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少明

摘要：作為客體屬性反映的價值本質(zhì)上蘊涵社會性，是相對性和絕對性的辯證統(tǒng)一。何時才真正有“普世的價值”?唯有在消滅了階級對立，而且在實際生活中也忘卻了這種對立的社會發(fā)展階段，才具有可能。同時，具有開放性的馬克思主義者，當然也認同并積極踐行“共通的”或“共同追求的”價值。

關鍵詞：價值；“普世價值”；馬克思主義；相對性和絕對性；“共通的”

中圖分類號：A8；D693.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5194(2009)03—0164—04

馬克思曾經(jīng)指出：“問題是時代的聲音?！碑斚?，讓人云天霧罩、“像霧像雨又像風”的“普世價值”頻頻閃現(xiàn)于諸多媒體，很多人困惑其源從何來、矛頭何向、意欲何為?何謂價值?何謂“普世價值”?“普世價值”真的“普世”么?“共通的”或“共同追求的”價值與“普世價值”有何本質(zhì)區(qū)別?如何超越“普世價值”?透析“普世價值”有何意義?讓我們以“時代精神的精華”、“文明活的靈魂”和“當代的真理和良心”的馬克思主義對這些熱問題來個冷靜思考。一言以蔽之：馬克思主義是“普世價值”深層本質(zhì)的最佳透視鏡。“理論只要說服人，就能掌握群眾；而理論只要徹底，就能說服人。所謂徹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p>

一、關于價值和“普世價值”

在哲學的視域下，價值是具體事物的組成部分，是人腦把世界萬物分成有用和有害兩大類后，從這兩大類具體事物中思維抽象出來的絕對抽象事物或元本體，是世界萬物普遍具有的相互作用、相互聯(lián)系的性質(zhì)和能力，是每個具體事物都具有的普遍性規(guī)定和本質(zhì)。

馬克思主義認為，價值的本質(zhì)是“現(xiàn)實的人”同滿足其某種需要的客體的屬性之間的一種關系。價值既是客體屬性的反映，又是對客體屬性的一種評價和應用。價值是人的某種需要同滿足這種需要的客體屬性的特定方面的交接點。人和客體之間的價值關系，是在“現(xiàn)實的人”同客體的實際相互作用的過程中，即在社會實踐中確立的。價值關系，實際上就是意義關系、作用關系。同一種事物，對不同的人來說，意義和作用是不一樣的。當判斷某客體對于某階級、民族的價值時，其尺度只能是這個階級、民族的需要。

一些人極力宣揚的“普世價值”的面相是：被各種文化形態(tài)所接受、在全世界范圍作為判斷是非善惡標準的觀念，即超越了階級、民族、時代和國界的價值。他們舉例說，民主、自由、人權(quán)、公平、正義、平等、博愛等就是“普世價值”，對它們沒必要區(qū)分姓“資”姓“社”，中國不應強調(diào)特殊性而游離于“普世價值”之外，中國不能自絕于人類。依他們之見，這些價值觀念具有普遍適用性和永恒性。“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都要惟“普世價值”是從。從主客體關系角度來說，他們所謂的“普世價值”，是具有永恒性和普世性的價值，是對老幼貧富和不同膚色的人都普遍適用的價值。這有三層意蘊：首先，它具有普遍適用性，即適用于所有的人；其次，它具有永恒性，適用于任何時間和所有地點；再次，它要以具有普遍必然性的命題來表述。依據(jù)論述“普世價值”的立場不同，“普世價值”論又可以分為客觀主義與相對主義兩大類?？陀^主義的“普世價值”論認為，“普世價值”是客觀存在的人類共同價值觀，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人們必須認識、接受和實踐這種價值觀，而不能隨心所欲地挑挑揀揀。如果對客觀普世價值拒斥和反對，那就是一種落后和不開化的表現(xiàn)。相對主義的“普世價值”論則認為，人類沒有絕對的普世價值，所謂“普世價值”也是相對的，每個民族和文明都有自己的普遍價值觀念。在近現(xiàn)代東方民族反抗西方話語霸權(quán)和文化侵入時，常常采用這樣一種相對主義的“普世價值”立場。

