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畢業(yè)后的第一份工作,第一次來南方,第一次獨自面對全然陌生的環(huán)境。剛上班一個星期,就感冒了。頭痛、眼痛、鼻塞,我一改往日的活蹦亂跳,霜打的茄子似的無精打采,話也懶得講。路上的風塵尚未褪去,這一病,人變得又黑又瘦。在這里我沒有朋友,只有幾個一起工作的同事,都是白皙漂亮的女孩子。無依無靠的我,多么需要溫暖。
同事中有一個湖北的,名叫王孝榮。名字雖普通,但人長得出眾,高挑秀氣,膚白勝雪,愛穿一條藍碎花長裙,身上飄著一股清高的氣質。孝榮跟我姐姐有幾分相似,感覺很親切,平時我比較喜歡跟她套近乎。
孝榮察覺到了我異常的安靜,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呀,你的頭好燙,你發(fā)燒了!”她驚訝地叫。我已經病得像丟了魂魄一樣,昏沉沉無力地一笑,說自己沒事。
孝榮沒理會,徑直去主管室?guī)臀议_了病假條。我頭重腳輕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孝榮又追了出來。不由分說地往我衣袋里塞了100塊錢。
身上的錢是花得差不多了,好在公司有免費的醫(yī)務室。我打了退燒針,回到宿舍睡覺。我無力地躺在床上,意識逐漸迷糊,腦海里凄慘地想,我是不是要孤獨地客死在他鄉(xiāng)?
醒來已近黃昏時分,落日的余暉斜照在陽臺上,微熱的晚風輕輕穿過寂靜的屋子。我摸摸自己的額頭。涼涼的,燒已經退了,肚子開始嘰里咕嚕地叫起來。
我翻身下床,準備出去弄點食物吃,忽然發(fā)現枕邊壓著一張紙條,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字工整地寫著:“飯打好了,放在上床。開水一壺,在床下?!?/p>
既無稱呼,亦無落款。只有簡潔兩句話。我不用想都知道,這是誰在我昏睡時為我默默做的事。飯?zhí)萌硕啵x宿舍又遠,水壺看來是借的,只有一個小時的用餐時間,孝榮來回奔波為我做這些事,肯定連飯都沒吃好。如潮的溫暖頓時從四面八方涌上來,將我深深地包圍。
深刻的情意,往往就在這微小的細節(jié)里蘊藏:真摯的朋友即使只攜手走過一小段人生,亦是這輩子銘記在心不會相忘的親人。無論時空如何流轉,這份友情都將存在我心里最珍貴的角落。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