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建
1947年4月,國民政府教育部國民教育司幫辦(即副司長)張?zhí)祺脬晣顸h中央丁惟汾、朱家驊之命到濟南與山東省政府主席王耀武計議:改“山東省立師范??茖W校”為“國立山東師范學院”及內(nèi)定張?zhí)祺霝樵洪L的事宜。其時,我任國民黨山東省政府主席辦公室秘書,且與張?zhí)祺胗信f,故亦在座。
晚年季羨林
談話中間,王耀武提到曾與張?zhí)祺胪瑫r在德國留學的幾個人,如濟南電氣公司總工程師徐士高 (全國解放后任電子科學研究院總工程師、中國科學院院士),山東省立醫(yī)院院長王寶楹(全國解放后任武漢市市立醫(yī)院院長)及著名生物學家莊孝德(全國解放后任上海細胞生物學研究所所長、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等人,認為他們都學有專長,做事穩(wěn)重踏實,似與留學英美者有所不同,不知這是何故?張說:“此與他們留學時在所在國家所受的感染不同有關(guān)?!蓖跤謫枺骸八麄儙讉€人學術(shù)造詣都很好,他們中究竟誰高誰低?”因為我對他們幾位都熟識,亦都相當了解,此時便插言道:“論讀書之多,學問之廣,他們加在一起,跟不上一個季羨林?!?/p>
王耀武這個人素有聽到有學問者必拜的習性,聽我之言,他說:“既如此,我們有什么方法拜識拜識這位季先生?”張說:“這很容易,季羨林家住濟南,雖說任教北京大學,每年暑假照例回家省親,昭建兄與之是初中同學、高中同學,召致不難!”這是王耀武對季羨林景仰的開始。
暑假一到,王耀武就急不可待地讓我陪他到季羨林家登門拜望。當我先行到佛山街季羨林家與之相約時,季說:“他來不如我去。”于是當天下午,我便陪著季直達“第二綏靖區(qū)司令部”王耀武的官邸。一見面,王就握著季的手說:我本想登門拜望的,豈意先生竟先貴臨,太失禮了!立即備晚宴歡迎,暢談直到9點多鐘。王托季氏給北京大學校長胡適之先生和北大文學院院長楊振聲先生捎去兩封信,致以敬意與問候,并邀請胡適之先生在方便的時候蒞臨濟南作學術(shù)演講,對山東教育作指導;邀請楊振聲先生回山東對教育作具體指導并建議他在“華東片”競選中央立法委員,自己決心全力助其有成。旋即得到他們兩人的回信,胡適之先生答應相機來濟南與教育界同行們共同研究山東的教育。楊振聲先生的回信直言:山東教育有趙太侔(國立山東大學校長)、李泰華(山東省教育廳廳長)二兄在,何庸我多置喙;所談立法委員一節(jié),敬謝高誼,振聲不是其材亦甚不樂為,幸其萬勿觸及。
這是那個時候的一段史實,也是一段趣事。全國解放之后,則已成昨日黃花,未再提及。
2008年5月,季羨林先生的兩位高足,一是北京大學客座教授、季羨林國際學術(shù)研究院院長卞毓方先生,一是山東大學《文史哲》主編兼山東大學哲學系主任蔡德貴教授,先后來敝處作訪,問及季羨林先生青少年時期的一些往事,這令我對1947年季羨林與王耀武的那段往事重新提起。事雖已隔60多年,我尚記憶猶新,爰筆記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