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保明

（華東師范大學圖書館，上海 200241）

中國的方志文獻有著悠久的歷史，據(jù)統(tǒng)計，現(xiàn)存舊志即達8000多種。人物傳記是方志類文獻重要的組成部分，而這一特點在舊方志中表現(xiàn)得更為突出。已有的舊方志索引以人物傳記人名索引為主，同時兼有標題索引、地名索引和主題綜合索引等形式。一個世紀以來，舊方志索引編制取得了一定的成績，回顧這些成績，有利于我們總結(jié)經(jīng)驗、繼往開來，編制出數(shù)量更多、質(zhì)量更高的舊方志索引?，F(xiàn)就新中國成立以前、新中國成立至改革開放時期和20世紀80年代以來3個階段的舊方志索引略述如下。

1 新中國成立以前

學者早已指出，方志人名索引的源頭可以追溯到清代的地方志編纂，如康熙24年《鄞縣志》，人物傳記部分職官、名宦、德義等每卷前均按時代總列被傳人姓名。同治13年《鄞縣志》在志前總目錄的相關(guān)卷次詳列了所有被傳人的姓名（共54頁），分別按卷、類、時代先后排列。光緒25年《余姚縣志》，總目錄后有專門的“傳目”，凡名宦、列傳、寓賢、烈女、方技等均分類按時代列出姓名。民國26年《歙縣志》之《人物志姓名備查表》則已經(jīng)完全具備了現(xiàn)代索引的特征和功用。[1]筆者認為，康熙《鄞縣志》的做法許多舊志都曾采用，比較特別的倒是同治《鄞縣志》和光緒《余姚縣志》的處理方式，逐漸體現(xiàn)出向現(xiàn)代索引的過渡。民國《歙縣志》后附《人物志姓名備查表》，不論在形式上還是內(nèi)容上，都可算作方志索引誕生的標志，該“表”的索引款目已經(jīng)包含了姓名、類別、卷數(shù)和頁數(shù)，遺憾的則是“列女以太繁未錄”。①民國《歙縣志》附“人物志姓名備查表”，中國方志叢書·華中地方第246號，臺北成文出版社，1975年，2819頁。

1934至1936年間，上海商務(wù)印書館出版的《嘉慶重修一統(tǒng)志》和山東、廣東、湖南、湖北、畿輔、浙江等《通志》均附有索引。以《嘉慶重修一統(tǒng)志》為例，書末附有王云五四角號碼索引10冊，凡山川、古跡、關(guān)隘、津梁、堤堰、陵墓、寺觀、人物、圖表、疆域、風俗、戶口、田賦、稅課、職官、土產(chǎn)，均予以編制，人稱“有此索引，則此書兼有清代人名、地名辭典之用矣”。[2]江蘇省立圖書館編纂委員會編《吳縣志列傳人名索引》（1939），②朱士嘉先生在《宋元方志傳記索引》“序”中提出《吳縣志列傳人名索引》為“我國第一部方志人名索引”，其后各家論著多從此說。被視為這一時期方志索引的典范，共收錄5000余人，以姓氏筆畫先后排序?！笆隼痹疲罕緯嗣饕詡鳛橹黧w，并以有本傳者為標準。每條人名下均注明時代、地域、卷數(shù)及頁數(shù)，頁數(shù)以阿拉伯數(shù)目字識之。

這一時期的其他方志類文獻索引還有：日本羽田亨著《大唐西域記考異索引》（日本圖書株式會社，1911），是京都帝國大學文科大學叢書之一，該書?？迸c索引并重，《考異》12卷，《人名、地名索引》約占全書近1/4。青山定雄編《讀史方輿紀要索引——中國歷代地名要覽》（日本東京文化書院，1933；日本大安書店影印，1965；本東京省心書房再版，1974），將《讀史方輿紀要》中地名及有關(guān)項目詞語的首字索引，按日語五十音順排列，并與民國以來至抗戰(zhàn)前為止的行政區(qū)劃對照。③原書副標題為《支那歷代地名要覽》，1965年大安書店影印時將“支那”改為“中國”。李濂堂著《方志藝文志匯目》（1933），匯錄了北平圖書館藏19個省府縣1295部方志的藝文志卷次，共收800余種，列出志書名稱、卷數(shù)、藝文志起止卷數(shù)、方志修著年代及其他各項。[3]容媛輯《金石書錄目》，著錄之書，初版計822種，再版增至977種；《金石書錄目補編》1卷，得書235種，又《校正》1卷，得書55種。①初版1930年印行，再版1935年印行，作為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單刊乙種之二于1991年影印民國19年版而成。《補編》附校正于1953年印行。參容媛《金石書錄目補編》“跋”。

