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義偉
黃炎培仿佛感覺到誰將是未來新中國的執(zhí)政黨。這位民主人士敏感地提出“歷史周期率”問題,似乎是要從毛澤東口中得到佐證自己遠見的回答。
1945年7月1日,黃炎培與傅斯年、左舜生等六位民主人士為恢復停頓的國共和談,飛赴延安。7月4日,毛澤東邀請黃炎培到楊家?guī)X窯洞敘談。在窯洞的客廳里,毛澤東問黃炎培對幾天的考察有何感想。黃炎培說:“我生六十多年,耳聞的不說,親眼所見到的,真所謂‘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團體,一地方,乃至一國,不少單位都沒有能跳出這周期率的支配力?!徊繗v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榮取辱的也有?!?/p>
毛澤東當即自信地回答:“我們已經找到了新路,我們能跳出這周期率。這條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讓人民來監(jiān)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薄包S氏周期率”因為政治前途的抉擇而誕生,同時毛澤東和黃炎培的歷史性對話,也被美稱為“窯洞對”。
從黃炎培的談話可以看得出,他與中共是“理想相當近的”,“路線倒是相同的”,并且認為中共的“前途希望是無限的”,他仿佛已經感覺到誰將是未來新中國的執(zhí)政黨。但是,這位民主人士還是敏感地提出了“歷史周期率”問題,似乎他要從毛澤東口中得到佐證自己遠見的回答。所以他才說:“中共諸君從過去到現(xiàn)在,我略略了解的了。就是希望找出一條新路,來跳出這周期率的支配?!?/p>
這番談話最早表明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探索民主執(zhí)政的歷史起點。其實,毛澤東對這個問題早有思考,并在陜甘寧邊區(qū)政權建設中進行了艱辛的探索。1944年3月,他要求把郭沫若寫的《甲申三百年祭》列為整風文件,要求全黨認真閱讀,吸取明朝滅亡和李自成失敗的教訓。其實,在《新民主主義論》和《論聯(lián)合政府》等論著中,已有了民主政權的展望和基本規(guī)劃。而黃炎培的遠慮,則更促使他進一步探索新中國的民主之路,跳出歷史“周期率”。
今天,新中國成立60周年。60年已經超出了黃炎培所經歷過的“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歷史周期率。然而,黃氏“周期率”的意義并不局限于政權存在的長短,而是形成了一種危機意識,以期確立一種正確解決問題的制度。
唐朝杜牧在《阿房宮賦》講到:“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闭嘞雠c更迭往往開始于集體內部。以現(xiàn)代制度而論,無疑是缺乏民主監(jiān)督,不能做到毛澤東所言“讓人民來監(jiān)督政府”,“人起來負責”。1989年,蘇聯(lián)社會科學院有一項問卷調查,在回答“蘇共代表誰的利益”的問項中,85%的受訪者認為,蘇共代表官僚和國家機關干部的利益。戈爾巴喬夫下臺后也哀嘆:我們失去了人民的支持。從腐敗到民主,從新生到滅亡,中間只隔著人民。
黃炎培的“周期率”提出了一個政黨在任何時代都要面臨的問題,展現(xiàn)了一位愛國民主人士的奮斗理想,同時,更堅定了中國共產黨探索并建設新中國民主之路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