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奶奶就告訴我:“臉模好的人心就好?!蹦棠痰哪樁饲f慈祥,奶奶是我認識的最好的人。奶奶還告訴我說:“心變了臉也會變?!边@個我倒不太懂。
就在這個小雨連綿的傍晚,我的心突然變得很靜,我靠著窗戶,想起了奶奶曾經(jīng)說過的那句話。那雨一直在下,從少年時下到現(xiàn)在,柔柔地拂過我心中的弦。
小時候,我臉上就有雀斑,在鼻梁上一點點、一點點地分散著,像撒在燒餅上的芝麻粒。我眼睛很大,但笑的時候嘴里會露出一口爛牙。我知道自己不美,可是奶奶總說我是最好看的小孩,因為我很善良。買東西時,看到乞丐,我猶豫好久,不知道到底是給他一個整面包還是半個,最后我給了他一整個。到了家我告訴奶奶:“我今天很能吃,吃了整整一個面包?!蹦棠绦α恕N蚁胧裁此贾?。
即使那么不情愿,時光也是很快就過去了,我成了大姑娘。
一個小時候的玩伴從北京回來看故鄉(xiāng),她打電話要我拿上小時候的風箏出去一起玩。我看著靜靜躺在墻角的風箏,說我忘了放哪里了。她說那好吧,不用拿風箏,出來吧,去了后,我看到一幫人,都是從前的“死黨”,她們見了我很驚訝,多年不見,她們都說我變了,還認為我很怪。大家擠在公園的長凳上,唧唧喳喳地聊天聊地聊夢想聊過去我一言不發(fā),冷漠地看著天上飄飄的浮云、伙伴們問我為什么不說話,我說你們說的那些我都記不清了。一個我曾經(jīng)的“死黨”看著我說:“你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吧!”我想這么懷舊又煽情的場面不適合我,于是踏著小步?jīng)]心沒肺地走了。“你變了!”“你的臉真陌生!”在身后,這些話像手榴彈一樣紛紛向我擲來。我顫了一下,繼續(xù)向前走。
來到咖啡館,我要了一杯冰,一顆一顆地嚼,我想我該清醒一下頭腦了。我的指甲油是天藍色的,跟桌子的木紋很襯。父母離異的我沒人要。父母健在,我卻是孤兒。我的心很冷,臉也變得很冷,連臉上的雀斑都冰冷得像冰粒。
我慢慢地哭,我真的變了嗎?我想回去看看奶奶,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會像從前那樣疼我。
一路顛簸,我來到山清水秀的村莊,拖著大行李箱就直接上了略吱咯吱響的木樓。
“奶奶,我回來了!”
“啊喲,小敬,我的好孫女,你可想死奶奶了?!蹦棠痰穆曇艉榱?,震得木樓嗡嗡響。
奶奶這么健康,我心情好多了。
吃罷午飯,奶奶幫我把行李箱放好,又拖過凳子擺在窗口。我偎依存奶奶身邊,任憑奶奶輕輕地按揉我的手,感覺很親很親。
田野里,花兒都開了,對面的小山坡上,花更是開成一片明媚天空泛藍,太陽光柔柔地鋪在木頭同欄上,似乎木頭都變得柔軟起來,奶奶閉著眼,臉上滿是慈愛祥和。我有些困了,閉上眼睛,頭腦中出現(xiàn)一個小女孩,她扯著風箏,奔跑在藍天白云下,青山綠水間……
一切都在這個午后蘇醒了,陽光把我的臉也照得一派明媚。
奶奶摟著我,喃喃地說:“人哪,要變好不要變壞!人哪,要忘憂不要忘喜!敬敬啊,心變了臉也會變,臉模好的人心就好!”
我懂了。奶奶,我都懂。
指導(dǎo)老師:蓋建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