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妙錄
再過幾個月小鵬程就小學畢業(yè)了,他學了整整五年半的奧數(shù),到這個關鍵時刻倒找不著輔導老師了,你說急不急人!都怪教育局的領導腦殼發(fā)熱,孩子好好地學著奧數(shù),突然發(fā)起神經(jīng)下達紅頭文件:不許舉辦一切輔導班,否則嚴懲不怠。
父母怨恨教育局的時候,小鵬程和他的同學們正興高采烈地談論:終于不要學奧數(shù)了,周末去哪里玩玩?
迫于形勢,老師們誰也不敢跨越雷池半步。
為了兒子能考上好中學,選個好班級,小鵬程的父母到處尋找奧數(shù)輔導老師。工夫不負有心人,他們終于找著個有親戚關系的奧數(shù)輔導老師。老師說,局里禁止辦輔導班了。小鵬程的父母就說,你又沒有帶輔導班,你是在給你自己的小表侄輔導嘛,誰敢說不行,誰還沒個三親六眷?漸漸地,小鵬程的奧數(shù)老師家里聚集了三十多個奧數(shù)生,有的喊他叔,有的喊他哥,有的喊他爺,還有的是帶“表“字的叔、哥、爺,反正沒有一個人喊老師“老師”的。
于是,小鵬程延續(xù)著他的學奧數(shù)生涯。
三個多月后,各個有名氣的中學都開始了尖子班入學考報名工作。小鵬程的父母給他報了六所中學的尖子班,說是“占有再挑選”絕對沒錯。
轉眼,考試的時間到了。小鵬程跟隨父母考了一個又一個學校,全是奧數(shù)班。因為每個學校都拿奧數(shù)班做重點之中的重點班,不僅配備最有名望的任課老師,還在教學設施等方面優(yōu)先照顧。
小鵬程參考的最后一個學校是全地區(qū)最有名氣的,也是最難進的學校,中考的重高升學率達到了百分百。這所學校如果考試成績不過關,哪怕你出一百萬也別想進去。
小鵬程和縣里最拔尖的十來個同學都來參加考試了。即將走進考場時,父母對他說:你是我們縣的奧數(shù)尖子,別擔心,肯定會考過關的!小鵬程覺得父母的話沒錯,以前他每次參加縣里的奧數(shù)競賽都能捧回獎狀。走進考場,小鵬程突然一陣內急,感覺有點頭暈。
考場外,家長們焦急地等待著子女,悄悄交談著孩子的話題,小鵬程的父母也融入了這場交談中。不談不知道,一談嚇一跳。原來,每個送來考試的孩子都是縣里響當當?shù)膴W數(shù)王??!小鵬程的父母頓時感覺身子里有股寒流走過,從頭到腳有了冷意。
從衛(wèi)生間回到考場的小鵬程看著試卷上很多陌生的題型無從下筆,他想起父母 “你一定行”的話,無故地氣憤起來。他說不清自己是生父母的氣,還是生奧數(shù)輔導老師的氣,或者是生這個千萬父母日思夜想的學校的氣。小鵬程抬頭看看四周,一片沙沙沙的答卷聲。他一慌張,筆尖劃破了試卷,看著咧開一道口子的試卷,小鵬程突然間做出一個驚人的舉動:他霍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當他準備走出考場時,抓起試卷嘶嘶嘶幾下就把試卷扯成了紙條兒,隨手扔出窗外。那些紙條兒隨風飄啊飄,從四樓飄向地面,與此同時,考場內又響起了連綿不斷的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