2 新中國成立至改革開放前

新中國成立后出版的第一部方志索引，是朱士嘉編《宋元方志傳記索引》（中華書局1963年版，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重版），該書依據(jù)33種宋元方志人物傳記編輯而成，收錄3949人。除“人物”外，如職官、選舉、雜錄、拾遺等兼附傳記者也一并收錄。索引以姓氏筆畫為序，姓名下注別姓、別名、字號、別號、引用方志簡稱、卷數(shù)、頁數(shù)等，書末附人名四角號碼索引。

幾乎同時，日本學者山根幸夫主編《日本現(xiàn)存明代地方志傳記索引稿》（東洋文庫明代史研究室）1964年印行（1986年臺北大化書局重版），收編日本12家單位所藏明代299種方志的有關(guān)人物志、列傳與職官志，每一人名下列其科舉、籍貫與材料出處，以備尋檢。次年出版的還有日人神田信夫編《八旗通志列傳索引》（東洋文庫滿文老檔研究會），該索引以《八旗通志初集》和《二集》中列傳和人物志所收人物編制而成，輯錄近4000個滿洲人的傳記資料及出處，按筆畫排列，并附羅馬拼音檢字，是研究滿族歷史和八旗制度的重要工具書。1969年，臺灣盛清沂輯《臺灣省清代二十三種地方志列女傳索引》發(fā)表在《臺灣文獻》第20卷第3期上。

這一時期的方志類文獻索引還有：王恢編《太平寰宇記索引》（臺北文海出版社，1975），以及日本學者烏居一康編《元豐九域志索引》（中文出版社，1976）。前者依據(jù)各種輿圖、正史地理志及其他有關(guān)材料，對書中每一地方的沿革、所屬州縣、疆界以至戶口、風俗、姓名、人物、地產(chǎn)等作了一些考訂和說明，索引標示各地名所在卷數(shù)，按漢字筆畫編排；后者采用乾隆四十九年桐鄉(xiāng)馮氏德聚堂刊本，“地名以全部采用為原則”，郡名、軍名、官職名、土貢等，用括號標注以示區(qū)別于地名。索引按筆畫多少排序，筆畫相同則以《康熙字典》列之。

3 20世紀80年代以來

這一時期舊志索引編制成果最為豐富，當與19世紀80年代興起的修志之風大有關(guān)系。

陳紹乾和林成西《成都地方志篇目索引》（內(nèi)部印行，1983）收錄明天啟《成都府志》、清康熙《成都府志》、嘉慶《成都縣志》、《華陽縣志》等志書篇目，此外還按篇目原題照錄所缺藝文詩詞、城池沿革、名勝古跡和物產(chǎn)等細目。池秀云《山西通志人物傳記索引》（內(nèi)部印行，1984）根據(jù)現(xiàn)存6種山西通志編成，共收人物15808人，著錄內(nèi)容依次是姓名、朝代、籍貫、出處、卷次、頁碼等。高秀芳等所編《北京天津地方志人物傳記索引》（北京大學出版社，1987）按北京、天津兩市現(xiàn)屬各縣歷代73種方志（北京50種，天津23種）編輯而成，所收人物，上自上古，下迄清末；凡志中人物、官師、選舉、雜記、學派、遺聞、金石、藝文以及列女等志之傳記的人物均收入其中。索引條目包括姓名、別名、字、號或其他異稱、生活時代和里籍。書首有某人所在的志書名稱、纂人、纂修時代、卷頁門類等。本索引依照簡體字筆畫，采用新四角號碼查字法排列，在具體編排上則分“北京地方志人物傳記索引”、“天津地方志人物傳記索引”兩部分。

