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治云

(湖南科技學院大學英語教學部,湖南永州 425100)

論處在典型環(huán)境下的“悲劇式”人物苔絲＊

陳治云

(湖南科技學院大學英語教學部,湖南永州 425100)

小說《德伯家的苔絲》通過對處在典型環(huán)境下的“悲劇式”人物苔絲的塑造,大膽揭露了資本主義社會的虛偽道德,并對19世紀末資本主義入侵農村造成英國農民階層的消亡進行了痛心譴責,而主人公的悲慘命運是性格與環(huán)境錯綜復雜的矛盾沖突的結果。

典型環(huán)境;悲劇;苔絲

托馬斯·哈代是跨世紀的英國現(xiàn)實主義作家,他的“性格與環(huán)境小說”,反映了人與自然及人與社會大環(huán)境的沖突。《德伯家的苔絲》于1891年出版,情節(jié)非常簡單:姑娘——苔絲,容貌美麗,心地善良,被一個男人——亞雷,地主莊園主,誘奸,又嫁給了另一個男人——安吉爾,這個男人拋棄了她,她只好再次委身于第一個男人,這時她丈夫回到她身邊,于是她殺死了誘奸她的男人。問世間,哪堪風雨催花折?苔絲·德北菲爾德作為本書的女主人公被描繪成社會的犧牲品。她是被由亞雷和安吉爾這兩個角色所代表的毀滅性的社會力量逼到了絕路上。這兩個人,一個奪去了她的貞操與純潔,一個先迫使她重續(xù)不道德關系,后來又當面戳穿她,讓她淪落到絕望和自我毀滅的地步。

所謂典型環(huán)境,是指充分地體現(xiàn)了現(xiàn)實關系真實風貌的人物生活環(huán)境,它包括以具體獨特的個別性反映出特定歷史時期社會現(xiàn)實關系總情勢的大環(huán)境,又包括由這種歷史環(huán)境形成的個人生活的具體環(huán)境。苔絲·德北菲爾德是本書的主要人物,這本書就是對她的記錄。在所有變換的風景和輪回的季節(jié)中,在當時的“社會關系的總情勢”下,我們的注意力始終集中于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事。

一

小說開始時,苔絲還是個孩子,她只有十六歲,正與同伴在假日嬉戲。哈代著重指出她外表的美麗,但這份美麗比她的實際年齡要成熟許多,因而對她是一種危險和尷尬。苔絲從小就敏感。五朔節(jié)的游行會上,一個同伴取笑她父親像喝醉了酒,苔絲很難過;安吉爾在舞會上對她的忽視也讓她有些許不快。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作為長女的責任,所以她為自己在母親操勞家務時出去玩深感愧疚。老馬被撞死后,盡管真正的錯在她父親,苔絲內在的責任感將差錯都變成自己的罪責。她對失去老馬的負罪感。她對可憐的父母、弟妹的幸福的關心,她母親的堅持等都促使她決定到德伯夫人的宅第坡居去認親。這時,第一次悲劇產生了——苔絲被亞雷誘奸。

亞雷·司托克-德伯,本書的惡棍,有著舞臺情節(jié)劇中常見的滑溜溜色迷迷的眼睛、鉆石戒指和黑黑的八字須。他十分好色,生性暴烈,頑固剛愎,為達到目的不惜一切。與他的詭計相比,苔絲的拒絕微不足道,終于失敗。作為苔絲的第一個情人,他通常被認為是哈代的撒旦式人物之一。小說經常描寫他被雪茄的煙霧繚繞,夜間,煙頭的火光是他出現(xiàn)的標志。他給純潔的苔絲喂草莓的一幕令人想起蛇對夏娃的誘惑,后來他又像麥菲斯特菲利斯般出現(xiàn)在耕地火堆的煙霧中。

起初,苔絲對于亞雷的親近,既吃驚又困惑。她對自己的身份把握不定,又沒人保護,事實上反倒被她母親有意地推向危險。在她第二次去坡居時亞雷吻了她,她羞得滿臉通紅,是復興家道的念頭讓她留了下來。只是九月的一個星期六,這一天定期集市和集市剛好碰到了一起,因此特蘭里奇的人就都到圍場堡的酒店里去尋找雙重的快樂。這個決定命運的夜晚,盡管苔絲對卡爾·道齊及其同伴的行為憤怒不滿,在亞雷提出騎馬帶她走時,她還是因為內心的斗爭差點暈過去,但她最終聽憑了自己的沖動,也就不得不面對后果。

一兩年后,苔絲決定到新的環(huán)境中開始新的生活,對孩子苦惱的洗禮和葬禮象征了她擁有的巨大的道德力量和自主意志。由此,苔絲從一個單純樸實的女孩子變成思想復雜的婦人了。

苔絲來到了布蕾谷,在牛奶廠的生括非常幸福。這時苔絲真正長大了,她外表的成熟之美和內心承受一場強烈、熱情、持久的愛情的能力正相匹配。愛情,讓她滿懷喜悅地接受安吉爾,然而負罪的良心、公平的對待和誠實的品質卻迫使她拒絕他。苔絲難以長期搖擺在二者之間,只能拼命尋找機會告訴安吉爾她的過去。但是,不利的條件和安吉爾自己輕松地拒絕聽她訴說使她直至結婚也未能坦白過去。新婚之夜,苔絲在井橋村的農舍對過去的坦白帶來了她懼怕已久的災難——安吉爾離開她去了巴西。這是第二次悲劇的開始。

