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 雯 楊大偉

摘要親情的真摯與寬容給人們帶來幸福和歡樂。但是隨著經(jīng)濟的發(fā)展,社會的變遷,復雜的社會關系也已經(jīng)開始腐蝕親情。有數(shù)據(jù)顯示親情犯罪比例在刑事犯罪重呈逐步上升趨勢,甚至現(xiàn)在親情犯罪已被列入刑事犯罪首位。親情犯罪案件的被告人傷害的對象主要是家庭成員或戀人、情人這一特定人群。此外未成年人家庭犯罪率上升迅速。由于刑罰的嚴厲性,一旦被判刑罰,往往給未成年人帶來永久傷害。如何有效預防未成年人犯罪已經(jīng)成為一個有價值的緊迫性問題。而目前我國關于親情犯罪的刑罰和預防均存在價值偏頗,過于嚴厲的刑罰使得本身簡單的問題變的復雜化,機械化。

關鍵詞親情犯罪未成年人犯罪刑事和解

中圖分類號:D920.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1-329-02

一、親情犯罪的特征與嚴峻現(xiàn)狀

(一)親情犯罪的特征

親情犯罪主要是親屬間的刑事犯罪。其主要表現(xiàn)為家庭內部犯罪以及其他親屬間的罪犯。根據(jù)以上數(shù)據(jù)表明,我國目前親情犯罪總特點形勢非常嚴峻,數(shù)量呈上升趨勢,且刑罰過于嚴厲。首先,親情犯罪具有沖動性,盡管也有很多犯罪是長期的家庭暴力導致,但是產生犯罪意圖時往往具有偶然性,如:一時沖動,不了解后果的嚴重性。親情犯罪的犯罪動機往往是偶然的,這種矛盾往往導致直接的犯罪行為。其次,親情犯罪危害性大。尤其對整個家庭的傷害往往是無法彌補的。其傷害的不僅是受害人,往往一次犯罪足以導致一個家庭的解散。第三,造成的社會影響惡劣。我國正處于一個熟人社會向陌生人社會的的轉型期,親情犯罪所帶來的傷害一定眾人皆知,從而容易給周圍的人帶來消極意志引導。尤其對心理不穩(wěn)定,容易受客觀影響的未成年人更是產生致命打擊。

(二)我國親情犯罪的嚴峻現(xiàn)狀

1.親情犯罪案件數(shù)量比例高,犯罪率不斷上升。北京市第一中院近5念來的殺人案件中,屬于親情犯罪的有49件,占13.4%。在農村地區(qū)由于遺產,贍養(yǎng)等原因造成的親情犯罪比例更大,嚴重的擾亂了社會秩序,而且影響極其惡劣。筆者認為我國社會親情犯罪中存在一個惡性循環(huán),嚴重影響著社會的穩(wěn)定。首先,由于封建文化傳統(tǒng)因素和社會環(huán)境因素導致的家庭暴力問題是親情犯罪的存在基礎。目前作為弱勢群體的婦女和兒童往往成為親情犯罪的主要受害者。其次是家庭暴力上升到刑罰制裁的卻很少,弱勢群體卻因為受到的這種遭遇導致其心理的失衡和觀念的錯位,進而又造成了女性和未成年人犯罪率的持續(xù)上升。以上情況表明親情犯罪的現(xiàn)狀相當不樂觀,理應引起我們足夠的重視。

2.未成年人犯罪嚴重,暴力犯罪傾向明顯。近幾年未成年人犯罪率持續(xù)上升,惡性案件增多。中國未成年人犯罪研究會的統(tǒng)計資料表明,未成年人犯罪總數(shù)已經(jīng)占到全國刑事犯罪總數(shù)的70%以上,而其中因家庭教育缺陷,缺少溝通導致家庭教育功能不健全或喪失,導致未成年人走上犯罪道路是重要的原因。更為嚴重的是,未成年人犯罪中家庭內部的犯罪比例上升。此外,暴力犯罪也是未成年人犯罪的一個特點,由于不成熟的心理在遇到?jīng)_突時很難冷靜下來解決問題而選擇一個更直接的方式——暴力解決。這也是在中學的打架現(xiàn)象很頻繁的原因,如果是問題家庭的孩子,那么他受到的教育可能導致暴力沖突升級或有外界因素的介入往往演化為一起惡性事件。總之,未成年人家庭犯罪是親情犯罪的重要一部分,也是潛在性危害最大的一種犯罪,必須將之毫不留情的扼殺在搖籃里。