西方主流話語稱：他們一直在致力于推動“自由、民主、人權(quán)”這些“普世價值”。不少人也誤以為，當年歐洲的啟蒙運動、美國《獨立宣言》和法國《人權(quán)與公民權(quán)利宣言》確立了“自由、民主、人權(quán)”這些“普世價值”。這是有悖于歷史事實的。1789年的法國《人權(quán)與公民權(quán)利宣言》，其中的“人”和“公民”在法文里，指的就是“男人”和“男性公民”，更確切地說是“男性白種人”，不包括婦女、有色人種、華人和窮人，“禮不下庶人”。在這個《宣言》通過兩年之后的1791年，一位名叫德古吉的偉大法國女性，駭世驚俗地起草了一份《女人和女性公民權(quán)利宣言》，但她卻被送上了斷頭臺，她所希望的婦女投票權(quán)，直到她死后一個半世紀才在法國實現(xiàn)。“歷史是一面鏡子”，談及這些，并非要貶低西方一些重要文獻在歷史上曾經(jīng)發(fā)揮過的積極而重大的作用，也無意貶低西方文明本身已經(jīng)取得的飛速進步，而是要準確地找出今天“普世價值”的來龍去脈，澄清某些認知上的盲點。的確如此，“自由、民主、人權(quán)”成為所謂的“普世價值”的過程并非是西方的自覺自愿，而是世界上所有被西方奴役的民族經(jīng)過長期艱苦卓絕的抗爭，并和西方有識之士共同努力，才逐漸把這些本屬于世界上少數(shù)人的特權(quán)變成了西方國家不得不接受的“普世價值”，其內(nèi)涵也在不同文明的互動過程中被大大豐富和發(fā)展了。

二、“普世價值”的“普世”性辨析

“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薄捌帐纼r值”其實就是“新瓶裝舊酒”。19世紀70年代，恩格斯曾對杜林的“永恒道德”論進行了入木三分的抨擊。20世紀20和30年代，魯迅關于文學的階級性以及普遍性的論述對于我們今天認識普世價值不無啟發(fā)。1930年魯迅在《“硬譯”與“文學的階級性”》寫道：“文學有階級性，在階級社會中，文學家雖自以為‘自由，自以為超了階級，而無意識的，也終受本階級的階級意識所支配……?！薄霸陔A級社會里，即斷不能免掉所屬的階級性，……然而窮人決無開交易所折本的懊惱，煤油大王那會知道北京檢煤渣老婆子身受的酸辛，饑區(qū)的災民，大約總不去種蘭花，像闊人的老太爺一樣，賈府上的焦大，也不愛林妹妹的。”在1934年8月6日的《看書瑣記》中，魯迅又疾呼：“文學有普遍性，但有界限；也有較為永久的，但因讀者的社會體驗而生變化?！挥凶兓?，即非永久，說文學獨有仙骨，是做夢的人們的夢話?！?/p>

毛澤東在1943年12月17日的《關于人的基本特性及其他》中更是一針見血：“道德是人們經(jīng)濟生活與其他社會生活的要求的反映，不同階級有不同的道德觀，這就是我們的善惡論。把人性分為自然性、社會性兩個側(cè)面，并承認自然性是無善無惡的，就給唯心論開了后門?！敝挥杏X悟了的無產(chǎn)階級，只有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以及將來的人類，才能以全體人類解放的利益，整個人類社會進化的利益，作為自己的利益，才能正確解釋人性、是非、善惡諸問題，并把這種哲學提高到最高的程度。正如毛澤東在劉少奇給續(xù)范亭信上的批語(1943年6月28日)中所表明的，我們對于人性、善惡和價值要有“唯物的歷史的觀點”。

毛澤東曾經(jīng)說過，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的確如此，在馬克思主義的視域里，“普世價值”是一種有限度的價值統(tǒng)一。在理論層面，既然價值是客體與一定主體發(fā)生關系時所產(chǎn)生的作用、效果的特定質(zhì)態(tài)，因此，我們不可拋開主體去空談價值特別是普世的價值，不可混淆了認識論價值與價值論價值、政治價值與人性價值。人是社會性的；人是具體的、實踐的，不是抽象的；人是綜合性的，在階級社會中是有階級性的；人是生成的、開放的、動態(tài)的和發(fā)展的，不是靜止的、凝固的和永恒不變的。馬克思主義的“出發(fā)點是從事實際活動的人”，“從現(xiàn)實的、有生命的個人本身出發(fā)”，而“人是肉體的、有自然力的、有生命的、現(xiàn)實的、感性的、對象性的存在物”。在實踐層面，現(xiàn)實中各種主體也并非都準備實現(xiàn)“統(tǒng)一”和“普世”。過去基督教宣揚其教義是“普世價值”，現(xiàn)在西方話語甚囂塵上，把他們主張的“民主觀”、“人權(quán)觀”、經(jīng)濟理論等也宣稱為“普世價值”。我國也有一些人如影隨形，大講要與“普世價值”全面對接。

