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頻道在紀錄片江湖

李國盛：零頻道是中國最早也是唯一一家活著的紀錄片發(fā)行公司?

鄭瓊：是。

李國盛：如果這個行業(yè)只有唯一的好，不是壟斷就是很難賺錢。

鄭瓊：是的。我有一個朋友，高曉蒙，《大國崛起》的制片人，每過兩年就給我打個電話，問：鄭瓊，你們還活著嗎?我說活著呢，他不相信，非要來看一下。每個人都會覺得很奇怪。可能大家比較習慣那種，好像做點好事或者做點符合人類美好方向的事情的人或機構(gòu)就該是慘兮兮的狀態(tài)。我個人不是很喜歡中國文化或者中國人的那種慣性思維，比如說你覺得你很有理想，所以你現(xiàn)實就會很落魄。因為我做了紀錄片，所以我就占有了道德資源，全世界的人都欠我的，我就應(yīng)該擁有某種特殊的權(quán)利，對所有人都可以呼來呼去似的。我覺得不是這樣的道理。在中國做事，在地球上做事，沒有人是容易的，每個人都需要對自己負責，特別是在中國當下一個臣民心態(tài)的國家，更是要有這種對自己負責的心態(tài)，或者說是公民心態(tài)。你要有應(yīng)付現(xiàn)實的能，同時可以懷揣一些什么，而不是因為我懷揣理想，所以全世界欠我的。那不是一個真正獨立的成人或者生命狀態(tài)，是個未成年的“臣民”心態(tài)。你自己選擇的道路，自己負責。也沒必要自戀似的夸大你的困難或者苦難，誰都不容易。

李國盛：《姐妹》這個片子二三家公司都沒有做起來，你們做這個片子很成功，有什么經(jīng)驗?

鄭瓊：我覺得還是專業(yè)吧，在商業(yè)操作層面上，專業(yè)是可以長久活下去的，在一個市場環(huán)境里應(yīng)該是這樣的，在一個不是純市場的環(huán)境里，更應(yīng)該要專業(yè)。我們回頭看這幾年走過的路，到今天還沒死最重要的原因還在于我們追求或者努力變得更專業(yè)，“行動帶來希望、專業(yè)才有效率、專注創(chuàng)造奇跡”，所以一定要專業(yè)。如果不專業(yè)，想靠其他的一些手段是不可能長久的。我們接《姐妹》是因為我們有很多年的發(fā)行經(jīng)歷，我們從來也不會跟電視臺有吃飯喝酒的這種來往。我們始終相信，內(nèi)容最重要。你的專業(yè)就在于你知道你的內(nèi)容的價值，而且也清楚客戶的需求，你把你的資源整合起來滿足他的一部分需求，這就是成功的商業(yè)或者是一個好的deal、一個好的生意，就是這樣的，我覺得很簡單。所以很多人到我們公司，看到我們的同事，覺得很奇怪也很特別，跟外面所有公司的人都不一樣。我也很高興我們所有一起工作的同事都從心底里認同這些東西。

李國盛：您為什么要給這些紀錄片從業(yè)者做培訓?

鄭瓊：說來有點話長。我第一次看到這些好片子是第一次參加北美最大紀錄片節(jié)叫HotDocs，2006年5月初的時候，基本上也是八天，我在看片室里待了七天，看完之后剛好大會有一個中國的志愿者住在多倫多，最后一天她來找我。其實看片室很少有人，那天就只有我，結(jié)束的時候，房間片漆黑，他們把燈也關(guān)了，看完之后我就一直在那流淚。我的朋友后來過來了，我們倆就那樣起傻傻地坐在過道上靜靜地流眼淚，其實我們不是很熟，我們之前也并沒有做太多的交流，但是我很清楚我們都知道對方為什么流眼淚，而且是那種無法用語言描摹出來的感受。在這之前我在東方衛(wèi)視做一個欄目叫《東方全紀錄》，主要播中國的片子，那個欄目我基本上都不看，第它不吸引你進去，第二因為你看完以后會覺得很絕望，這種絕望是一種對封閉系統(tǒng)自圓自話的絕望。但是那次在HotDocs看到那么多那么好的片子，那些眼淚其實是一種更深的絕望，你看到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但是那個世界跟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當時特別深刻的感受，我到今天都還記得。所以我覺得是很多東西慢慢積累著，一步步把你指引到這個方向的，先是看到好片子，然后把好片子拿來給大家看，跟人分享。然后希望找到這些好片子后面的東西，所以就開始來做培訓這塊，請好片子背后的國際制作人、制片人或者在國際上獲得認可的中國的制作人、制片人一起來跟大家分享他們做片子的道道和經(jīng)驗。從