香港學者潘銘 編《廣東地方志傳記索引》（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1989），引據(jù)廣東省志兩種、府志9種，共收10222人，傳記兩萬余篇。本索引以漢語拼音及人名表排列。東北三省圖書館聯(lián)合編制了《東北方志人物傳記資料索引》，分吉林（吉林文史出版社，1989）、黑龍江（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89）和遼寧（遼寧人民出版社，1991）3卷先后出版，引用現(xiàn)屬東北地區(qū)方志200余種。廣西通志館舊志整理室編《廣西方志傳記人名索引》（廣西人民出版社，1989），采錄廣西方志204種，有多種版本者以較好或通用者為據(jù)。童銀舫編《光緒慈溪縣志列傳人名索引》（內(nèi)部印行，1991）、《光緒慈溪縣志藝文作者及書目索引》（內(nèi)部印行，1993，兩書合并以《光緒慈溪縣志列傳及藝文志索引》于2007年重?。杖嗣鹩诖呵?，迄于清代，多達1279人，藝文共收錄后漢至清中期的慈溪人著作1675種，索引以人名筆畫排列。

華東師范大學圖書館古籍部編《天一閣明代方志選刊人物資料人名索引》（上海書店出版社，1997），根據(jù)《天一閣藏明代方志選刊》中107種明代方志編制而成，收錄明代及以前各代人物資料11萬條，人物“有姓氏、年里可籍者”，照原書著錄，采用四角號碼檢字法編排。沈治宏、王蓉貴編《中國地方志宋代人物資料索引》（1997）據(jù)《宋元方志叢刊》、《天一閣藏明代方志選刊》、《天一閣藏明代方志選刊續(xù)編》和《日本藏中國罕見地方志叢刊》四大方志叢書所收302種方志編制而成，收錄宋代人物資料10.4萬條，全部條目按人名四角號碼排列。

王蓉貴、沈治宏編《中國地方志宋代人物資料索引續(xù)編》（四川辭書出版社，2002），查閱省志19種，其中《中國省志匯編》16種、《中國邊疆叢書》兩種、《長白叢書初集》1種，收錄宋代人物資料10.4萬條，全部條目按人名四角號碼排列。蔡志展《清代臺灣三十三種地方志采訪冊紀略人名索引》（國立中央圖書館臺灣分館，2000）以清代臺灣33種方志、采訪冊、紀略加上臺灣通史之全數(shù)人名，加以編制索引，約收錄77300余則資料。浙江省地方志編纂委員會清雍正朝《浙江通志》（標點本）索引（中華書局，2001）分為索引總目、省府縣索引和分類索引3部分，分類索引是主體，以清雍正朝《浙江通志》中的23個門類條目為主編制，并按其門目順序排列。該索引為綜合索引，條目名稱相同者（包括人物姓名相同者），并為一條編制，標出各自頁碼。

《地方志人物傳記資料叢刊》是分區(qū)域?qū)Ψ街疚墨I進行特別加工的產(chǎn)物，可謂大型人物傳記資料匯編。其選編內(nèi)容包括方志中各類人物傳記，如名宦、鄉(xiāng)型、鄉(xiāng)宦、仕進、孝友、節(jié)烈、耆舊、壽民、方技等，以及與人物有關(guān)的各類表志和藝文志、金石志中的墓志、碑記、傳誄等。《叢刊》分為西北、東北、華北、華東、中南、西南6大卷，采用方志近3000種，涉及人物近千萬，已出版《西北卷》、《東北卷》、《華北卷》3種。李雄飛主編的東北卷人名索引和黃秀文主編的華北卷人名索引已分別于2003、2007年由北京圖書館出版社出版。

