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瑞恩·米勒

一天傍晚,他在雙車道的鄉(xiāng)村公路上驅車回家。在這座中西部的小鎮(zhèn)上,工作節(jié)奏慢得就像他這輛破舊的龐蒂亞克汽車。工廠倒閉后,他就失業(yè)了,偏又趕上嚴冬肆虐,寒氣逼人,但是他從來沒有放棄希望。一路上人跡稀少,他的大部分朋友都已經離開這里了,他們要養(yǎng)家糊口,要實現(xiàn)夢想。而他留了下來,畢竟這里是他父母的安息之地,他就出生在這里,熟悉這里的一切。

他閉著眼都能沿這條路駛下去,還能輕而易舉地說出路兩旁的情況,甚至連車燈都不用開。天漸漸黑了下來,小雪紛紛落下,著急趕路的他差點就與站在路邊的一位老婦人擦肩而過。盡管天色昏暗,他仍能看出這位老婦人需要幫助,便倒車來到她的奔馳車前,并下了車。

盡管他面帶微笑,但是老婦人仍心存疑慮。已將近一個小時了,沒有一個人停下來幫忙。他會傷害她嗎?他看上去面帶饑色,并不可靠。他看出了她的緊張,也能理解她的感受,只有恐懼鉆進內心才會感到這種寒意。他說:“夫人,我是來幫你的。車里暖和,你為什么不進去等呢。對了,我的名字叫喬?！?

還好,她遇到的麻煩只是車胎爆了,但對于一個老婦人來說,已經夠糟糕了。喬爬到車下,找到支起千斤頂?shù)牡胤?并很快換好了輪胎。他身上弄臟了,手指的關節(jié)處也擦破了皮。老婦人搖下車窗,告訴他說自己來自圣路易斯,剛好路過這里,對喬的幫助感激不盡。喬微笑著關上了她的后備箱。

她問應該付給他多少錢,多大數(shù)目她都愿意接受。她想象得出,如果不是喬停了下來,她可能會遇到各種麻煩。喬從來沒有想過要錢,換車胎并不是他的工作,他只是在幫助身陷困境的人,過去也有許多人幫助過他,這是他一貫的做人原則。他告訴老婦人,她如果真想報答,下一次看到需要幫助的人時,就伸出援助之手。他一直等到老婦人發(fā)動汽車走遠后才離開,盡管度過了寒冷、陰沉的一天,但他在回家的路上卻很開心。

行駛了數(shù)英里后,老婦人看見一家小餐館,就想進去吃點東西,以便在踏上回家的最后一段路程之前趕走身上的寒氣。小飯店看上去臟兮兮的,門外擺著兩個破舊的煤氣罐,店里的收銀機就像失業(yè)演員家里的電話——沒有聲響。

女服務員走過來,遞上一條干凈的毛巾,讓老婦人擦干濕漉漉的頭發(fā)。服務員面帶甜甜的微笑,雖然站了一整天,那笑容也沒有從臉上消失。老婦人注意到女服務員已經有了將近8個月的身孕,卻沒有因為身體的疲勞而改變對顧客的態(tài)度。老婦人尋思著:一個財富如此有限的人,竟然能夠為陌生人付出這么多。這讓她想到了喬。

吃完飯后,老婦人遞給女服務員100美元,并趁服務員找錢的機會,徑直出了飯店。服務員回來的時候,老婦人已經走了。她不知道老婦人去了哪兒,卻發(fā)現(xiàn)餐巾紙上寫著字?？赐昀蠇D人寫的字條,她眼中噙滿淚水,上面寫著:“你并不欠我什么,我也有過相似的經歷。別人幫了我,就像現(xiàn)在我?guī)湍阋粯?。如果你確實想報答我,就這樣做:別讓愛的鏈條在你這里結束。”

盡管還要擦拭桌子、招待顧客,但女服務員認真完成了自己一天的工作。下班回到家里,爬上床的時候,她還在想著老婦人留下的錢和所寫的話。老婦人怎么可能知道,她和丈夫是多么需要錢用,下個月寶寶就要出生了,日子會很艱難,她深知丈夫同樣地焦慮。身旁的丈夫睡得正熟,她輕輕地吻了吻他,溫柔地小聲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愛你——喬?！?/p>

鳳凰摘自《海外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