二、親情犯罪深層原因的剖析

(一)刑罰的嚴厲性和僵硬性

僅從親情犯罪領域看,我國現(xiàn)在的刑事審判制度明顯過于嚴厲,缺少人性化。經(jīng)常是家庭內部犯罪的被害人明確表示不追究致害人責任,而司法機關卻強行介入經(jīng)過一套司法程序使得致害人受到刑罰。正是由于親情犯罪的特殊性,過于嚴厲的刑罰非但可以遏制犯罪,反而給親屬都帶來巨大傷害,造成兩敗俱傷的惡果。如果被害人想要給致害人一個機會,這正是最好的感化方式,要遠遠勝于刑罰的制裁。而且也符合輕刑化的進程。對于心智尚未成熟的未成年人,刑罰可能本身不會造成太大損害,但它帶來的影響是一生的。 一味嚴厲、僵硬的刑罰措施只會導致二次傷害,不利于家庭矛盾的和解和家庭重建,這樣也就失去了刑罰的意義。一次偶然的犯罪,如果處罰不當,可能導致未成年人走上犯罪道路。那給社會的危害要遠大于一個成年人的犯罪行為。還有一點就是刑罰執(zhí)行機關監(jiān)獄的制度老化,規(guī)定僵硬,缺少人性化。監(jiān)獄的宗旨是給改造罪犯,而非同態(tài)復仇。目前還沒有建立能真正起到矯正的具體制度,如親情會見制度,同居權等。僅從強制方面約束罪犯顯然效果不如親情感化親情罪犯。監(jiān)獄的價值偏頗,過于強調權力,缺少親情,忽視罪犯權利,削弱了改造教育的功能也是導致再犯罪率上升的原

因之一。

(二)家庭內部教育失衡,忽視有效心理溝通

親情犯罪中,未成年人犯罪占很大比例,犯罪率呈上升趨勢。吉林省少年犯管教所2001年收押少年犯65人,2002年收押445人,2003年收押482人。一般犯罪的都是特殊家庭的孩子,往往這些孩子的教育背景家庭環(huán)境很復雜,長期受到虐待或父母子女間沒有信任感。而目前我國家庭教育的誤區(qū)依然存在,父母和子女之前缺少真正的溝通,加之復雜的家庭背景極易導致未成年的犯罪。在河南某市的一所中學內,和父母經(jīng)常溝通的孩子占17%,不經(jīng)常溝通的占35%,基本不溝通的大約占一半。這說明父母忽視于子女間的親情交換,這種親情間的交換往往可以對未成年人一生產生重大影響。缺失了社會的法治環(huán)境,如果家庭環(huán)境不能正確的引導,未成年人僅靠自己少許的經(jīng)驗如何豎立正確的世界觀和人生觀呢?

(三)社會法治環(huán)境的缺失

親情犯罪的本質原因我認為主要是目前我國法治環(huán)境的缺失。其實,我國目前并不缺少法律法規(guī),甚至有些部門法還相當先進。但是親情犯罪率仍居高不下,原因只有一個——中國缺失法制環(huán)境。正是由于沒有這樣一種法律實施的環(huán)境,即使一部良法也難以發(fā)揮作用。有人說中國人沒有法律信仰,其實我們不是沒有法律信仰,而是缺少一種法治意識。2000年在中國某中等經(jīng)濟地區(qū)農村的法盲比例達到75%,這是多可怕的一個數(shù)字。此外,在親屬鄰里間這樣的小環(huán)境中更是充滿了嘲諷等負面因素(尤其在農村地區(qū)法治觀念存在的錯位)。如果行為人用法律維護了自己的權益卻換來了親朋好友的不解,那么幾次以后他的積極性就會明顯降低,并加入了一貫隨大流的典型國人思想。和西方發(fā)達國家比起來,我們的心中缺少衡量正義的工具——法律。如此反復,喪失了基本因素---土壤,良性法治環(huán)境也不可能形成。

三、預防親情犯罪的具體措施

我們將從以下審判、刑罰、預防三個環(huán)節(jié)闡述親情犯罪的預防。

(一)在親情犯罪中引入刑事和解制度,逐步以矯正代替刑罰

刑事和解制度是廣義的恢復性司法的一種,它是西方刑事司法的一個創(chuàng)舉,其最主要的理論核心是恢復正義理論。具體是指通過調停人使受害人和加害人直接交談、共同協(xié)商達成經(jīng)濟賠償和解協(xié)議后,司法機關根據(jù)具體情況作了有利于加害人的刑事責任處置的訴訟活動,包括經(jīng)濟賠償和解和刑事責任處置兩個程序過程。我認為首先在和解過程中,訴辯雙方(被害人可以平等參與)可充分闡述自己受到的傷害以及希望得到的補償?shù)确矫鎯热?然后控方將正常情況下被告應處的刑罰列出,主要由受害方和致害方協(xié)商,但要強調時間不宜過長,一般以一個月為限。如果雙方達成一致則進入實體刑罰過程,法院應遵循控方的意見和雙方的協(xié)議加以判決。這樣以來一般使被害人在精神和物質上可以獲得雙重補償,而加害人則可以贏得被害人諒解和改過自新、盡快回歸社會的雙重機會。關鍵是刑事和解挽救了整個家庭,避免了目前嚴重的二次傷害,降低被告的家人也成為間接受害者的風險,從而體現(xiàn)走親情犯罪的特殊刑罰性。因為多因為感情犯罪,屬激情犯罪,主觀惡性小,應該以矯正代替懲罰。

