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躍紅

盤點2008年浙江反貪成果，受賄689萬余元的浙江省體育局原規(guī)劃財務處副處長何煒“無意中”成了該年度浙江省因受賄被判死緩的第一人，而向他行賄的包工頭田妙法也成了近年來浙江省因行賄罪獲刑最重的行賄人。透視這起特大受賄案，分析工程建設領域受賄者與行賄人這對利益攸關方的“特殊關系”，從中可以推理出這樣一個結論：行賄人，其實就是受賄者的掘墓人。

受賄，是受賄者的“座右銘”

何煒，1965年7月28日出生在浙江省金華市一個經(jīng)濟條件較為優(yōu)越的家庭。有著家人的呵護，何煒一直順利地成長著，1984年考入南京建筑工程學院土木工民建專業(yè)，畢業(yè)留校做了5年助教。如果何煒一直安于校園的寧靜，或許他也早已成為建筑業(yè)界的教授，也可能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但是，何煒認為大學老師有前途沒“錢”途，經(jīng)濟上太清貧。1993年6月，他不顧家人的勸阻，毅然離開南京建筑工程學院，來到杭州的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做起了工程項目經(jīng)理，也就是包工頭。次年又跳槽到了杭州一家建筑工程公司，仍是做包工頭，一年后他又快速地換到了一家省屬國有房產(chǎn)公司，還是做項目經(jīng)理。3年里跳了3次槽，3年的包工頭生活讓他學到了不少工程建筑領域的行受賄“潛規(guī)則”，也使他成功實現(xiàn)了一個大學教師到一個土木建筑工程師的轉(zhuǎn)型。

因為有“土木建筑工程師”的招牌，1996年12月，何煒順利地進入浙江省體育局規(guī)劃財務處，當上了公務員。當時成立不久的浙江省體育局承擔著領跑浙江體育事業(yè)起飛的大任，大量的體育工程建設待建，工程建筑類的專業(yè)人才十分匱乏。于是，懂建筑的何煒自然被委以重任，具體負責工程項目的實施，雖為位輕的科員但實際權重不亞于處長，甚至勝于分管的副局長，局里基建工程的項目管理、資金結算等，他都能一人說了算。

1997年底，浙江省不少體育工程陸續(xù)籌建，何煒迅速進入“角色”，沒幾天就在家中“客氣”地收受一工程承包人陳某送的1萬元，第一次嘗到了權力的甜頭。當?shù)诙赀^年時，何煒第二次在家中收受省體育局健身中心工程承包人趙某送的2萬元“拜年禮”時，他開始把“客套話”省略了。到了2000年中秋節(jié)，當何煒第三次在家中收受趙某送的5萬元“過節(jié)費”時，用手掂了掂，就扔到茶幾上。不久后，何煒又在杭州德勝路與久盛巷交叉路口，將趙某的3萬元現(xiàn)金放入自己隨身的公文包中。

2001年9月，隨著浙江省體育運動訓練中心在杭州市蕭山區(qū)錢江科教城區(qū)內(nèi)的動工興建。他開始不滿足于人家過年過節(jié)送的幾萬元錢，主動出擊向有求于他的人伸手索要財物了。當時，杭州一家建筑設計院正在積極爭取拿到蕭山體育訓練基地有關場館的設計業(yè)務，找到何煒幫忙。何煒看上了該院院長壽某新買的“桑塔納”2000型轎車，就以借為名，將這輛近15萬元新車占為己有，直到案發(fā)時，這輛車還沒有還給主人壽某。

不久，何煒又向壽某提出要配個車位。壽某只好由單位出了16萬元錢以何煒妻子王某的名義購買一個位于杭州市湖墅嘉園A區(qū)18號的地下車位。

2006年2月何煒被任命為浙江省體育局規(guī)劃財務處副處長兼局基建辦副主任后，手中的權力更大了，胃口也急劇增大。單是2006年8月12日，何煒就從壽某等人處向杭州一家設計院索得25萬元，后來，何煒又向該設計院的蔣某開口索要了12萬元。

省體育局蕭山體育訓練中心二期公寓樓的女承包人周某更是被何煒的索賄嚇怕了。2005年10月，何煒第一次開口就向她索要了30萬元。當年底，何煒又索要35萬元，從2005年至2007年，何煒向周某索要錢款總計174萬元，還不包括周某主動送上的2萬元，何煒用這些錢購買了杭州世貿(mào)麗晶城歐美中心G區(qū)23層2318室房屋一套用于投資。

