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鶴兒從小一起長大,大人們總愛拿鶴兒開我玩笑,讓他看好妹妹,以后給你做媳婦。那時,我們四歲,我說,我才不要。鶴兒聽了后竟然哭了。
那時的鶴兒,整天跟著我們在沙子堆里打滾,和我們玩玻璃彈珠,輸了她就過來搶,不給就和我們打架,小伙伴們都說她是一個很野的小丫頭,有時,她怕我們不帶她玩,便總是在我們耳語時,牽住我的衣角大聲喊:“哥哥——哥哥——”
后來,我們一起上學,鶴兒愛逃課,總是在一家舊舊的出租書屋看小人書,也不給人家錢,去了,就默不做聲的坐在角落里的小板凳上一本接一本地看,偶爾抬起細小的下巴,看到我找她,細聲說,哥哥,我餓了。那時,我覺得鶴兒沒有小時候那么野了,笑起來,小酒窩是好看。
初中的時候,我身邊開始有一些女生羞澀地遞字條,鶴兒看到了,就直接拿過來,說,不要給我哥哥寫情書。那時,我已經(jīng)高了鶴兒一頭,長得高大結(jié)實,鶴兒還是小小巧巧的樣子,一頭垂直的披肩發(fā),整日抱著瓊瑤小說看得淚眼汪汪。
那時,整個校園都在唱毛寧與楊鈺瑩的“心雨”,鶴兒最愛哼那句,明天我將成為別人的新娘,讓我最后一次想你……
上了高中,我學了理科,鶴兒選了文科,偶爾見面說起考什么大學,我說要去青島,我喜歡大海,她說她一定要考到北京去,那個城市有她的夢想,大學通知書來的時候,她考上青島一所美術(shù)學校,我卻去了北京。
再后來,是帶女友回家,鶴兒小跑著追上我,在后面喊“哥哥——哥哥——”我還沒回頭,眼睛就濕潤了。怎么跑著跑著,就長這么大了呢?
她的婚期定在我婚期前兩周,結(jié)婚的前晚,她收拾東西,在一個舊箱子里翻出一個沒有封面的磁帶,找來一個破舊的錄音機放進去,里面聲音傳出來:明天我將成為別人的新娘,讓我最后一次想你……
鶴兒看著我,眨了眨大眼睛,哭了。
我想將時間定格在這里,不想再往前走了,走著走著,就會看到歲月,歲月的模樣和自己的模樣都會陌生,關(guān)于兒時還會記得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