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為了觀察金融危機而去食品救濟站當(dāng)義工的。我的鄰居Petetra自從丈夫去世以后,一直去那里幫忙。
德州的暖冬陽光燦爛,生活過得非常隨意。母親知道我要去做義工,在日歷上做了記號,比我還要認(rèn)真。沒想到難得早起的一個機會,擾亂了母親的作息規(guī)律,晚上9點準(zhǔn)時上床后,一次又一次起身來到我的工作室,催我早睡;清晨天還沒有亮,就把我叫醒。
后來我知道,食品救濟站的老管家,80歲高齡的Dee Storm太太也早早醒了。她從1984年退休以后,在這里義務(wù)勞動了25年。睡不著,她摸黑開車到救濟站,便開始工作。救濟站是教會的食堂,有廁所有廚房,還有兩間空房間被改成儲藏室。墻邊靠著無數(shù)折椅和長餐桌。她禱告,然后干活。等我和Petetra八點準(zhǔn)時趕到那里,已經(jīng)沒什么活可干了。長餐桌排成一行行,上面都是鼓鼓的一個個塑料包。
布朗斯威爾(Brownsville)位于美墨邊境,是一個14萬人口的城市,亞熱帶氣候,竟然有12個食品救濟站。一個救濟站平均每月接待300戶人家。Storm太太告訴我,他們每月領(lǐng)一次救濟食品。塑料包里有糧食,袋裝的大米、面粉、豆類等等,有罐裝水果、蔬菜、花生醬,還有散裝的面包、甜食等等。食品都是過期的,由超市或者食品公司免費捐贈,卻要收取每斤10美分的運輸費。她把賬單給我看,運輸費每個星期要支付400多美元,這些錢來自教友的支持。有時候超市送來賣不掉的蔬菜和水果,那就辛苦了義工們,要挑要洗,手忙腳亂。
救濟站還有生活用品,全部堆在長桌上,沒有限制,隨便拿。其中有過世老人家屬捐贈的,也有賣不掉的二手貨。有個收購舊衣服的殘疾婦人經(jīng)常把賣不掉的衣服送來,換取面包和其他食品。
食品救濟站每星期一次,下午二點開門。過了中午12點就有人陸續(xù)到達(dá),在門外排隊。Petetra說,第一個星期最忙,要接待200多戶。今天最閑,因為是最后一個星期。更多的義工在午餐之后過來,多得令人瞠目。后來才知道,食品站還幫助困難戶提貨。沉重的兩個大包足有30~40斤,我還提不動呢!
州立大學(xué)在食品站設(shè)立健康飲食講座。先到的被請進(jìn)來,一排排坐好,老師用圖畫和表格解說,講西班牙文,我一點也聽不懂。課畢,我拿著相機在一個懂墨西哥語的太太陪同下到門外拍照。大概有近20人進(jìn)入我的鏡頭,大多是婦女,有的牽著孩子的手,有的推著嬰兒車,也有老人和男人。聽說要拍照,拉了拉衣服,把頭發(fā)攏好,隊伍也排得整齊一些,個個面帶笑容。
12個救濟站把城市分割成12個地區(qū),就像孩子上學(xué)一樣,救濟也不能跨區(qū)。申請救濟的必須注冊,攜帶水費或者電費賬單,以證明居住地址。不過,Storm太太說,對于第一次上門的客人我們從不拒絕,走錯了也好,不符合條件也好,我們都不讓他們空手而歸。
布朗斯威爾市90%以上的居民有墨西哥血統(tǒng),前來領(lǐng)取救濟食品的全部是墨西哥人。我坐在那里仔仔細(xì)細(xì)地觀察,有些少婦很漂亮,衣服鞋子都是名牌的,也許她們就是“過阜新娘”?以為美國遍地黃金?有的外婆、母親和女孩子同時出現(xiàn),可能是吃救濟的“老客戶”?不少女人拖兒帶女,還挺著大肚子,臉上無憂無慮。美國是中間大、兩頭小的中產(chǎn)階級社會,窮人似乎與金融危機沒什么關(guān)系。那些大農(nóng)場和大商場總有賣不掉的過期食品,經(jīng)濟越不景氣,剩貨越多,需要找出路去抵消盈利稅。救濟窮人成為雙贏的一種事業(yè)??删纯少F的是那些默默無聞的義工,長年累月,分文不取。不過,他們覺得自己非常幸運,豐衣足食,還能幫助別人,人生的意義就這樣體現(xiàn)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