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小型聚會上,說起當下的大學教育。一位教授跟我說,因為你們辦期刊的,我們的研究生培養(yǎng)受到了干擾和影響。我愿聞其詳,他說,我們要求每個研究生每年發(fā)表若干篇論文,作為一種硬性指標考究他們研究水平的提高,但是現在的期刊很多都是交錢就可以發(fā)表文章,再加上抄襲成風,再加上還有槍手的存在,已經很難以是否有文章發(fā)表來看他們的學習和研究了。我回答他說,這樣的因果判斷似乎太簡單。且不說規(guī)定研究生每年發(fā)表若干篇論文是否恰當,至少教育者把對學生的判斷交給了期刊,這事情在我們的學術環(huán)境里本身就屬于一種失察。有人曾認為,在當下的中國,因為出版社受經濟效益的擠壓和驅動,出版著作已經不能證明一個人的學術水平,只有期刊還能夠差強維護文化的體面。但是,“四海變秋氣,一室難為春。” 中國許多承載著文化責任的崗位都已經淪為單純的飯碗,既然是飯碗,就希望裝載盡可能多的飯,這已經蔚然成風,積習甚厚。其實,何論年輕學子,就是大學老師自己的一生,也有很長一個階段不停地同學術期刊周旋搏弈。為了進入版面,同樣常常引入直觀的貨幣價值。在評職稱階段,這種現象尤以為甚。各個高校也頻頻出動,為老師們,也為自己的顏面,不斷與有影響的學術期刊折沖樽俎。正因為這樣,學術期刊也就成為整個教育大體系怪圈中的一段弧,成為教育體制拿捏學術青年的合謀。這是巨大歷史背景下的整本戲演出,僅責備學術期刊根本于事無補。
由飯碗而說到就業(yè)的問題。在座的一位學院院長說,上面每年都要檢查各高校畢業(yè)生的就業(yè)指標,并要求達到一定的百分數。在這種壓力下,我們的大學正在朝急功近利的實用方向走,漸漸成為就業(yè)的培訓機構。又有一教授插嘴印證:現在的學生往往不肯學與就業(yè)沒有直接關系的課程。看來我們的大學教學著眼的不是人的全面提高和發(fā)展,而是工具性的完善。我突然明白了學術期刊在當今學術體系中的地位——不過是供人奔赴職場的墊腳石頭而已,所以它在編者、作者心中都洋溢著實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