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年間,商州鎮(zhèn)有家“清涼菜館”,掌柜的姓楊。他有一女叫楊桃花,生得眉清目秀,風(fēng)姿綽約,文才不凡,能詩能畫,尤其擅長對聯(lián),在當(dāng)?shù)財?shù)一數(shù)二,很少有人能與之匹敵。楊桃花18歲那年,就決定要用對聯(lián)招親的方式?jīng)Q定自己的終身大事。凡來提親者,都要題聯(lián)作對。若有誰出的上聯(lián)能使她對不出下聯(lián),她便嫁他,否則不婚配。消息一傳開,四面八方前來應(yīng)試者絡(luò)繹不絕,使得“清涼菜館”整天熱熱鬧鬧,賽似逢年過節(jié)。然而,幾個月過去了,竟無人能出對難倒楊桃花。
這天,一個姓羅的公子騎著高頭大馬赴京趕考,路過這里時,聞聽此事,覺得稀奇,便下馬前來觀看。只見楊桃花微笑著坐在菜館門口,面對不少圍觀者,不慌不忙地應(yīng)對一個個前來應(yīng)試者。一公子上前出了個上聯(lián):
“店外訪主,住店必須問主人?!?/p>
楊桃花看了他一眼,立即對下聯(lián):
“門內(nèi)有才,閉門不納無才客?!?/p>
公子一聽楊桃花將他比作“無才客”,有些尷尬,紅著臉敗下陣來。
接著,又有幾個公子上前出對,都不是楊桃花的對手。
站在一旁的羅公子見狀,有些心癢,很想上去與楊桃花比試。可轉(zhuǎn)念一想,這樣匆忙上陣,弄不好也會一敗涂地,不如今晚就在此留宿,待晚上好好想個上聯(lián),明日再來與之交鋒。
這天晚上,羅公子徹夜末眠,絞盡腦汁想著聯(lián)題,天快亮?xí)r,他長嘆了一口,自言自語地說:“好一個美妙女子,千百個王孫公子都敵不過她。她究竟何人可配?”突然,他心中頓了一下,默默地念道:“何——人——可——配?”眼睛一亮,高興得差點喊出聲來,“對對對,明天就出這個上聯(lián)?!?/p>
第二天,待楊桃花在菜館門前擺開擂臺后,羅公子便信步來到楊小姐面前,他一邊施禮,一邊很有禮貌地說:“楊小姐,小生有一上聯(lián),想請教小姐?!?/p>
楊桃花見眼前這位公子衣冠楚楚,儀表堂堂,心里一喜,有些含羞地說:“公子見笑了?!?/p>
羅公子笑了笑,道出了上聯(lián):“好女子何人可配?”
楊桃花聽后,心下一驚,心想,這上聯(lián)表面上看是一副拆字對,卻也是一句別出心裁的問話。此聯(lián)極佳,妙不可言,想必此公子不同凡響,不由又看公子一眼。這一看,臉竟不知怎的紅了起來,且忘了回聯(lián)。圍觀的人一下子哄鬧起來:“哦,楊桃花對不出下聯(lián)了?!?/p>
楊桃花被眾人這一叫,更是滿臉通紅,頭一低,羞答答地跑進(jìn)了內(nèi)室繡房。羅公子見狀,心里美滋滋的,想不到自己一句上聯(lián)便輕輕松松地?fù)魯×颂一ㄐ〗?,獨占鰲頭,看來此番進(jìn)京赴考定能大吉大利,不由心花怒放。
這時,坐在一旁觀戰(zhàn)的楊老板來到了羅公子面前說:“公子贏了我家小女,這是天意,請羅公子后廳飲茶。”
羅公子跟著楊老板走進(jìn)后廳,卻見楊桃花拿著文房四寶和一張宣紙從繡房走了出來,她把宣紙鋪在桌上,當(dāng)著羅公子的面三下兩下畫了一幅水墨畫:一輪明月當(dāng)空,銀輝灑滿大地。此畫意境高遠(yuǎn),瀟灑飄逸。羅公子見了心里敬慕不已,卻不解楊桃花之意,正尋思著,又見楊桃花含情脈脈地將此畫遞給他,說:“小女子不才,草作一畫,贈與公子,請笑納?!?/p>
羅公子大喜,原來楊桃花是將此畫當(dāng)成信物相送,便趕緊將手中折扇簽上名字也回贈桃花小姐:“小扇一把,聊表寸心?!碑?dāng)下,兩人便訂下了婚事。
不久,羅公子進(jìn)京趕考果真奪得魁首,中了狀元,回來后便娶了楊桃花。洞房之夜,羅公子對楊桃花說:“人們都說你善對聯(lián),可我這么一句上聯(lián)你怎么對不出呢?”
楊桃花聽后笑了:“誰說我對不出,其實那天我已經(jīng)回了下聯(lián)?!?/p>
羅公子一怔:“下聯(lián)何在?”
楊桃花一指掛在墻上的那幅“定情畫”說:“這幅贈送你的畫不就是下聯(lián)嗎?”
羅公子又一怔,連忙起身仔細(xì)端詳那幅畫,猛地,心底一亮,看出來了——一輪明月當(dāng)空,銀輝灑滿大地。豈不是“朗良月星日生輝”嗎?與上聯(lián)“好女子何人可配”正好相對。妙!妙!想不到小姐竟能“以畫代聯(lián)”且不說透,真是才智過人。聯(lián)想到楊桃花對自己情深意切,能對出下聯(lián)故意不對,羅公子更是一陣激動,深情地吻了自己的新娘。
自此之后,兩人相親相愛,一直白頭到老。
(壓題圖:《民國風(fēng)情百美圖》丁悚繪)
(責(zé)編 何 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