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的顏色混為一團,乾坤顛倒。墨色深處,靜謐的小城伴著混雜不清的撞擊聲活生生地被扭曲,讓人不寒而栗。
“轟”一聲,半山上急驟而下的飛石將隧道口堵住,受傷的人員送不出去,救災的物資運不進來。山外山里,哀聲一片。
此時,隧道里一團漆黑。在余震的咆哮下,驚慌的氣氛彌漫著搖搖欲墜的隧道。有無助尖叫的,有胡亂挖掘石頭的,還有在洞里踱來踱去的。他們感受到死亡的距離是如此之近……
忽地,一個具有威懾力的聲音響起:“大家請聽我說。我們千萬要鎮(zhèn)定,救災部隊就在隧道外面,他們一定會來救我們,驚慌失措只是徒勞?!北娙艘黄駠u:“他們把隧道挖通時,我們早就被悶死了,談什么鎮(zhèn)靜啊!”“就是啊,說得輕松,怎么能鎮(zhèn)靜!”洞里霎時亂成一片,有維持秩序的,有起哄的,各種聲音夾雜在—起。那一個聲音又道:“大家靜一下,請看兩邊,雖然亂石將洞口封住了,可石頭之間的縫隙還是足夠我們呼吸空氣,我們大家齊心協(xié)力將亂石抬開就一定可以獲救!”“嗯,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薄澳俏覀兙烷_始行動吧!”“請被石頭砸到的同志原地休息,請年輕力壯的同志分成兩組對兩邊的洞口進行清理……”那鏗鏘的聲音使漆黑的洞里一瞬之間變得有條不紊,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一切的工作都順利地進行著……
10分鐘,20分鐘,30分鐘……人們的手刨出了血,汗水不斷地流下,過度的疲勞和對未來的迷茫使他們快要放棄了,其中有人質(zhì)疑:“剛說話的那個,你說會有救災部隊來營救我們,可現(xiàn)在過了這么長時間,為什么還沒有看見陽光啊?”
“對啊對啊,為什么還沒有看見陽光啊,你不會是糊弄我們的吧!”
質(zhì)疑的聲音愈漸變大,打破洞中原有的安靜。有的人索性丟開石頭,坐以待斃?!罢埓蠹也灰獨怵H,我們繼續(xù)努力,一定會等到救援部隊,千萬不要放棄啊?!边@句話明顯對失去理智的人群無濟于事。
一點手機光亮了起來,照向了洞口,只見一個瘦弱的身影將一個個亂石,抬去了一邊。抬起…一放下……抬起……放下……衣服的摩擦聲在鴉雀無聲的空間里很有節(jié)奏地傳開,人們都沉默了,有不少的人起身拍拍那人的肩膀,繼而和他—起搬運石頭……
不—會,洞里有了說笑聲。在死神面前,他們沒了最初的恐懼,或許現(xiàn)在他們心中只有同舟共濟了。
兩隊人的距離越拉越遠——堵住洞口的石頭已被清理走了很多。漸漸地,一束束陽光射進了漆黑的隧道!驚訝著……1秒……2秒……欣喜著,洞中的歡呼聲震耳欲聾。
身著綠衣的救援部隊魚貫而入,將傷員一—抬出洞外。當—位領導問起他們是怎么做到如此鎮(zhèn)定沉著的,—位老伯將目光投向了洞口那邊,目光中既有對自己剛才因無知而不予配合的愧疚,又有對小伙子在危急時刻仍能臨危不懼的敬佩,更有在他沉著冷靜的指揮下讓眾人獲救的深深感激之情:“喏,和那些解放軍一齊抬傷員的小伙子,他可真有膽識!讓我們在這樣緊急的情況下還能理智地自救,我可打心底里佩服他……”
當人們問起他的名字時,那小伙莞爾一笑:“唐山志愿者!”
在這次集體獲救事件后,有人問道:“一條隧道的距離是什么?”有人說,是兩隊人越拉越長的距離;有人說,是生與死的距離;有人說,是人間通向天堂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