且它既不反黨也不反社會。它超越任何意識形態(tài)，彰顯人性美好和光明的部分，但是傳播非常困難，沒有公共渠道。

李國盛：把世界其他國家的好書引進國內(nèi)的事情，有很多人在做，為什么沒有很多人做引進好片子的事情?

鄭瓊：我覺得可能有現(xiàn)實上的障礙吧。書可以通過買版號來做，版號成本小，進入的門檻低。紀錄片在國外都是獨立制作人或制片公司去做，非?；钴S，電視臺、電影院和各種社區(qū)在放，還可以做成家庭錄像帶。它們有很多渠道可以被展示，人家也沒有盜版市場，在中國第一沒有藝術(shù)院線，第二電視臺很少播純粹藝術(shù)類紀錄片，所以這些影片進來以后的落地是非常困難的。還有政策上的限制，沒法跟那些所謂大片去搶限額，它進來以后沒有通路，沒有出口，沒有適合這個介質(zhì)傳播的合法的公共渠道。這是一件非?？上У氖虑椋覀儠虼硕e過分享人類這些共同的精神財富的機會。這些東西真的不是國外的，它是人類的!從05年開始，我們就拿著這些好片子到處給人做免費展映，大學，俱樂部，還有一些媒體單位，有時候還自帶翻譯，后來人手不夠，就每周四固定在刃、公室放映，每次都有20多人左右觀看。到今天差不多做了700場?？吹降娜硕己芟矚g。

李國盛，這個困難是因為沒有落地沒有渠道，而不是中國公眾的不欣賞?

鄭瓊：我覺得中國觀眾是有這個需求的。我在德國看《永遠》這個片子的時候感觸特別深。德國紀錄片節(jié)有九天，前八天的時間都在看片子。我當時是想快速看，因為片子太多，想多看點，但是不行，你看著看著就被吸進去了，發(fā)現(xiàn)幀都不想放過。那部片子特別深地觸動我。那樣的好片子，你甚至會覺得看過它后，即使坐飛機掉下來也值!“朝聞道夕死可矣?！倍液苄疫\我們很快拿到這個片子的樣片，然后辦公室人看到了也很震撼。我們看完以后就和中央臺聯(lián)系和很多媒體單位聯(lián)系，免費給他們做展映。基本上片子到哪兒，哪里就倒片，雖然我們從小吃垃圾和尿素長大，但究竟還是人類的胃，對好東西還是有反應(yīng)。

李國盛：您剛說這個東西和我們沒關(guān)系是指什么?鄭瓊：那個會之前從來沒有中國人去參加。如果我不進去也不知道，中國沒有人關(guān)注這個事情。那樣美好的東西是不在我的世界里，不在我存在的現(xiàn)實世界里的。那是人類的共同精神財富，但是跟我們完全無關(guān)。

是什么禁錮著我們?

李國盛：您之前提到過：“中國記錄和國外記錄片有一百年的差距”，我理解的這個差距不是指某個環(huán)節(jié)，而是整個系統(tǒng)，是兩個生命系統(tǒng)的對比。

鄭瓊：我覺得一個是文明世界，越來越完善的生命系統(tǒng)，另一個是有些陷落，不停地沉淪的，由庸俗文化主宰的非生命的異化系統(tǒng)。

李國盛：兩個生態(tài)系統(tǒng)競爭，我覺得至少從兩個方面分析，一個是基因?qū)用妫遣皇窃诨驅(qū)泳陀袉栴}?還有環(huán)境層面沒有設(shè)定好，導(dǎo)致基因?qū)用鏇]有發(fā)揮出來?

