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國
我和縣長是很好的朋友,現(xiàn)在我不得不承認,陪縣長喝酒是件很累的活兒,這不是說我喝酒不行,恰恰相反,我酒量很好,能喝二斤白酒沒事。問題是縣長老喜歡讓我講笑話,我在家沒事的時候就專門收集笑話。那天喝酒,縣長又讓我講笑話,縣長說,王作家,你講個笑話。大伙說,王作家,縣長都點名讓你講了,快講個吧!
好,我就給大家講個,說是某夫婦當街而過,一只鴿子飛過天空,一泡鴿糞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太太肩上,太太急了,忙叫丈夫拿紙。丈夫抬頭,見鴿子不講衛(wèi)生,到處拉屎,卻不知妻子叫他拿紙干嘛,說:“叫我有啥辦法,追上前去給它擦屁股呀!”
大伙聽了都哈哈大笑,突然,都不笑了,都愣住了,原來一桌的人,惟獨縣長沒笑,他在那里拉個很長的臉,大伙吃不準了,都不敢笑,是啊!連縣長都不笑,你們哪還有資格笑,那不是越禮嗎!問題是這個笑話很好笑,大伙都想笑,但又不能笑,想笑不能笑的滋味多難受啊!
縣長說,我給大伙說個笑話,接著,縣長就說了個笑話,他說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但我們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因為縣長哈哈大笑起來,縣長都笑了,我們敢不笑嗎?叫陪笑。這個感覺也不好,本來我們不笑的,縣長硬逼我們笑,我想,如果讓我照鏡子,我笑的比哭還難看。
我和縣長的這種不協(xié)調(diào),讓我很苦惱,以后他再喊我去喝酒,我就找理由推辭,推辭理由也要巧妙,有次我說在忙呢!縣長就臭罵我一頓,說,小樣,你比縣長還忙嗎!縣長這樣一說,我就嚇壞了,立馬趕過去陪縣長喝酒,說是喝酒,還不如說是去陪笑呢!
有次縣長又喊我去喝酒,不過這次縣長是專門喊我去喝酒的??h長說,王作家,你過來喝酒吧!就我們倆人。我聽縣長專門請我,就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了,就馬上過去。
縣長這次又讓我講笑話,縣長說,再給我講個笑話吧!
我說,縣長啊!我每次講笑話你都不笑,但你還是讓我講,我還是不要講了吧!
縣長說,不妨事,你講。
我就勉強講了個。
縣長聽了哈哈大笑。
我驚奇地看著縣長。
縣長說,兄弟啊!其實,我最喜歡聽你講笑話了,但你知道我為什么不能笑嗎?
我說,不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蟲子。
縣長說,暈!你們笑我也跟著笑,那我是什么了?那我就不是縣長了。你們都不笑的時候,我要笑,我要領著你們笑,因為我是縣長啊!
我懵懂地看著縣長。
縣長說,還有,你知道嗎!你們想笑的時候,我壓著不讓你們笑,你們憋的樣子,要多笑人有多笑人,還有你們不想笑,我引你們笑的樣子,你們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要多笑人也有多笑人。我笑的是人,你們笑的是笑話啊!
我搞不明白了,我說,縣長你為什么給我說這個啊!
縣長說,我過幾天就要退居二線了。我打算提拔你,今天我是給你傳授做領導的經(jīng)驗。
我郁悶起來,我不為馬上做領導而驚喜,而是琢磨這個經(jīng)驗我要不要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