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英杰
鄧玉嬌案的相關報道對案情的描述足以刺激一些人的大腦神經(jīng)。
在既有司法體制下,公檢部門才能夠對案件提出合法的證據(jù),而公眾卻只能從新聞報道和警方通報上了解案情。這也就是說,人們可以對有關部門提出質疑和批評,卻不能干涉警方獨立辦案和提出結論,更不用說越過司法體制,以自己的判斷和結論來實現(xiàn)正義。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認為鄧玉嬌可能受到法律的不公正對待,最好的辦法就是在法律的框架內呼吁和尋求正義,而不是武斷地把公權力部門推向對立面,否則,以這種以暴易暴的思維和方式追求正義,二者之間的裂痕只會越來越大,直至無法彌合。這對整個社會來講,何嘗不是一種悲劇。
鄧玉嬌案發(fā)生后,許多人把她看作勇刺惡吏的“烈女”,還有網(wǎng)友為她寫詩作賦,這些聲音恰恰扭曲了事實本身,甚至可能陷鄧玉嬌于不義的境地。
各種跡象表明,鄧玉嬌并沒有殺人的主觀故意,她不過是在面對三個(或者兩個)男人的脅迫(或挑釁),出于維護自身,人身安全而動了刀子。警方的兩次通報,既沒有否認另一方對鄧玉嬌進行言語挑釁的事實,也沒有否認其中有人和鄧玉嬌發(fā)生了肢體上的接觸,甚至從一個房間追到了另一個房間。必須指出,當一個女人面對這種情形,不論對方是否要求提供“特殊服務”或“異性洗浴服務”,她都有理由認為自己處境危險,進而采取防衛(wèi)措施。至于她的行為產(chǎn)生了致命后果,卻不是她所能估計而且可以事先考慮到的。
鄧玉嬌當時的行為在于保護自身免遭不測,而不是準備拿起刀子懲治惡吏,這是一個細微而重大的基本事實。一些網(wǎng)友認為“殺得好”,這無異于把鄧玉嬌推到一個“女英雄”的地位,進而也就等于認定她是在主動采取暴力行為。如果按照這樣的邏輯,警方認定鄧玉嬌涉嫌故意殺人豈非正合其宜?
鄧玉嬌案發(fā)生后,網(wǎng)友和媒體報道對當?shù)毓珯嗔Σ块T的質疑和批評,客觀上有利于推動案件的公開辦理。一些律師站出來紛紛表示愿意代理此案,后來兩名維權律師奔赴當?shù)?,著手開始工作。雖然兩位律師所采取的方式受到來自部分網(wǎng)友質疑,甚至有評論人士認為兩位律師的表現(xiàn)很不專業(yè),最終當事人家屬還和律師解除了代理協(xié)議。但應該說,在當前的司法體制下,律師的騰挪空間并不是很大,兩位律師試圖突破約束另辟蹊徑固然存在爭議之處,但這種出于公益目的的維權活動本身,卻是值得肯定的,
此外,有的網(wǎng)友為聲援鄧玉嬌,自費制作T恤在網(wǎng)上分發(fā),還有些網(wǎng)友準備趕赴案發(fā)當?shù)亍奥糜巍薄_@種來自民間的支持力量,也讓人看到了作為現(xiàn)代公民所擁有的公共情懷——只要沒有違法違規(guī),沒有干涉警方辦案過程,都應當?shù)玫嚼斫夂椭С?。日前,一場“關注鄧玉嬌案及網(wǎng)絡民意研討會”在北京舉行。數(shù)位學者和媒體記者呼吁公開,公正處理鄧玉嬌案,并擬組成觀察團持續(xù)關注此案。這一活動,填補了知識界的理性力量在本案中的缺席狀態(tài),發(fā)出了專家和學者的聲音。
上述這些活動旨在關注真相,而不是越過司法自作結論;旨在呼吁正義,而不是繞開法律自我實現(xiàn)正義。我認為,這種尊重憲法和法律的公共行動和表達,才是體現(xiàn)和建立現(xiàn)代法治社會的真正力量。只有如此,鄧玉嬌案才不會成為。暴力思維。的標簽式人物,公眾輿論和公權力之間也才能夠進行良性,有效的溝通,共同推動社會的法治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