鄭瓊：我部分同意你的說法，確實有這樣的原因，在環(huán)境層面，制度的那部分“毒”的東西已經(jīng)滲透到骨髓里面去了，制度的“毒”變成了文化上的“毒”，人的自由意志的濫用，導(dǎo)

致基因惡性扭轉(zhuǎn)，而且沒有底線，無法逆轉(zhuǎn)。

李國盛：您感覺在環(huán)境上，在體制哪個環(huán)節(jié)是最大制約?

鄭瓊：我們這個體制和別的體制不一樣，我們是在個幾千年權(quán)力文化的封閉系統(tǒng)里，這個系統(tǒng)是個求同的、從眾的，要一樣，要大而全的。西方文明是尊重個體生命的，推崇個性的，重個人表達，是直接的一手的個人經(jīng)驗，而且是開放的，多元的。我們很多時候都是先要政治正確，立論要正確無比，然后再求證，這不是一個探索的態(tài)度，是一個狂妄的，結(jié)論先行的組織聲明，是演講，不是交流。沒有個人，都是一個聲音。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如果沒有深刻的覺察，就像《盲山》的導(dǎo)演李揚講的那樣，把你捆起來放在缸子里，放久了，后來把缸子打碎了，把捆綁的繩子給鉸斷了，你還是不會動彈。

所以，環(huán)境和制度永遠都是外因。哪天這些限制突然沒有，你自己并不擁有獨立優(yōu)雅表達的能力，還是沒用。

而且我直認為，真正的藝術(shù)是應(yīng)該提倡什么，倡導(dǎo)什么或者張揚什么，而不是一個排泄行為，不是泄憤。憤怒出來的都是苦毒，影

李國盛：人類大部分還是喜歡娛樂，在這個大背景下，紀錄片永遠是非主流?

鄭瓊：從大的普遍意義來講是這樣的。

李國盛：那你們是不是有些悲觀?

鄭瓊：很多人都摻合的事情未必是一件好事?？傮w而言，我們做現(xiàn)在這個事情還是比較愉快的。我最近剛看了一本書《追尋生命的意義》，作者是奧斯維辛集中營的幸存者，他在集中營待了四年，他描述集中營的生活是“短暫性的存在”，更準確地講是“無期限的短暫性的存在”，我有時候覺得我們就是這樣的狀態(tài)，這種狀態(tài)你怎么活下去呢，或者你怎么讓生命延續(xù)下去呢?他說，要找到生命的意義，而且有這樣三個不同的途徑去發(fā)現(xiàn)生命的意義，第一個是通過創(chuàng)造某一種工作或者做某一件實事，第二個通過體驗?zāi)骋患虑榛蛘哂鲆娔硞€人。第三個是你對待不可避免的痛苦的態(tài)度。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是第一個和第三個。做所有事情的過程中都會有些這樣那樣的尷尬、挫折和痛苦是你無法避免的，但我覺得你始終可以保持種自由，就是你怎么看待的自由，就是這種態(tài)度上的自由，否則這個事情沒法做。

她不僅僅是一名紀錄片推介入

李國盛：別人怎么看待您?

鄭瓊：我有時候很反感很多人問，你為什么喜歡紀錄片?其實我好像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喜歡紀錄片”。我覺得紀錄片就是個形式而已，是個手段，“我很喜歡這個手段”這個說法我覺得好像邏輯不通，，而且很多時候仿佛“喜歡紀錄片”讓些人變得很特別，似乎又衍變成另外一種道德優(yōu)越，一種特別權(quán)力。我不是很喜歡這種感覺?！盀槭裁醋鲞@個事情?”我也反問過很多次我自己，我為什么會去做這個事情呢，有時候我也回答不上來，可能是我比較喜歡的工作，做這個事情是一個興趣，讓我感覺每天都是新的，人在不停的被更新。我覺得這種感覺很好。對我來說就是個工作，我并沒有想去承載這個國家、民族、社會的巨大責任，我覺得沒有，那些東西不是我的初衷，可能是別人的，我也不希望別人扣在我身上，那樣我會非常不舒服。那感覺就好像走在路上被人扣上一個巨大的帽子，很搞怪。

李國盛：您現(xiàn)在理想是什么?

