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志毅
近日到包頭采訪,當?shù)亟逃鞴懿块T正大張旗鼓地治理“違規(guī)補課”的事:凡違規(guī)濫補課者,影響其績效工資、評職稱、晉升……
如今違規(guī)補課似乎到了病態(tài)的地步了,放學補,不放學也補;節(jié)假日補,平日也補;學校補,家長也補,教師課上虛與委蛇,課下組織學生到自己家里上新課,已經(jīng)成了見怪不怪的事了。甚至補課已經(jīng)補到省教育主管部門的眼皮底下了:正月初六,鞭炮聲還此起彼伏時,某中學的補課大軍就在機關大院出出進進了。沒有什么人過問一下,是熟視無睹?還是只抓“宏觀”,不屑于“微觀”?看不懂。
治理違規(guī)補課,規(guī)范教育行為,原本是件于國于民于師于生的大好事,不料深受其害者卻不以為然:“該管的不管,不該管的瞎管,怎么就不讓補課呢?你們不是要辦人民滿意的教育么?人民想補!”“你能管住學校,你還能管住社會?你能管住學生,你還能管住家長?”“管住學校的補課,就等于給社會辦班提供了巨大的空間!老師出去到社會補課,還不承擔風險。何樂而不為?”
說這話的有校長、家長、學生,甚至有官員、民意代表。他們認為這事既不該管,也管不住。
我啞口,有“秀才見兵”的感覺。
教育部門不該管也管不了,那么,濫補課,到底歸哪家衙門管呢?
是公安局嗎?當然也可以。據(jù)說有規(guī)定:五十人以上的集會(補課其實也是一種變相的集會)需要申請備案,你備案了嗎?沒?那就算是違法!
是稅務局嗎?也師出有名啊。你交了個人所得稅了嗎?(補課老師的收入是相當可觀的,有人兩節(jié)課就到了個稅起點了。且根本無人繳稅)沒?那就是偷稅行為。
是工商局嗎?也行啊。你的經(jīng)營行為是否注冊?辦理了營業(yè)執(zhí)照了嗎?沒?無照經(jīng)營!
是物價局嗎?我看也沒錯。你有收費許可證嗎?你的收費標準是誰定的?是否開過聽證會?沒?濫收費!
是城管嗎?是團委、少工委嗎?都不算“狗拿耗子”。
可惜的是誰也沒去管,于是違規(guī)補課就肆無忌憚,成了常態(tài),不補反而成了變態(tài)。
既然以上行政部門都管不了。也懶得去管,那么,干脆供電局管得了。每天下午6點及周六、周日、寒暑假,學校一律停電,讓你黑燈瞎火地補、補、補!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想補課的人就不會買個發(fā)電機、打幾斤汽油柴油什么的?這年頭有的是辦法,活人還能讓尿憋死!你總不能管住賣發(fā)電機的和加油站吧?
所以,濫補課這事,想管,哪家衙門也能管;不想管,誰也可以一推六二五。管,也就是行政作為??扇缃竦臐撘?guī)則是:有利益在內(nèi),就積極作為;無利益在內(nèi),就不作為或少作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就是中國好多事原本可以做好,卻因為各部門不作為而日日如此,年年如此,說得耳朵都起了繭子還沒解決的原因。
有人說:毛澤東的本事夠大了,呼風喚雨,一竿子插到底,他在60年代就發(fā)現(xiàn)了中國學生課業(yè)負擔過重的問題,但他在世時就是解決不了。“文革”中是減輕了不少,但一“撥亂反正”。負擔又回來了,且比當年有過之無不及,假如毛澤東再生,準嚇一大跳。又有人說:你得以市場經(jīng)濟的眼光看問題,不是老師想補課,想掙幾個錢花花,而是有一個熱衷于補課的龐大市場,需求決定行為。好個“市場萬能論”!有一天市場需求槍支、毒品了,莫非也滿足這個市場嗎?不敢想象。又有人說:“問題出在應試教育的體制上,啥時候應試教育壽終正寢了,就不會濫補課了。非也!別全拿教育體制說事兒。依我看,教師熱衷于補課,白花花的鈔票也是一個誘人的動力。不給一分錢,看他還補不補?
哪家衙門能管濫補課?我看還得良心管,責任管!要是少了這兩樣,咋說也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