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頌浩
(北京大學對外漢語教育學院,北京100871)
關于字本位教學法和詞本位教學法的關系
劉頌浩
(北京大學對外漢語教育學院,北京100871)
字本位教學法;詞本位教學法
本文回答管春林 (2008)對劉頌浩 (2006a)的批評。文章首先澄清幾處事實,然后就字本位教學法和詞本位教學法的關系闡述了自己的看法:二者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兼顧的。
華東師范大學對外漢語學院管春林在 《暨南大學華文學院學報》2008年第4期上撰文,就拙文《對外漢語教學中的多樣性問題》(劉頌浩,2006a)中提出的有關字本位教學法和詞本位教學法關系的觀點進行商榷。我首先要感謝管先生對拙文的關注與批評,類似的論爭和探討對于學術進步是有益的。
下面首先澄清管先生提到的幾個事實,然后簡單地回應管先生的批評。
第一,管春林 (2008)非常憤慨地指出:“就在字本位教學觀念日漸為人們所認同,在教學實踐上也逐步為現(xiàn)實所證實的時候,劉頌浩先生在……”,這里的前提值得商榷,其結論“劉頌浩先生冒天下之大不韙,要與學者的共識和教學實踐為敵”也站不住。認同字本位教學法的人有,而且跟過去比,似乎還有增加的趨勢,但總的來看,還是少數派。關于“字本位在教學實踐上也逐步為現(xiàn)實所證實”,我們希望看到這里的“現(xiàn)實”的具體所指。
第二,管春林 (2008)說:“劉頌浩在談到多樣性與字本位教學法時指出,字本位和詞本位教學法是可以合并的?!蔽以谖恼轮姓f的是:“字本位和詞本位并不是勢如水火,完全對立,而是可以同時存在,相互兼容;……來自詞本位和字本位兩方面的教學實踐都說明,在一定程度上兼顧兩種本位是可能的?!边@和“可以合并”是完全不一樣的。
第三,管春林 (2008)是這樣概述我的看法的:“字本位教學法所采用的利用語義關系在互相聯(lián)系中教授詞匯的教學方法實際上是詞本位教學法中原來就已采用的方法,其言外之意是,字本位的詞匯教學方法就是傳統(tǒng)的詞本位教學方法的翻版,沒有任何新意,因此無法證明字本位的詞匯教學法有任何優(yōu)勢?!蔽以谖恼轮姓f的是:“在利用詞義關系促進學習方面,詞本位能夠包括字本位的全部內容,反之卻不然。因此,用系聯(lián)問題來證明字本位優(yōu)于詞本位,結果只能是適得其反?!?劉頌浩,2006a)我討論的只是字本位理論講到的系聯(lián)問題,管先生所說的“言外之意”在我的文章中是看不出來的,除非系聯(lián)法是字本位詞匯教學方法唯一的優(yōu)勢。
第一,我對字本位教學法和詞本位教學法的討論,是在“沒有最佳教學法”這一框架下進行的。我將字本位和詞本位視為兩種各具優(yōu)缺點的教學法。換句話說,本人并不反對字本位教學法。我討論字本位問題的出發(fā)點,是看倡導者提出的證據是否支持其說法,是否能夠證明字本位比詞本位優(yōu)越。從這方面看,管文(2008)并沒有提供任何新的證據。如果僅僅在概念層面轉來轉去但是缺乏新的證據,研究和討論是沒有辦法深入的。
第二,讓我們感到困惑的是,管先生一方面認為,字本位和詞本位不能結合;另一方面卻同意將詞本位教學法中的某些合理因素吸收到字本位教學法之中。如果能夠把“某些合理因素”的具體所指明確地說出來,將是研究的一大進步。此外,詞本位教學法能不能吸收字本位教學法的合理因素,管先生沒有說。如果可以,那就是說,字本位和詞本位彼此都可以吸收對方的長處。既然如此,這是不是一種“一定程度上的兼顧”?需要注意,當我們說兼顧AB時,可以是“以A為主兼顧B”,也可以是“以B為主兼顧A”,甚至將AB同樣看待。這幾種兼顧方案都是允許的。
第三,字本位教學法和詞本位教學法的糾葛,歸根結底是字和詞的關系問題。因此,字、詞能否兼顧,基本上決定了兩種教學法之能否兼顧。王若江 (2000)在評論《漢語語言文字啟蒙》時指出:“采用 ‘字本位’教學法是不能控制詞匯等級的。也就是說 ‘字本位’與‘詞本位’不可兼顧,根據常用字擴展的詞與根據常用性選擇的詞是不一致的,在進行教學時,只能二者選擇其一?!弊屑毞治鐾跞艚瓕?《啟蒙》1586個詞 (由400個常用字組成)的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其中甲乙級詞和非甲乙級詞各占50%左右。如果接受一般的看法,把甲乙級詞看成是常用詞 (對于初級學生來說),那么在50%的情況下,字、詞可以兼顧;在另外50%的情況下,字、詞不能兼顧。這個具有象征意義的數字說明,一定程度上兼顧字、詞完全是可行的。
第四,我對字本位教學法的討論,主要集中在《〈漢語語言文字啟蒙〉和字本位教學法》(劉頌浩,2006b)以及《對外漢語教學中的本位之爭》(劉頌浩,2007)這兩篇文章里。從為字本位教學法辯護的角度看,對我在以上兩篇文章中的觀點 (特別是以下結論)提出批評,會更加有力:“在漢字教學方面,如果依據漢字本身的規(guī)律進行教學才能徹底解決漢字難學的問題,那么,字本位教學法也做不到這一點。因為它不可能解決漢字書寫因素和語言因素之間的內在矛盾。在字詞關系方面,字本位也不像宣稱的那么高效,它的優(yōu)勢要受到很多條件的限制。而在語言教學的其它層面 (練習、語法注釋、課文、測試等),字本位基本上還沒有介入。因此,如果對外漢語教學目前的整個框架是以詞為本位構建起來的,那么,字本位只是在有限的領域內對詞本位提出了質疑,詞本位的地位并沒有因此而動搖。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字本位還沒有建立起一個成熟的教學體系。”
管春林 2008《“字本位”與“詞本位”教學方法結合質疑——兼與劉頌浩先生商榷》,《暨南大學華文學院學報》第4期。
劉頌浩 2006a《對外漢語教學中的多樣性問題》,《暨南大學華文學院學報》第4期。
—2006b《〈漢語語言文字啟蒙〉與字本位教學法》,《語言研究與創(chuàng)作》(第10卷)(HKBU Papers in Applied Language Studies )。
——2007《對外漢語教學中的本位之爭》,載《漢語教學學刊》(第 3輯),北京大學出版社。
王若江 2000《由法國“字本位”教材引發(fā)的思考》,《世界漢語教學》第3期。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haracter-based Approach and Word-based Approach
(International Colledge for Chinese Language Studies,Peking University,Beijing 100871,China)
LIU Song-hao
Character-based Approach;Word-based Approach
This article is a response to GUAN Chun-lin's(2008)critique of my viewpoints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haracter-based Approach and Word-based Approach(Liu,2006a).It firstly clarifies some issues mentioned in Guan and then illustrates that the two approaches can be integrated to some extent.
H195.3
A
1674-8174(2010)01-0038-02
2009-10-15
劉頌浩,男,北京大學對外漢語教育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第二語言習得、教學法及教材編寫。
【責任編輯 胡建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