(二)多一些親情,少一些犯罪,重視未成年人心理研究

對于親情犯罪,尤其是未成年人犯,我們主要強調的是感化。我認為親情犯罪刑罰的基本原則是“多一些親情,少一些犯罪”,基本理念是執(zhí)法人性化,執(zhí)法親情化,用親情感化犯罪。正所謂解鈴還需系鈴人,要預防親情犯罪,必須堅持親情原則。充分考慮到罪犯的心理,讓其真正意識到犯罪行為,而不是嚴厲的刑罰。因為僅靠刑罰僅能給罪犯暫時的威攝力,只有親情才能將犯罪意圖徹底清除。具體說,在案件偵察階段應當建立親情會見制度,讓親人介入案件了解案情并勸說嫌疑人。在審判期間,法官應注意將造成的家庭影響,征求被害人的意見,在輕刑化理念的基礎上減少監(jiān)禁性刑罰,注重感化罪犯。此外,必須從心理上解決問題,注重心理研究,化解心理矛盾,才能治標治本。根據(jù)刑事犯罪心理學的分析,未成年人與成年人相比具有心理和行為不穩(wěn)定、悔改容易、可塑性強等特點,對于犯罪情節(jié)輕微的未成年人其父母即便是受害者也不會將自己的孩子送入監(jiān)獄,既然受害者可以本著善良的心原諒罪犯,我們的司法機關也應當尊重當事人的選擇。因為未成年人主動吸收既存事物積極性的能力小于被動吸收積極因素的能力,鑒于我國監(jiān)獄的管理和現(xiàn)狀,不利于未成年人的改造而且容易交叉感染,并且很可能增強其犯罪意圖,反而成為慣犯或重刑犯的幫手。未成年人一旦脫離家庭的關心,很長時間也難以消除其自卑感,違背了對未成年人改造的初衷,不符合親情犯罪的刑罰價值。

在此強調,親情犯罪的刑罰要從輕,尤其在親情犯罪中慎用死刑。具體可以分兩種,非監(jiān)禁型刑罰和監(jiān)獄矯正。對于情節(jié)輕微的家庭內部親情犯罪,如果被害人及其家庭成員同意不再要求追究刑事責任時,檢查機關就不應介入。但是公安機關可以合理的介入,對致害人進行批評教育,必要時可以進行非監(jiān)禁型刑罰,目的是讓其認識到家庭的溫暖,消除其畸形心理,重新融入親情中。但對于累犯以及情節(jié)惡劣的罪犯,如果對其處以非監(jiān)禁型刑罰對社會還會造成危險,就應當進入監(jiān)獄矯正。通過減少監(jiān)禁時間、降低減刑標準促使其改過自新,真正體現(xiàn)出刑事和解的人性化以及刑罰的效率和公平原則。

(三)親情犯罪的三重預防——家庭內部預防,學校教育預防,社會綜合預防對于普通的親情罪犯(一般是成年犯),采用家庭和社會預防相結合

社會預防中的基層組織要充分起到調解的作用,一旦有矛盾要及時介入,在解決糾風中起到積極作用。而對于未成年人罪犯要以家庭內部預防為主,學校和社會預防為輔。要加強家庭道德觀的重新塑造,家庭成員之間要掌握正確的溝通方法,對孩子要正確地關愛、引導和談心。社會應加強心理輔導機構的建立要真正抑制親情犯罪,避免親人相殘的悲劇不斷重演,就應法治與德治并重。首先應根據(jù)犯罪年齡不斷低齡化的實際情況,將法律責任年齡提前,取消少年犯的"年齡假期",讓未成年人擔負與成年人一樣的法律責任,以使他們對法律產生敬畏。此外要積極發(fā)揮學校班主任的法治輔導員角色,對自己班級的學生給予關注,讓學生充分意識到犯罪的危害性。重視對緩刑未成年人罪犯回訪,家庭和執(zhí)法機關要積極配合掌握未成年人的心理,避免其再次犯罪。定期在學校開辦法制講座,或服刑犯的現(xiàn)身說法教育,增強法律威攝力。一言以蔽之,家庭學校社會的共同關注才能真正預防或降低親情犯罪案件的發(fā)生。

四、結語

親情犯罪挑戰(zhàn)道德底線,已成為當前刑事犯罪領域的新動向。家庭倫理道德規(guī)范的失調、社會不良思潮的侵襲、個體文化素質偏低及法律意識淡薄,是犯罪率升高的主要原因。只有改變現(xiàn)有的親情犯罪規(guī)定,區(qū)別于普通刑事犯罪,建立一套以人性化和親情化為原則的親情犯罪制度,才能真正使得親情犯罪親情化,才能感化罪犯,避免二次傷害。一言以蔽之,最好的社會政策就是最好的刑事政策,我們必須建立一套親情犯罪制度,在懲治犯罪的同時,繼續(xù)構建和諧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