三、“共通的”或“共同追求的”價值與“普世價值”的本質(zhì)區(qū)別

“共通的”或“共同追求的”價值與“普世價值”具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前者強調(diào)各民族、各國家從自己的歷史實踐中形成了帶有人類共性的、“共通的”價值，是各民族都有貢獻、共同認同的價值，而絕非某一國、某些民族獨創(chuàng)的專利和話語霸權(quán)。換言之，“共通的”或“共同追求的”價值的主體之間應該相互尊重、相互學習、相互借鑒、和諧共生、彼此融合，絕對不是胡亂地輸出、強加和評判。毋庸質(zhì)疑，為了使社會正常運轉(zhuǎn)，在長期的交往和社會生活中，人們會形成一些人人必須遵守的行為規(guī)范，即存在某些“共通的”或“共同追求的”價值觀念。但是，即使是公認的行為規(guī)范，不同的人也賦予不同的內(nèi)涵。馬克思主義認為，價值是相對性和絕對性的辯證統(tǒng)一。強調(diào)價值的相對性，并不否認人類“共通的”或“共同追求的”的價值觀，比如超越宗教、政治的大文化意識，象和平與友誼等價值觀。我們要看到，盡管由于人們所處的社會、自然環(huán)境不同，形成了多元化、多樣性的文化，但人性又確實有共同的一面，有超越民族、階級和時代的共同點，所以能夠形成一些具有共同性的理論及規(guī)則，再通過這些規(guī)則來調(diào)整民族之間、國家之間的關系并促進民族和國家的發(fā)展。完全否定了共同的價值取向，也就否認了未來走向共產(chǎn)主義、走向世界大同、走向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階段的可能性。

但是，“普世價值”僅僅具有哲學上和一般上的應然意義，而沒有具體的和“現(xiàn)實性”的實然意義。我們從國際關系中的單邊主義和雙重、多重標準就能幡然體悟。以民主而論，美國式民主就無法移植到中國。單是八億農(nóng)民就會對那些所謂的民主不感興趣，溫飽和小康才是他們壓倒一切的嚴重關切。對此只要看看世界上搬用美式民主的發(fā)展中國家無一例獲得成功就足以醒悟。他國的民主只適用于他國，中國需要呼喚適合自己國情的社會主義民主。又比如人權(quán)，西方視人權(quán)高于一切，以至他們?yōu)榱俗约旱娜藱?quán)而不惜犧牲集體和社會的利益。同樣是尊重人權(quán)，在美國，人權(quán)甚至高于國家主權(quán)。這是由美國社會的民族精神和民族文化所決定的，對他們而言是自然的，是不得不然的。但是對中國社會而言，個人的權(quán)利凌駕于集體和社會之上是不能容忍的和無法想象的，無國哪來家?哪來個人?個人主義和集體主義是有機統(tǒng)一的。

四、超越“普世價值”

人類是社群地追求自由而全面的發(fā)展的生成性存在。我們既要否定凌駕于歷史、民族和階級差別之上的“普世價值”，又強調(diào)必須立足于今天新的時代實踐，揚棄和超越外國文明成果，弘揚祖國傳統(tǒng)文化精華。從現(xiàn)實需要看，由于人類所面臨的全球性新問題此伏彼起，迫切需要更加豐富的多元價值觀來整合。

“中國應當對人類有較大貢獻”(毛澤東)，我們要在共同的人性和“真正的人類之愛”的基礎上為豐富人類“共通的”或“共同追求的”價值做出自己的貢獻，比如我們身體力行并廣受贊譽的“和平共處”、“以人為本”、“和諧社會”、“消除貧困”、“共同富?！?、“環(huán)境保護”、“和諧世界”等價值元素。13億人口的大國，取得了舉世公認的社會穩(wěn)定、經(jīng)濟持續(xù)發(fā)展的奇跡，具有幾千年文明的深厚底蘊，又吸收借鑒融合了許多“舶來品”，難道還沒有可以提煉為“共通的”或“共同追求的”價值嗎?什么才最有價值?富有民族特色的思想、理論是最寶貴的，否則就喪失主體性，無法掌握自己的前途命運，受別人價值觀的奴役。事實上，西方文明是長處與短處的一個辯證統(tǒng)一體。開放的我們當然愿意學習西方的一切長處，但也拒斥傲慢與偏見。我們要用馬克思主義“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和與時俱進”的核心價值觀，與其對話、PK和博弈，加以審視、揚棄和超越。

