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佳麗
當兩人深處其中時,很難發(fā)現(xiàn)維系雙方的不過是幻象。
當下中國仿佛進入了大離婚時代。
一個個家庭分崩離析,還有更多的家庭只是維持著表面的完整。
其實,離婚并不可怕,關鍵看他們?yōu)槭裁措x婚。
如果,是因為追求幸福而離婚,就根本沒有一點不好。一個長期封閉、受到壓抑的民族,敢于大膽、公開地追求幸福,無疑是一次偉大的覺醒。因為。人們只有對幸福真正在意的時候,才會不顧一切去追求幸福,而一個追求幸福的時代,一定是一個最具活力、最能創(chuàng)造、最有希望的時代。
天地之間,幸福至高無上。為幸福而離婚,應該充分肯定;不幸福卻勉強湊合的婚姻,不值得同情。婚姻一旦和幸福發(fā)生沖突,選擇只有一個:為幸福讓路!
唐慧穎和林浩并非天生怨偶,相反,兩人以前是公認的絕配情侶。大學時期,唐慧穎學中文,林浩專修音樂,才子佳人沒少演繹浪漫故事。
但兩人的婚姻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寡淡無味的?林浩和唐慧穎各自都有一套不同的說辭。
大學畢業(yè)第二年,兩人就迫不及待踏進了婚姻??山Y(jié)婚不久,林浩就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了。天性浪漫的他,覺得妻子越看越?jīng)]有當初那份輕靈脫俗了。裙角蹁躚的白裙子,被唐慧穎從此束之高閣,取而代之的是一年如一日、刻板而中規(guī)中矩的職業(yè)套裝。曾經(jīng)被他贊美為一襲黑絲綢的披肩長發(fā),也被燙成了無數(shù)個卷卷,毫無生氣。最令他無法忍受的是,“黑絲綢”竟然還被染成了黃色,怎么看怎么透著俗艷。
與外表的變化相比,唐慧穎思想上的轉(zhuǎn)變更令他覺得不可思議:每天回家,話題老是離不開誰誰誰老公又升了職,誰誰誰家又買了新車……這一切都讓他無比煩躁:錢,錢,錢,難道除了錢,不該有點理想?
“沒意思。”林浩內(nèi)心犯得最多的嘀咕就是這三個字。畢業(yè)后在一家交響樂團擔任小提琴手的他,下班后總是找借口留在團里練琴。
唐慧穎呢?卻覺得最委屈的其實是自己。
她有份穩(wěn)定清閑的工作,雖然打心眼里瞧不起辦公室里那群除了看報紙就是說人是非的中年娘們,但她卻很快融進了這種氣氛。在她看來,這就是實實在在的生活,不能被改變,就只有去適應。
她搞不清楚林浩為何會看不慣自己的新發(fā)型,而被他多為詬病的套裝可是花了她半個月薪水買的古奇!高雅藝術(shù)曲高和寡,林浩的樂團接的演出很少,經(jīng)常一連幾個月不發(fā)工資?,F(xiàn)在家里80%的開銷可都指望自己,唐慧穎覺得林浩不但不該給自己臉色,還應該感謝她。
科室那群買把青菜都要和人比新鮮的女人,互相比丈夫更不在話下。就憑林浩賺錢少這一點,就讓她在中年女同事面前兀自矮了三分。
不過,唐慧穎倒也沒俗到讓丈夫放棄小提琴“下海”。那次,她只不過是在林浩面前提了提,要不招幾個小學生教琴?卻被丈夫一句話哽了回來:“我已經(jīng)淪落到這一步了嗎?”
在現(xiàn)實面前,難道他就不能為她低一低頭?丈夫的固執(zhí)和清高,讓唐慧穎覺得他對她的愛根本不值一提。林浩卻認為,兩人又不是沒房子住,沒飯吃,只不過就是住小點,吃平常點。妻子上班的地點公交車一站就到了,用得著非買車不可?一個月單是停車費、油費、過路費,比打車可貴多了。她這么會算賬,怎么偏偏不算這筆?
“可怕的虛榮心!”他這樣評價她?!翱蓱z的自尊心!”她也不客氣地回敬。
夫妻倆一旦在價值觀上發(fā)生根本分歧,就很難在婚姻生活上再和諧起來,包括性生活。兩人早在幾年前就想到了離婚,但直到今天,卻一直沒有付諸行動。
第一次提到離婚,就趕上唐慧穎單位分房子,離婚顯然不劃算。林浩也覺得沒必要鬧得人財兩空;第二次,林浩的樂團赴外地演出,雙方都沒心思和精力糾結(jié)在離婚細節(jié)上;第三次,唐慧穎的父母從老家來了……第四次,第五次……
仿佛每次把離婚提到議事日程上來??傆羞@樣那樣的事涌出來阻止他們。與其說是不巧,不如說兩人始終對曾經(jīng)的愛情存有一絲幻想。
眼見著身邊的同齡人都做了母親,年過三十的唐慧穎也著急。但她和林浩的夫妻生活屈指可數(shù),她更不敢去賭一把,生個孩子改變現(xiàn)狀。一旦改不了,還為這段無謂的婚姻又添上一個犧牲品。
林浩呢,他覺得自己早在妻子的嘮叨、世俗甚至刻薄中麻木了?!霸?jīng)天仙似的女人都能變成這樣,其他的又能如何?至少這個女人,自己還比較熟悉?!彼皇窃絹碓讲粣刍丶摇?/p>
就這樣,雙方的婚姻始終在一個臨界點上僵持著,仿佛一觸即發(fā),卻又經(jīng)年累月地互相消耗著對方的青春和對美好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