安吉爾·克萊爾,生來就偏重于精神的生活,與父母之愛相比,他更注重思想的自由。因此他強烈反抗家庭濃重的牧師傳統(tǒng),放棄正統(tǒng)的基督教,堅持認為要為人類爭榮增光。新婚之夜的夢游一場象征了安吉爾潛意識的活動,顯示出他對苔絲強烈的愛和發(fā)現(xiàn)她的過去所導致的巨大失望。但他的意識依然堅持與苔絲分開,哪怕伊茨·秀特明確表示她不能比苔絲更愛他。安吉爾,不是苔絲的保護者,卻是苔絲悲劇的主要原因。他有充滿激情的年輕人所有的矛盾、偏見、理想主義和理智主義,也有不合理的思想和沖動。只不過在歷經磨難后,他嚴肅地接受了新的責任——照顧麗莎·露。

苔絲經歷了內心矛盾的深化,決心動搖了。受傷的自尊讓她強烈感受到安吉爾懲罰的冷酷性,她對安吉爾純潔的愛,與他破鏡重圓的念頭,以及她的耐心和性格的力量都不足以與家庭的災難和亞雷的一再要求相抗衡。所以,在極度絕望中,苔絲身心俱裂,她向亞雷屈服了,到沙堡做了他的情婦。而最后當悔過的安吉爾重新出現(xiàn)時,苔絲目瞪口呆,好像夢里的逃亡者一樣。這時,從某種意義上說,殺死亞雷是她惟一能做的事,只有這樣她才能從環(huán)境的羅網里掙脫出來。(直接離開他而回到自己合法的丈夫身邊對她來說似乎不可能。)

二

恩格斯的“真實地再現(xiàn)典型環(huán)境中地典型人物”的命題,曾科學地解釋了典型人物與典型環(huán)境的辨證關系。他說,一方面典型性格是在典型環(huán)境中形成的,同時典型環(huán)境還逼迫著人物的行動,制約著人物性格的發(fā)展;另一方面,典型人物也并非永遠在環(huán)境面前無能為力,在一定條件下,它又可以對環(huán)境發(fā)生反作用。

外在力量使苔絲一步步陷入痛苦的與世隔絕,同時她的內心經歷了從幻想到現(xiàn)實的成長過程。肉體的玷污伴隨著精神的升華。第一部分里,苔絲對生活的無知和與生俱來的耽于夢幻的被動導致了她的失足。哈代將此作為他的英雄主義的開端。被誘奸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后果——苔絲如何成功地應付這一新情況。她毅然離開了占有她身體的男人,帶著尊嚴和勇氣面對殘酷的現(xiàn)實。她的肉體被玷污,思想卻成熟了許多。

苔絲第二次尋求幸福的機會只是這個“幻想——現(xiàn)實”模式的重復。她又一次經歷了從五月的浪漫之夢到冬季的凄冷荒涼。苔絲在對所有塔布籬的新朋友隱瞞了她的過去后,又陷人了幻想。在這里,惡棍被傳奇英雄代替,充滿肉欲的男人被偏重精神的男人代替,苔絲的恐懼也被愛情代替。然而最后,她依舊是個“孤零零的女人,自己攜帶一籃一囊”。她承受了后果,包括物質上的匱乏,孤獨地活著。苔絲生活的19世紀的英國,是正值資本主義侵入農村,傳統(tǒng)的農業(yè)經濟解體并面臨全面崩潰的特殊時期,苔絲作為一個貧苦農民的女兒,無法避免家庭的破產,為了改善家庭生活狀況,她不得不一再的掉入亞雷的陷阱。因為在社會歷史轉折過程中總有被歷史淘汰的東西日趨消亡,總有犧牲品,苔絲的悲劇是當時新舊經濟體制交替過程中勞動人民悲慘生活的濃縮,是有其歷史必然性的。

最后一部分再一次重復了上述模式,不過是以相反的順序。季節(jié)變換,現(xiàn)在是從冬到夏,而且這個循環(huán)在冬季又一次到來之前停止了。但事實上,苔絲再也沒有屈從于幻想。她付出慘重代價得來的對這個悲劇的循環(huán)模式的認識引導她做出此生惟一的自主行為——殺死亞雷。苔絲的謀殺使她個人的經歷具有了社會的重要性,也使她暴露于公眾評判之下。她的死是一種儀式性的,而獻祭的暗示在苔絲臥于懸石壇祭臺時更加明顯。此時,哈代的性格與環(huán)境小說中的塑造的最完美的的悲劇式人物誕生。

三

總之,哈代在《德伯家的苔絲》中為我們展示了一位維多利亞時期少女的真實感情和多舛的命運,她是在同命運、環(huán)境、社會的斗爭中失敗后倒下來的。這樣的悲劇不是偶然的,也不只發(fā)生在一個苔絲身上,因此苔絲的悲劇不是個人的,我們對當時的整個時代,整個社會都應該有更加深刻的思索。

[1]托馬斯·哈代.苔絲[M].鄭大民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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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童慶炳.文學理論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

[4]陳嘉.英國文學史[M].北京:商務出版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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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孫樹芳.哈代的悲劇性格與《苔絲》的悲劇藝術[J].作家,2008, (4):85-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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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14

陳治云(1977-),女,湖南永州人,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