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前,我在一個貧困山區(qū)的中學做代課教師。一個周末,學生們都回去了,老師們也紛紛回各自的家去了,學校里就只剩我一個人。時間已近黃昏,我一個人在學校的操場上踱來踱去。
天慢慢暗下來了。我正準備回辦公室,突然看到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穿著一條顏色褪得無法分辨的裙子,半蹲在西頭教室的門口,小臉緊貼著教室的門縫,用一根細細的竹棒鉤著什么。我悄悄地走近她,這才看清她是在鉤老師們上課時扔在地上的粉筆頭。她把書包放在門邊,每鉤出一個粉筆頭就放在書包里。她的眼睛緊瞅著門縫,神情專注。我不忍心打擾她,便走到一棵樹的背后,靜靜地看著。天色愈來愈暗??紤]到孩子的父母可能會為她的遲歸而擔心,我便側過身咳了幾聲,聲音不大,但很自然。
小女孩聽到我的咳嗽聲后,警惕地直起身來四處觀察,然后躡手躡腳地從教室后面溜走了。待我再走到那個教室門口時,發(fā)現(xiàn)地上有張紙,顯然是那個小女孩因慌張掉下來的。紙上有小女孩寫的一篇日記,上面寫道:老師,每當您上課上到一半的時候,因為沒有粉筆停止了講課,我和同學們的心里都很難受。我下次一定到鎮(zhèn)上的中學去撿一些大的粉筆頭放在您的講桌上,讓您再也不會為粉筆著急了。您下次會繼續(xù)講下去嗎?我們太想讀書了……
看著這些稚嫩的文字,我感到有一種潮濕的東西在眼睛里轉動。她對知識如此地渴求,心里盛著一種美。我傷感于自己打擾了這個小女孩。以后,當我故意多放幾支粉筆在教室門口的時候,卻再也沒有看到過這個小女孩的身影。
幾年后,我回城了。如今,我仍然會常常想起那個小女孩。她是不是還在念書?誰能幫她實現(xiàn)心靈的期盼?!?作者通訊地址:安徽省池州市西門停車場2#—A樓北區(qū)304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