開始憧憬著他和她的未來。

        衛(wèi)生間里的水聲停止了,沒過一會兒劉欣出來了。她躺到了他的身邊,他能感到她滿身散發(fā)著一股略帶潮濕的清新的香氣,他知道她離他很近,他的肩頭都能感覺到她的鼻息。

        四周那么安靜,靜得他都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

        他感覺有一只手觸摸到他的胸口,這是只小巧而略帶冰涼的手,這只涼絲絲的手輕柔的在他胸口上滑動撫摸,慢慢向下向下游走。

        這一刻,老丁堅守了10多年的感情防線徹底地崩潰了。他用力把劉欣攬到自己的身上,他發(fā)現(xiàn)劉欣什么也沒穿,光溜溜的胴體依附在他的懷中,他用力摟著她,她豐滿的乳房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胸口上,兩條柔軟光滑的胳膊緊緊纏繞著他的脖子,溫濕的雙唇在他的臉上瘋狂地親吻著……

        這一夜,該發(fā)生的一切都發(fā)生了。

        他們在這座陌生的城市一起又玩了兩天。

        白天兩個人去公園去逛街,晚上便回到這間屬于他們自己的小屋,回到這甜蜜的二人世界。他們一起聊天兒,一起看電視,一起上床睡覺。他們形影不離。

        劉欣的溫存細心,以及女人特有的那種能使人融化的激情,讓老丁的身心得到了充分的慰藉與滿足。他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女人。在她的面前,他煥發(fā)了第二次青春。

        他不想回京,還想在這兒多玩兒幾天,或者去別的城市,總之他不想離開她。

        但是劉欣卻提出回京的要求,她想趕快回去,趕快了結她這段痛苦的婚姻,她怕夜長夢多。

        老丁想想也對。他決定陪她一起回京。

        臨走的那一刻,他站在這間屋子的門口,環(huán)視著屋里的一切,那床、那沙發(fā)、那造型獨特的臺燈,都讓他倍感親切。他知道從此時起,這一切都將會成為美好的回憶。他甚至幻想不久的將來,他和劉欣結婚時再來這座城市,再住這家旅館,再在這間溫馨的屋子里度過人生最甜美的時光。

        坐在飛馳的列車上,他知道,每過一分鐘,就離北京近了一段距離,也離他的幸福近了一段距離。

        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嬌小可愛,短短的頭發(fā),白皙的面龐,還有那雙小巧而冰涼的手。此時,她默默地坐在他的身邊。她在想什么呢?是否也在憧憬著幸福的未來?他暗暗發(fā)誓,一定要讓她盡快忘掉她那噩夢般的過去。

        他想起了他此次出行的原因,盡管讓他空歡喜一場,但又讓他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獲。他回家后要是把這一切講給女兒聽,女兒會多高興啊,她準會摁著肚子笑彎了腰。

        他想起了妻子,想起了那個在他心里殘破多年的太極魚圖案。

        如今,他又找到了他的另一半,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又退了回來,他又變得年輕了。

        火車終于停了,他們一起回到了北京。

        倆人隨著人流走出了站臺,走得很慢很慢,等他們出站時已經(jīng)稀稀拉拉的沒有幾名旅客了。他們不愿意分手,倆人還沒在一起呆夠呢。

        老丁努力思索著,該叮囑的早都叮囑多少遍了,電話號碼也都互相留下了,手機的,座機的。他想給她打個車,她不讓,她堅持乘地鐵。他想送她一程,她也不讓。“大哥,你早點回家吧,一路上也挺累的,今晚好好休息,在家睡個好覺,過不了幾天我們就又見面了。”

        在車站前寬闊的廣場中央,他們脈脈含情地凝視著對方,然后他們依依不舍地分手了。他向西,她向東。

        走了幾步,老丁停下步子回過身來,看見她也轉過身來,沖他莞爾一笑,面頰兩邊的小酒窩在夕陽的照耀下分外明顯。

        她把右手舉到耳邊,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大聲地說:“記住,明天給我打電話!”

        說完,她轉回身,快步向東走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

        老丁直到真的看不見她了,才向公交站慢慢走去。

        回到家中,他的心里悵然若失,這滋味讓他找回了30年前的感覺,那心跳,那留戀,那傷感的難舍難分,那溫馨而又焦慮地等待……他清楚地知道他又戀愛了,他又找回了自己早已逝去的青春。

        此時,他又想起了那兩條黑白分明卻又緊密相擁的太極魚。

        這一夜,老丁幾乎沒睡,他絲毫沒有感覺到旅途的疲勞,他覺得仿佛有無盡的事要等著他去做,他的心里一點也無法安靜。

        天剛亮,他就起床了,收拾了旅途中帶回的幾件衣服,該洗的洗,該晾的晾,那襯衫那褲子,都是劉欣給他收拾疊好的,那上面還印有她的手跡。他的心里不免有些說不出的傷感。

        他想給她打個電話,可太早了怕影響她的休息,太晚了他自己又等的著急。想來想去,他決定十點再打??呻娫捓镉帜芨f些什么呢?催她趕快去辦離婚的事,顯得自己太沉不住氣了;叮囑她注意休息,又顯得自己太婆婆媽媽了。思忖再三,也沒想好。

        八點了,他坐在電話機旁,女兒已上班了,他先給女兒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回來了,玩兒得挺好,讓她放心。他沒有告訴她遇到劉欣的事,他想以后再給她一個驚喜??赡苁桥d奮的情緒使音調有些同平時不一樣,弄得女兒在電話那頭驚詫的一個勁兒的直問:“爸,您沒事兒吧?”

        “沒事兒,沒事兒,我好著呢!一切正常。嘿嘿……”

        女兒半信半疑地掛上了電話。老丁又不知該干什么好了。他在屋里不時地走動,從這屋到那屋,最后,他干脆就坐在電話機旁,目不轉睛地盯著墻上的掛鐘。

        此時,他什么也沒功夫想,他只盼著早點聽到劉欣的聲音,早點和她說上幾句話,早點問問她休息好了嗎,早點問問她想不想他……

        好不容易捱到了十點半鐘,他拿起了電話,撥通了她的手機號碼。此時,他似乎都能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電話沒有聲響,半天才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您所拔打的電話已關機。”

        哎呦,難道她還在睡覺沒有開機?

        他又找出了她家的座機號撥了過去,他靜靜的聚精會神的聽著話筒:

        “對不起,您所拔打的電話是空號!”

        責任編輯:黃艷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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