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鵬 盛曉薇
蒂博特模型有六個嚴格的假設: 1)居民能夠充分流動,并會流向那些能最好地滿足他們既定偏好模式的社區(qū);2)居民們擁有關于社區(qū)間稅收、服務組合差異的完全信息;3)存在許多社區(qū),足以使每個居民住在一個正好滿足自己偏好需求的社區(qū);4)不考慮對就業(yè)機會的限制,假定所有人都依靠股息來維持生活;5)在各個社區(qū)之間,所提供的公共服務不存在外部經濟和外部不經濟;6)每一社區(qū)都存在一個最優(yōu)的社區(qū)規(guī)模,這個最優(yōu)量是由能夠以最小平均成本為其提供服務的居民數(shù)量決定。
就該假設而言,討論其在中國的適用性,筆者認為首先得確定社區(qū)這個概念的空間范圍。
第一步,我們的討論先選擇從一個省份開始。在選擇了以一個省為社區(qū)后,下面來討論該模型在中國的適用。首先看假設1,居民能夠自由流動,眾所周知,這點在我國基本上是無法滿足的,有兩個原因:1)一是戶籍制度,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這就使得居民根本無法自由流動;2)基于戶籍制度的其他制度的限制,如就業(yè)限制、養(yǎng)老保險無法跨省轉移、子女無法就近入學等等。實際上之所以會有第一條原因及引發(fā)的第二條原因的產生主要是因為公共服務均等化無法實現(xiàn)。這實際上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假設:居民能夠充分流動,并會流向那些能最好地滿足他們既定偏好模式的社區(qū)。這里的焦點在于既定偏好模式到底是什么樣基礎上的既定偏好。筆者認為實際上這里暗含了一個假定:基礎偏好的居民流動是在政府提供一定公共服務的基礎上的。可以看出,我國的即使?jié)M足了假設條件5,我國的居民流動實際上大部分還是基于中央政府所提供的公共產品不均所導致的。所以從這點來看,該模型在省域層面上分析居民流動的原因是不適用的。
第二步,我們將社區(qū)的概念縮小至一個地區(qū)的城市來討論該問題。這里對該問題的討論對象進行必要的選擇,本文所選擇的對象是長三角的城市群。依舊從假設5開始,討論各個社區(qū)(城市)所提供的產品是否具有外部性。從現(xiàn)實來看,城市群是由中心城市和周圍的一些城市組成,中心城市擁有相對充裕的財政支出提供了很多周邊小城市無法提供的服務,但是這些服務對于周圍小城市的人來說均是有成本的,因此是具有排它性的;從中小城市來看,能夠為中心城市提供更多的資源和經濟支撐,似乎是存在外部性的,但相對應的是中心城市為周邊城市提供了更多的經濟發(fā)展的機會,因此,筆者認為這種外部經濟和外部不經濟是較難界定的。
下面我們從地方財政支出來看這個問題,毫無疑問,對于城市群來說,各個城市之間的地方財政支出是相對獨立的,對于公共產品的提供,大城市擁有更高的規(guī)模效益和更充足的財政實力,公共產品相對較周邊城市更充足,對于居民流動來說,主要需要權衡的問題可能就是在公共產品的偏好上,可能的現(xiàn)實是在不考慮物價水平和收入差距的情況下,居民在中心城市和周邊城市所繳納的顯性稅收大致相等,不等的是體現(xiàn)在大城市具有較高的房價和進入壁壘上,這里之所以要提高房價,是因為中心城市政府比周邊城市政府在土地一級市場上通過出讓土地獲得更多的資金,筆者認為這可以被看作成一種隱性的稅收,作為居民選擇大城市較高公共產品提供水平的兌價。在這里通過房價體現(xiàn)出的稅收水平可是被認為是滿足假設2的。
還有一個問題是即便是在把政府高房價背后的部分土地收入看作是中心城市征收較高水平稅收的情況下,居民仍然不能依靠自己的偏好隨意流動,這是因為中心城市有著更多的進入限制,只有通過一系列評分后達到標準(取得戶籍)才有享受大城市高水平公共服務的資格。所以說假設1在這里仍然是不滿足的。
第三步,我們將社區(qū)的概念進一步縮小至一個縣。這時候我們主要面臨和考慮的問題就是城鄉(xiāng)差距。
首先假設只有兩個社區(qū),一個是城市,一個是農村。討論依舊從假設1開始,與第一步相似,戶口政策是居民遷徙的最大限制,嚴格的城鄉(xiāng)二元戶籍制度使得農村居民很少有機會流向城市。這說明居民是無法依照自己意愿選擇居住農村或者城市。
考察其背后的原因,基于現(xiàn)實的研究可以發(fā)現(xiàn),與第一步相比較,這里的公共產品供給不平衡更甚,因此,即便是在居民具有強烈的流動愿望的情況下,由于政策的原因,農村的居民仍然只能呆在農村。
進一步,忽略城鄉(xiāng)之間公共品的差異再來討論假設2,在滿足假設3的前提下,我們發(fā)現(xiàn)城市的公共品與農村的公共品相比沒有不具有差異性,只具有差距。
若要認為選擇城市或者農村是基于居民的偏好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認為居民放棄高水平的公共服務選擇低水平的公共服務是對農村生活的特別向往。但筆者認為,實際上,這種特殊向往是只有在公共服務水平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才有可能出現(xiàn)并實現(xiàn)的。因此,蒂博特模型是無法解釋中國這種特有現(xiàn)象的。
最后一步,我們將社區(qū)的概念真正縮小至社區(qū),對一個城市內居民流動進行分析。實際上,將社區(qū)真正縮小到社區(qū)的時候該模型更多的被用來解釋我國城市中不同小區(qū)房價差別的原因。這個時候,蒂博特的假設一是基本可以滿足的,即居民的確可以無成本的選擇各個小區(qū)來居住。對于假設2來看,如果我們將物業(yè)費看成是對業(yè)主的稅收的話,那么假設2也是可以滿足的。這里不滿足的地可能就是關于社區(qū)的外部經濟和外部不經濟。
不過,這里需要討論的是社區(qū)的外部資源。一個明顯的現(xiàn)象就是居民在購房時傾向于外部環(huán)境成熟的小區(qū)。
總結,本文基于蒂博特的假設5,分別討論了不同社區(qū)規(guī)模下該模型在中國的使用。總體上來看,在我國該模型的適用疑問之一就是我國當前的分稅制體系并不是完整意義上的分稅制,大部分稅收仍為共享稅,不具有分稅制的本質特征,唯一能體現(xiàn)的是房價背后的“土地稅收”;其次,戶籍制度是居民流動的最大限制,即便是居民有流動的意愿,戶籍制度仍使得部分居民放棄遷移的想法;最后,地方政府公共產品的同質化使得居民的遷徙大部分不是基于公共產品的差異化,而是基于工作等方面的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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