鄭瓊：我現(xiàn)在開始轉(zhuǎn)到做片子，我希望慢慢轉(zhuǎn)到來靠我自己對世界的理解，來表達我自己的觀點、看法，生存或生活在這個世界里。

李國盛：我對您的身份一直理解是中介者，您現(xiàn)在也涉足到具體做片子的事情?

鄭瓊：拍片子是我個人的選擇。零頻道公司的理想是想在中國做一個真正的紀錄片節(jié)。現(xiàn)在我們也在籌備這個事情。特別難。商業(yè)部分的東西募集錢，這我可以解決。但是政府沒有說你可以也沒有說你不可以。我不知道去哪里獲得官方申請。這五個多月以來我一直在跑這個事情，處處受挫，我覺得不是我一個人抑郁，整個公司參與的人都很抑郁。有時候感覺，我們是“報國無門”啊。

李國盛：北京這種活動多了，政府并不在乎，地方政府會不會更有興趣?

鄭瓊：是的，我個人比較偏向到些沿海的海濱城市來做。法國有一個海邊城市在做“陽光紀錄片節(jié)”，它做這樣的文化活動提高整個城市的文化品質(zhì)，我覺得是特別好的事情，因為中國很多城市是TJL面，如果你在個城市長期做這樣的文化活動，跟其他城市的差異性以及自身的個性很容易凸顯出來，而且我覺得對城市文化品質(zhì)的提升是很有幫助的，

李國盛：所謂愛好城市運營的市長們應(yīng)該很感興趣。找到了嗎?

鄭瓊：我們正在滿世界的找。

李國盛：記錄片節(jié)都做什么事情?

鄭瓊：紀錄片節(jié)是全世界紀錄片人一個非常重要的交流平臺，主要是做展映、主題研討、工作坊和市場交易活動。紀錄片節(jié)在國外基本上都是非盈利組織在做的，我們要做的這個國際紀錄片論壇實際上也是一個非營利活動，但是我們是以公司名義在做。今年12月份舉辦，主要分成兩部分，一個是展映，就是放全世界最好、最新的獲獎紀錄片。第二個請全世界最頂尖的導(dǎo)演到中國來交流。今年主要就是這兩塊，我希望能長期辦下去。以后我們除了展映和研討會之外，還可以利用我們這樣多年做紀錄片訓練營的經(jīng)驗來開設(shè)工作坊，包括搭建紀錄片交易平臺，讓一些真正有能力有專業(yè)水準和良好職業(yè)素質(zhì)的制作人給播出機構(gòu)或者基金會去做些預(yù)售。我這邊做培訓的時候，有很多人已經(jīng)知道這種操作方式了，到那個時候來做預(yù)售融資來拍片是有可能的。我自己也想明年或者后年做一個紀錄片基金，這樣的話可以從社會上募集一些錢來推動這部分教育的工作。

這就是理想。只要你想做沒有人能阻止你，你會想方設(shè)法，我覺得所有的資源都會流到這邊來，只要你有足夠的誠意你可以感動所有的磁場向你靠攏。

李國盛：有本書《如何改變世界》，講的是一群理想主義者，你對理想主義者怎么看?

鄭瓊：我對于理想主義者比較敬而遠之啊，我覺得人是沒辦法改變世界的，我也不是理想主義者，我是一個現(xiàn)實主義者。非得扣一頂理想主義大帽的話，也是一個從現(xiàn)實出發(fā)的理想主義者。關(guān)于改變世界，可以跟你分享一段好玩的話，一個墓志銘，是安葬在西敏寺的英國國教主教的，他說：我年少時，意氣風發(fā)，躊躇滿志，當時曾夢想要改變世界，但當我年事漸長，閱歷增多，我發(fā)覺自己無力改變世界，于是我縮小了范圍，決定改變我的國家。但這個目標還是太大了。接著我步入了中年，無奈之余，我將試圖改變的對象鎖定在最親密的家人身上。但天不從人愿，他們個個還是維持原樣。當我垂垂老矣，我終于頓悟了一些事：我應(yīng)該先改變自己，用以身作則的方式影響家人。若我能先當家人的榜樣，也許下一步就能改善我的國家，再后來我甚至可能改造整個世界，誰知道呢?

