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舒

在人口老齡化的社會背景之下，老年人在大眾媒介中的形象問題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大眾傳媒作為信息發(fā)布的平臺，一方面是對老年人社會形象的記錄，另一方面又對社會起到不可忽視的“培養(yǎng)”作用，塑造著現實社會對于老年人的看法。

目前,國外的研究者已經對老年人的媒介形象進行了大量的研究，其中以內容分析等的實證研究為主，分析對象包括黃金時段的電視劇、報刊的廣告等。①國內針對老年人媒介形象的研究相對較少，只是在最近幾年才開始關注媒介的老年人形象，而且關注度遠低于國外研究。

研究思路和方法

鑒于已有的研究成果，本研究試圖以時事類雜志的新聞圖片作為內容分析的對象，通過對雜志中視覺信息的分析，了解媒介中是否存在對老年人的歧視現象。

時事類雜志新聞圖片中的人物大體上分為兩類，一是知名人士，一是非知名的公眾?？紤]到知名老年人如政界顯要、知識精英可能會與公眾的媒介形象存在一些差異，因此，本研究在分析過程中將這兩類老年人加以區(qū)分，對這兩類人物的媒介出現率、社會參與度、人物形象分別進行分析。

研究對象

選取中國時事類雜志中較為知名的《中國新聞周刊》、《南風窗》、《三聯生活周刊》、《鳳凰周刊》為研究對象。在2005～2007年的3年間，每年隨機選取1期作為樣本，共有12期。通過隨機抽樣，每年3月21日所在的當期雜志被選為樣本。

研究結果及分析

1.老年人的媒介出現率

在被調查的12期雜志中，共693張有人物形象的新聞圖片，其中包含老年人形象的新聞圖片共有126張，其中知名老年人89人，非知名的老年人37人。含有老年人形象的新聞圖片占所有人物新聞圖片的18.2%，這個比例大于2000年人口普查統(tǒng)計所顯示的數據(60歲以上老年人口在全國總人口的比例10%)，說明老年人在時事新聞圖片中的出現率大于老年人在現實中的人口比例。

老年人在新聞圖片中的顯著程度是內容分析的另一個維度。在89張知名老年人的新聞圖片中，超過半數的人是圖片中的唯一人物，占53.9%，還有40.4%的人物作為主要角色，僅有5.7%的知名人物作為次要人物或者背景出現。而非知名老年人中有43.2%的非知名人物是次要人物或背景人物。

在126張包含老年人形象的新聞圖片中，有115張中出現老年男性，有16張中出現老年女性（其中有6張共同包括老年男性和女性），新聞圖片中老年女性的出現率遠遠低于老年男性，這說明媒介存在對女性老年人的忽視。

2.老年人的社會性

對老年人社會性的考察基于對新聞圖片的背景分析：新聞圖片中，老年人是以一個人的形象出現還是和他人一道？所處地點是職業(yè)場所還是家庭？

統(tǒng)計顯示，在新聞圖片中55.1%的知名老年人獨自出現，而獨自出現的非知名老年人僅有32.4%。非知名老年人出現最多的方式是混合在團體中，占43.2%。另有14.6%的知名老年人和18.9%的非知名老年人和同齡人一同出現在新聞圖片中。和子女一同出現的比例最小，僅分別占2.2%和5.4%。知名老年人的形象往往顯得獨立、果斷。相比之下，非知名的老年人大部分混同在群體中，很難獲得突出的表現，容易被忽略。

老年人所處的場合也是老年人社會性的象征之一。51.7%的知名老年人出現在職業(yè)場合，而出現在職業(yè)場合的非知名老年人只有24.3%。出現在家中的非知名老年人僅占10.8%，近似于出現在家中的知名老年人比例12.4%。大多數非知名老年人處于家庭和職業(yè)之外的場合。

3.老年人的形象分析

在已有的研究中，人格特征、認知能力、體態(tài)特征和老年形象的刻板印象是老年人具體形象分析的幾個重要方向。②筆者將人格特征細分為快樂/悲傷、隨和/嚴肅、友好/不友好，將認知能力分為高智商/低智商、精明/困惑；將體能特征分為強壯/虛弱、靈活/僵硬，如下表?？傮w上來說，媒介對于老年人形象的展現是正面的。

在人格特征層面，知名老年人的形象比非知名的老年人形象更為積極，絕大多數知名老年人被展現為快樂、隨和及友好的，而非知名老年人的正面形象比例僅比負面形象多一些，并不構成絕對優(yōu)勢。

在認知能力方面，沒有老年人被刻畫為低智商的形象（如癡呆、愚鈍等），與此相對應的是16.7%的老年人被明確呈現為高智商的（如在演算、寫作等）。在明晰/困惑維度上，非知名老年人出現困惑的比例高出了明晰的比例，呈現出較為負面的認知能力，與知名老年人的高明晰度形成鮮明對比。

在體態(tài)特征上，被明顯刻畫為強壯的老年人少于虛弱的老年人，但從所占比例來看，強壯/虛弱這個維度并不是新聞圖片所表現的重點。相反，靈活的老年人要多于僵硬的老年人，這表明媒介對老年人的體態(tài)特征的表現并不是完全負面的。

結論

在國內外既有的研究中，老年人的媒介出現率遠低于該群體在現實中的人口比例。而在本研究中，出現老年人形象的新聞圖片的比例要大于老年人在現實中的人口比例，這與以往的研究結論是相反的?？赡艿脑蛴校浩湟唬跁r事類雜志的新聞圖片中知名人物占有相當大的比例，而知名人物中很多都已踏入老年行列，如國家政要、知識精英等；其二，調查過程中所有包含老年人的圖片都納入了統(tǒng)計，這可能會導致包含老年人的圖片呈現較高的比例；其三，不排除在中國這樣一個有著尊老傳統(tǒng)的社會中，對于老年人的報道要多于其他國家的可能，這點需要更多的研究來判斷。

時事類雜志中的老年人大多呈現出正面的形象，這與近年來的研究結果是相一致的。③ 然而，雖然老年人整體呈現正面的媒介形象，但是知名老年人和非知名的老年人形象在多個角度存在顯著的差異，總體上來說，知名老年人的形象比非知名的老年人形象更為積極。

盡管從本研究中不能得出媒介存在對老年人的歧視的結論，但是媒介歧視的現象依然存在。在所有出現的老年人中，女性老年人的形象是嚴重匱乏的，尤其是知名老年女性的形象很少出現。這間接表明女性形象在媒介中處于被忽略的地位。媒介歧視的問題仍值得我們長期關注。

注釋：

①陳勃：《人口老齡化背景下大眾傳媒對老年形象的呈現》[J]，《甘肅社會科學》，2006年第2期

②③Yan Bing Zhang & Jake Harwood. 2006. “The portrayal of Older Adults in Advertising——A Cross-National Review” Journal of Language and Social Psychology, 2006; 25; 264

（作者單位：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