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了第一家私人博物館,這讓他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滿足一一他的目的并不是想用博物館來賣東西而是通過它結(jié)識更多的同道中人,讓大家感受到中國文化的吸引力。
20世紀(jì)90年代初馬未都就想建立一家自己的博物館了。
1992年,馬未都在勞動人民文化宮辦過一個展覽,很多人來參觀和詢問。展覽結(jié)束后,馬未都就動了心思:如果這個展覽能夠長期辦下去,就有很多機(jī)會跟人溝通,于是辦博物館的念頭越來越強(qiáng)烈。但中國并沒有建立私人博物館的體系,私人博物館也沒有國家的支持和法律保護(hù)。當(dāng)年打報告上去,沒有什么解釋就被主管部門給“斃”了。
等到1996年,觀復(fù)博物館的建設(shè)才被批準(zhǔn),中國有了第一家私人博物館。這讓馬未都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滿足,他不是用博物館來賣東西,而是通過它認(rèn)識更多的同道中人,讓大家感受到中國文化的吸引力。馬未都再也不會
有當(dāng)年只能獨樂,不能與人共享的
無奈,“以前沒有這個氛圍,你想找人談人家都不理你,就好比是到一個窮山溝里去唱京劇,人家肯定認(rèn)為你是一個精神病,因為大家都沒接觸過。”
律師沈知晏就是主動找到馬未都分享收藏樂趣的人之一,不過當(dāng)時他不是因為興趣,也不是要投機(jī),而是為了爭一口氣。
沈知晏在1997年搬家的時候,看到新鄰居家里買了很多古
典家具,于是自己也跟著去買了近十萬元的家具回來。10年前,北京很少有國外進(jìn)口家具,10萬元的家具幾乎是最頂級的。家具店老板賣這么貴,是因為這些家具是黃花梨做的,而且是明清時期的東西。
在家具中,如果說紫檀家具是貴族,那黃花梨家具就是君子。黃花梨家具顏色從油黃到棕紅都有,具有名貴硬木所特有的光澤和質(zhì)感。但顏色無論深淺,都不會給人壓力。而且黃花梨木性極為穩(wěn)定,表現(xiàn)在制作之中尤為明顯,譬如明式家具中的三彎腿,有“蜻蜓腿”的美譽(yù),其細(xì)而彎的程度可想而知,一般的木材根本達(dá)不到。黃花梨還具有一種超乎尋常的耐性,它能承受任何細(xì)致入微的雕刻。明朝晚期,黃花梨家具開始盛行,在清初迎來了它的鼎盛時期。由于現(xiàn)在黃花梨家具的制作工藝幾近失傳,所以這類家具顯得尤為珍貴,極受中國藏家歡迎。
外行的沈知晏當(dāng)時并不清楚這些只是覺得這些家具看起來好看,所以就買了回來。直到一個懂行的朋友來家里做客一眼就認(rèn)出這些家具既非黃花梨,也不是來自明清時期,全是現(xiàn)代的仿制品,
“一點舊的東西都沒有嗎?”沈知晏有些不相信,“哪怕是一只腳?!?/p>
最后,沈知晏帶著失望的答復(fù),去找家具店的老板退貨。老板還振振有辭地說:“一件黃花梨條案至少都要賣10萬元,你1萬元買的怎么可能是真的嘛!”
雖然貨最后是退了,但沈知晏還是覺得心里憋了一口氣,一是因為自己并不知道古代家具的價值,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自己作為一個律師,就這樣被輕而易舉地騙了。從那以后他就經(jīng)常開著車去那些村民開辦的做仿制古典家具的作坊,和他們聊天,看他們做東西從早蹲到晚,中午還請那些人吃飯。和村民慢慢熟了,就有人要賣給他兩件真正的黃花梨家具。沈知晏上了一回當(dāng)就先把這些家具拿到馬未都的博物館來鑒定,就這樣和馬未都、陳業(yè)等行家也交上了朋友。
“這些民間愛好者們大都對具體的藏品感興趣,尤其是真?zhèn)闻c價格。馬未都說,這是收藏的樂趣中很小的部分,對他而言,更大的樂趣還是精神的獲得和炫耀,“當(dāng)你把你由收藏所獲得的知識傳授給別人,當(dāng)別人對你刮目相看時你會覺得收藏的樂趣廣泛得很??傆幸惶?,一個初學(xué)乍練又極愛收藏的人,畢恭畢敬地站在你的面前,叫一聲老師你一定從心底樂不可支?!?/p>
有了馬未都這個老師,沈知晏也找到了收藏的更多樂趣。一個偶然的機(jī)會,他在一個古董商人的辦公室發(fā)現(xiàn)了一件漆器,那是一個明代箱子,擁有紅色的表面和橙黃的內(nèi)層,加上歲月留下的絲絲裂紋,非常漂亮。古董商開價1萬美元,但沈知晏下不了決心。后來妻子從國外回來,沈知晏就帶著她到古董商人的辦公室參觀,妻子一眼就看中了這個箱子,“顏色多漂亮呀,而且保存這么好說明它一直在一個平安富貴的家庭?!?/p>
意外發(fā)現(xiàn)這個寶貝,讓沈知晏因此把收藏集中在中國古代漆器,特別是箱子上幾年下來收集了形形色色幾十個箱子,家里樓上樓下堆得到處都是。沈知晏說以后會把一些收藏捐贈給國家,因為他覺得個人的收藏,實際上也是在幫一個國家收藏歷史。
這一點,馬未都有更多感受。雖然觀復(fù)博物館運營這些年來一直靠他個人和民間的贊助,但他還是決定要把這個事情更好地做下去。目前,他正在著手對博物館進(jìn)行改制,用國外通行的理事會制去管理經(jīng)營一家私立博物館,由全部理事承擔(dān)起對這個博物館的社會責(zé)任,而理事會制企業(yè)是可以延續(xù)、可以繼承的,只有這樣才能把這個博物館變成社會財富,而不僅僅是個人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