我們可能受挫太多，上帝讓你比較早的就知道了：你無法改變世界。而且對于我們來講其實做這些事情初衷也不是要去改變世界，我覺得就是分享一些好東西吧，分享美好是人的一個天性。我自己看了覺得很愉

快，覺得一下子震撼了，包括流眼淚。我覺得好片子看完以后就想把手張開在陽光下奔跑，在精神上有一個極大的滿足，跟人分享會讓這種滿足感和愉悅感放大。

李國盛：您看最優(yōu)秀的紀錄片很快樂，做自己最喜歡的事情也很快樂，您很幸運。

鄭瓊：我覺得每個人都應(yīng)該是這樣的吧，你不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那每一分鐘不都是跟自己對著干?多違背人生啊。其實做什么都是自己的選擇。

李國盛：王育琨先生有篇文章提到“如果你不喜歡這個工作，早晚會被喜歡這個工作的人打敗?！?/p>

鄭瓊：不是為了打敗，但是我覺得做不喜歡的工作是浪費生命。你的生命，你不去珍惜她。善待她，讓她違背自己的意愿在生長，痛苦是你自己的，為什么要這樣呢?

李國盛：是什么深層次原因推動您今天做這個事情?

鄭瓊：我也很難講清楚為什么這樣?？赡芗o錄片的內(nèi)容當中有很多跟你對路的東西，影像上有很多美和極致的東西，有一些很溫暖的東西，而且它呈現(xiàn)了一些比較真實的狀態(tài)或者是現(xiàn)實的東西，還有思考，這些可能跟自己的趣味比較相通，有這樣一句話，“沒有靈魂的應(yīng)允和合作，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fā)生在你身上?！蔽矣X得是有原因的，只是我們可能無法清晰地表達出來，其實不是說無緣無故這樣的，原來以為是偶然的，但現(xiàn)在覺得是必然的。

李國盛：我覺得很多事情從少年、童年就種下了這個基因種子。

鄭瓊：我很同意，我小時候在農(nóng)村長大，我媽媽是農(nóng)村出來的，我爸爸其實也是農(nóng)村出來，在鐵路，家里是那種半工半農(nóng)的。我小時候在外婆家長大，在個山腳下，我覺得小時候是很快樂的，在山上，在水里，全部和自然是一體的，這些東西可能后來一直會讓你對周圍有生命的東西都保留了一種友好溫暖的情感。后來我到北京的時候，很容易變成一個環(huán)保團體當中的一分子，先是一個參與者，后來是重要的組織者又是參與者。還有前不久被叫去參加個動物保護記錄沙龍，現(xiàn)在一天到晚收到她們的些郵件，我純粹在中間瞎忽悠。我其實也不是什么動物保護分子，但我就很容易被這些牽引。我覺得這是從小種下的種子。做紀錄片也是，它跟文學是一脈相承的。我小時候爸爸老從單位借些書出來帶回家，我也看，小學三年級就開始看小說，上初中的時候不間斷地看些大型文學刊物，比如像收獲，十月，中篇小說選刊，鐘山，譯林。所以他們有時候問紀錄片是你最愛嗎?我覺得不是。我直覺得文字讓我更親近。但是現(xiàn)在你發(fā)現(xiàn)好的紀錄片常常會讓你動容，這種被感動，被觸動的過程很美好，有時候想想，這個世界還有這樣多的讓你喜歡，給你溫暖的東西，盡管這個世界也有很多殘缺、黑暗的東西，讓人覺得很美好，很感恩。

李國盛：我看過蘋果公司老板的一個講座，他提到一個觀點是人要跟隨自己的興趣，因為終歸這些興趣會穿成項鏈。

鄭瓊：歌德也說一句話，無論你怎么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最后你還會轉(zhuǎn)到自己的興趣上來，人不要背叛自己。

李國盛：這需要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