“真理是越辯越明的?！敝袊鞘澜缟衔ㄒ痪S系了兩千多年文明而沒有中斷的偉大國家，其真正崛起必將是人類歷史上最具震撼力的事件。馬克思主義不諱言人性，但不訴諸人性。因為“人的解放學”不僅具有科學性，而且具有道義性，必須從階級性話語出發(fā)才能奠定人類性話語的現(xiàn)實基礎。

概言之，“普世價值”可愛而不可信，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觀則可愛又可信。

五、透析“普世價值”論的實質(zhì)

首先，要看透宣揚“普世價值”論者的鮮明的政治指向性，揭露其外衣遮蔽下錯誤思潮的實質(zhì)。我們對此要有清醒而冷靜的認識，這絕不是什么“左”的、僵化的和保守的“原教旨主義”。“沒有正確的政治觀點就等于沒有靈魂”(毛澤東)，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的社會主義意識形態(tài)，是我們的主流意識形態(tài)。鮮明的階級性是意識形態(tài)最根本的特質(zhì)。認清這一點才能對所謂“普世價值”問題有清醒的認識。

其次，要堅決鞏固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tài)領域的指導地位，警惕“淡化意識形態(tài)”宣揚“普世價值”的圖謀。所謂“淡化意識形態(tài)”或“去意識形態(tài)化”，是一種國際性的資產(chǎn)階級性質(zhì)的思潮，其哲學基礎是抽象的人道主義和人性論。由此出發(fā)，必然否定、反對馬克思主義的階級觀點和階級分析方法，用抽象的“共同人性”、“人類本性”作為最高的價值標準。當今社會，人們的思想觀念深刻變化，各種思想、文化觀念相互激蕩。人類歷史上的任何社會都會存在多元的價值觀念和價值取向，但如果沒有核心，社會無法引領、改造、提升和整合不同社會觀念。“永不熄滅的圣火點燃者”馬克思用畢生精力從根本上解構(gòu)了資本主義社會，開啟了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兩條發(fā)展道路并存的新時代。涵蓋著巨大歷史時空維度的馬克思主義，作為“望遠鏡”和“顯微鏡”，它深深熔鑄著“人間的普羅米修斯”、馬克思主義的“第一小提琴手”馬克思和恩格斯及其后繼者的崇高理想、堅定信念、高尚情操和深厚教養(yǎng)，因而具有氣勢恢弘、博大精深、睿智通達的理論境界，從而為人們提供了一種最能“以理服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我們已經(jīng)并將永遠深深地體認到：馬克思仍然活著，馬克思主義永遠與我們同行。

再次，可以堅定我們對馬克思主義的信心、信念和信仰?！按当M狂沙始到金?！?915年前后，中國有100多個政黨、團體和無數(shù)的新思想和新思潮，歷經(jīng)千百次的反復比照，中國人民為何單單選擇了中國共產(chǎn)黨，歷史為何偏偏青睞了馬克思主義?100多年正反兩面的歷史經(jīng)驗，無可辯駁地證實了一個顛撲不破的客觀真理：惟有馬克思主義才能“救時”、“救世”、“救中國”和“復興中國”。馬克思主義的信心、信念和信仰對中國人民大眾早已深入骨髓。事實上，馬克思主義在人類歷史上的出場，是帶著摧枯拉朽之勢、雷霆萬鈞之力的橫空出世。它的創(chuàng)立是人類認識史和思想史上的壯麗日出，瞳瞳地閃射出奪目的真理的光輝。其思想之深邃、方法之科學、影響之廣泛都是無與倫比的。作為“大智慧”、“真精神”和“普照光”的馬克思主義，“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虞世南)，它所透顯的思想珍寶為當代和未來學者展示了深廣的思考空間和多維的闡釋視角，讓人“頓悟”，讓人“大清明”。

何時才真正有普世的價值?惟有在消滅了階級對立，而且在實際生活中也忘卻了這種對立的社會發(fā)展階段，才具有可能。實現(xiàn)無產(chǎn)階級和全人類的解放即共產(chǎn)主義，是無產(chǎn)階級及其政黨所追求的最高價值。惟有那時，“同一個世界”才真正有“同一個夢想”。我們必須切實增強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真誠和自覺，真正做到“真學、真懂、真信、真用”。

責任編輯：陳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