這一時期其他的方志文獻索引還有：《元和郡縣圖志》附地名索引（中華書局，1983）；《輿地紀勝》附地名索引（中華書局，1992）；楊淮和張莉著《太原古方志索引兩種》（內(nèi)部印行，1990）；潘一平等編《武林坊巷志坊巷名稱索引》（浙江人民出版社，1990）等地名索引；駢宇騫主編《地方志·書目文獻叢刊書名索引》（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7），以《地方志·書目文獻叢刊》為底本，索引書名書中無論存佚的各種專著單行本、叢編和子目書名，該書可作為歷代方志所見書目文獻的專題索引工具。這一時期內(nèi)部印行的索引普遍，許多不易見到，如陰法魯《北京天津地方志傳記索引》、許仲凱《二十九種通志傳記索引》、于潔《蘇州府志及所屬縣志、鎮(zhèn)志傳記索引》等就是如此。[4]

4 福建舊方志索引編制

福建地方志索引的編制有著較好的傳統(tǒng)，雖然僅僅局限于福建地方志，但從新中國成立前到現(xiàn)在沒有間斷，因此在這里特別提到。

在前述各個時期，有關(guān)人士經(jīng)過幾十年的努力，福建地方志索引的編制取得了比較顯著的成績。以19世紀40年代福建省立圖書館編印《福建通志列傳索引》為開端。60年代初，福建省圖書館又編印《福建通志藝文志書名人名索引》、《福建通志藝文志存目書名人名索引》和《福建通志列傳八種人名索引》，均內(nèi)部油印發(fā)行。1981年，福建師范大學圖書館方品光①方品光 男，1938年11月生，福州人，1961年畢業(yè)于福建師范學院生物系，1962年11月從事圖書館工作，歷任福建師范大學圖書館流通部副主任，古籍部主任等職，中國圖書館學會會員，中國索引學會會員，副研究館員。編《福建通志傳記兼藝文志索引》（收入人物22000余條，收藝文約10000余條）、《福建通志藝文志索引》內(nèi)部印行。[5]前者每人名下列朝代、籍貫、字、號、官銜等，仿《中國叢書綜錄》體例編排。方品光編《福建省96種地方志傳記藝文志索引》則是一次較大規(guī)模的綜合，目前已出福建96種地方志傳記藝文志索引及資料庫（該套光盤共10張），形成了編排有序的資料系統(tǒng)。

回顧近一個世紀以來的舊志索引編制，有一個十分顯著的特點，即大部分是圍繞人物展開的，這與舊志的篇幅有限、人物索引更具針對性有關(guān)，地名索引雖有但主要是針對地理志書編制。另外一個特點則是編制對象以“群志”為主，這又與方志文獻成規(guī)模的整理出版有關(guān)。目前，線裝古籍的影印出版十分盛行，大批地方志包括一些稀見珍本志書都以新的面目面世，無疑提高了方志的利用率。②1990年及以前出版的有《中國方志叢書》、《天一閣藏明代方志選刊》、《日本藏中國罕見地方志叢刊》和《稀見中國地方志匯刊》等。進入21世紀以來，舊方志的匯輯影印出版又不斷走向深入，其中以《中國地方志集成》最為醒目，同時一些收藏單位也紛紛整理出版，如《華東師范大學圖書館藏稀見方志叢刊》、《陜西省圖書館藏稀見方志叢刊》、《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藏稀見方志叢刊》、《福建師范大學圖書館藏稀見方志叢刊》和《復(fù)旦大學圖書館藏稀見方志叢刊》等為代表的一批方志叢書就是如此。均由北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05、2006、2008和2010年出版。另外，《天津圖書館孤本秘籍叢書》（中華全國圖書館文獻縮微復(fù)制中心1999年版）之五至八冊亦為方志部分。同時，單獨影印整理再版或標點整理出版的舊方志，數(shù)量也越來越多。有了好的、類型越來越豐富的索引，同樣可以增加舊方志的利用率，從而使其文獻價值大大提高。

[1] 袁逸.最早的地方志人名索引.圖書館雜志，1986（2）.

[2] 何多源.中文參考書指南.長沙：商務(wù)印書館，1939：787.

[3] 北京圖書館.民國時期總書目（1911～1949）：歷史·傳記·考古·地理·上.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4：352.

[4] 王德恒.中國方志學.北京：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1994：179.

[5] 劉德城，劉煦贊.福建圖書館事業(yè)志.北京：方志出版社，2006：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