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加坡工作的時候,受國內朋友之托到樟宜機場接他的朋友。朋友在電話里反復強調這位朋友的重要,生怕引不起我的重視而有所怠慢。他介紹說,這位朋友是北京某國家機關里的一位“司局級干部”,這次到新加坡是為參加李光耀總理基金項目——行政管理碩士課程學習,也即MPA。
到樟宜機場接機的,除我之外,還有這個項目的承辦方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的兩位先生。
“司局級干部”從出口出來,非常習慣加自然地把行李車讓給了我這位從未見過面的女士。這個突如其來的舉措,讓我猝不及防。正在我遲疑之時,那兩位先生客氣地把行李車推走了。
沒有了行李車的我習慣成自然地拿起了“司局級干部”的電腦包,一起往外走?!八揪旨壐刹俊眴柲莾晌幌壬囃D膬毫?,那兩位有些不解?!八揪旨壐刹俊痹俅螐娬{了一次:“接我的車停在什么地方?”那兩位這次聽懂了,回答:“乘出租車?!薄八揪旨壐刹俊钡哪樕项D時表現(xiàn)出不快。上出租車時,“司局級干部”拉開車門自己上了車,好像是他來接兩位與他毫不相干的人。那兩位先生幫助裝車。
“怎么會沒有車接?新加坡政府沒那么窮吧?”在車上,“司局級干部”表情有些不悅?!罢f什么我們也是中國政府的司局級干部呀,以后到中國來辦事,還不得是靠我們這些人。真沒眼力價,懂不懂規(guī)矩呀!”
出租車終于在“司局級干部”的住處外停了下來。從出租車司機和那兩位先生的對話中能明顯感覺到,這兩位對這里并不熟?!八揪旨壐刹俊蹦樕下冻鲆唤z不屑,斜睨著眼對我說,這些人肯定都是公交族,沒有打過車。
新加坡政府為這個班的學員提供的住房在一片非?,F(xiàn)代的建筑群中。建筑群的中間是階梯噴泉,臺階有好幾十級?!皯撏T谀莻€入口,”其中一位先生說,“沒關系,慢慢搬吧!”我知道了,出租車停的地方是這個建筑群的正門,但不是最方便的入口。
問好了住宅門號,“司局級干部”品味和欣賞著噴泉花園中的雕塑和花卉,背著手,踱著步,獨自離去。
走了幾步,回頭看那兩位先生,一人一個大行李箱,非常吃力地往臺階上邁。我小聲提醒“司局級干部”是否應該一起去搬箱子?!八揪旨壐刹俊睗M不在乎地說,他們平時就是干這個的,不用管他們。我看這兩位先生,個子不高,還戴著眼鏡,口音也不是新加坡英語。從頭至尾,無論“司局級干部”什么表情什么做派,他們始終不卑不亢,彬彬有禮,客氣有加。
“司局級干部”的住處還真不近,爬坡上坎,七折八彎的。等那兩位氣喘吁吁地把行李送到門口,我想這“司局級干部”總可以自己往里挪了吧。不!“來,放這兒!”他側過身,指揮那兩位把行李箱放到了他自己認為的最佳位置?!昂昧?,就這樣吧!”看到“司局級干部”沒有一絲謝意就準備送客的樣子,我感覺有點過意不去,主動和他們搭話。我問,你們是這個學校的,他們說是。我問來新加坡多長時間了,他們回答今天中午剛到。我的腦子里立刻產生了疑問,他們說不定也是來參加這個班的。一問,果不其然,這兩位,一位是泰國外交部的(哈佛畢業(yè)),一位是越南商務部的(英國帝國理工畢業(yè)),都是司局級。頓時,我感到芒刺在背。
(摘編自搜狐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