在被查實和認定的689萬余元受賄款中，索賄數(shù)額高達573萬！

行賄，是行賄人的“通行證”

多的工程承包商來說，手握基建工程項目大權的何煒是他們的“衣食父母”，而“行賄”也無疑成了他們獲

項目的“通行證”。

浙江省蕭山體育運動訓練中心工程土建項目預算3億元、總投資預算近9億元，總占地面積31萬余平方米、總建筑面積14余萬平方米，將建田徑場、足球場、網(wǎng)球場、排球場等10多場館，以及教學樓、接待中心、運動員教練員公寓等配套設施。工程細分項目更多。面對這樣一只誘人的“超級蛋糕”，包工頭們亮出的“絕活”就是：行賄。

一家膜結構工程公司無論從資質(zhì)還是實力，本來都無緣問鼎蕭山體訓中心田徑場館、游泳館、跳水館、球類綜合館膜結構工程，但是該公司經(jīng)理徐某通過向何煒行賄14萬元人民幣、1000歐元以及“雷達”牌手表1塊后，順利地承接到了大量工程，在隨后的工程款支付中，何煒也格外照顧，使徐某賺了不少錢。

陳某能夠成功承包浙江省體育局蕭山訓練基地游泳館、田徑館及蕭山體育訓練中心訓練館、競技體育館等建筑工程，并按時拿到工程款，與他平時不停地向何煒“燒香”不無關系。雖然在何煒收受陳某總計107.27萬元人民幣、5000美元、2萬元港幣的款項中，有96.27萬元人民幣屬于何煒以拜年等事由的名義，向陳某索取的。但是，不可否認，“陳某的行賄確實拉近了我們之間的關系，不僅增加我評標時對他的印象分，也使我在工程款支付時毫不猶豫地給予支持?！焙螣槍k案檢察官說。

供應商徐某、某工程咨詢公司業(yè)務員夏某、某消防安全技術公司總經(jīng)理呂某……都為了分到在蕭山體育訓練中心相關工程的“一杯羹”，送給何煒5000至1萬元后，如愿以償。

行賄人的“成功示范效應”又吸引著更多的包工頭加入到行賄的行列。田聽說不少人承包蕭山體育運動訓練中心有關工程都發(fā)了財，也動起包工程的念頭。

田妙法自己沒有建筑公司，于是采取掛靠在別的公司門下承接工程，給掛靠單位交點管理費。對這一明顯違反規(guī)定的做法，心知肚明的何煒不但不阻止反而積極為田妙法提供方便。2003年下半年，在何煒的幫助下，田妙法不經(jīng)招投標程序就承接了蕭山體育運動訓練中心的乒乓球館、網(wǎng)球場等工程。當年底，何煒又從田妙法手里索要了20萬元。

何煒還將工程造價達280多萬元原本應招投標的蕭山體訓中心投擲館工程化解，改為內(nèi)部議標，并改變配套工程原承包人為田妙法。在議標中，田妙法授意他人將其他單位的標書金額抬高，并使用他人私刻印章偽造的標書進行議標，以掛靠、承包等手段通過何煒獲得了蕭山體訓中心投擲館工程。在工程款結算中何煒又為田妙法提供方便，該工程最后決算價370多萬元。為表示感謝，田妙法將50萬元現(xiàn)金送到何煒岳母家樓下，何煒當然照收不誤。

2006年3月，何煒又以母親張某的名義購買蕭山湘湖人家湘濱苑18幢1號排屋，向田妙法索要229萬余元購房款。想到日后還要何煒照顧，田妙法顧不上掃馬路時被車撞成三級傷殘臥床在家的妻子的反對，借錢給何煒買房。

田妙法成了行賄何煒的“第一大戶”，也成了近年來浙江省因行賄罪獲刑最重的行賄人。

警示：行賄人是受賄者的掘墓人

在受賄的路上，何煒有些飄飄然了，偶爾也曾茫然，有過中止犯罪的念頭，但貪欲又迅速占了上風。為尋找刺激，何煒愛上了賭博。于是，他經(jīng)常出沒在杭州大大小小的棋牌室、麻將館，輸了就打電話給那些包工頭來買單。后來，他又跟有求于他的老板們到澳門賭，一次就收受老板1萬元港幣賭博籌碼。

再后來，隨著受賄數(shù)額越來越大，何煒開始考慮這些錢的保值增值了，要為還在上小學的女兒謀劃將來：出國留學、衣食無憂……，他把這些款項用于投資房產(chǎn)外，還以妻子等人名義買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