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訴:
小米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從法院出來的時候我一直跟在媽媽身后,臉上潮濕了一片,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但是她始終沒有回頭看我一眼?;氐郊业臅r候她也始終沉默不語,不同我說話也不給我做飯,我費了好大的勁兒在廚房煮好面叫她,卻只聽到她說了一個“滾”字。碗墜落到地上,清脆的一聲響,那一刻,我好像也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14歲的那一幕我想我會一直銘記,在法庭上,他們據(jù)理力爭地爭搶弟弟,我就像個破包袱被丟來丟去,他們甚至都不將目光多停留在我身上一秒。最終弟弟被判給了爸爸,她于是變得很消極,甚至怨恨起我來,她認(rèn)定了若是沒有我,弟弟一定會跟在她的身邊?;氐郊液笏龑⑦@種結(jié)果歸結(jié)到我的身上,給我臉色看,沒有好脾氣。我緊緊地咬著下唇跟自己說不能哭,不能哭,可是我的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我開始小心翼翼地生活著,因為稍不順?biāo)囊?,她就會破口大罵,她變得敏感且暴戾,我手足無措。在學(xué)校里,我就死命地學(xué)習(xí),除了這樣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就是這樣優(yōu)秀的成績也不能換來她臉上的半點兒歡顏。家長會的時候,我的座位從來都是空空的,我就靠在教室外面的墻壁上,聽見老師清晰的講話聲音,我會忽然好心疼自己,但是我無能為力,因為我是個女孩兒嘛。每次弟弟的家長會,她都會特別積極地?fù)屩?,她會在那一天忽然精神煥發(fā)地坐在鏡子前給自己梳妝。
父母離婚對弟弟來說似乎沒有什么影響。他們還是一樣愛他,只不過換了一種生活方式而已,而我連原本擁有的一點點兒溫暖也全都不見了,至少從前我還可以看到一個完整的家,現(xiàn)在每天推開門回來,只有黑漆漆的一團,我永遠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什么時候會回來。原來,曾經(jīng)看著他們?yōu)樗锩ν鈱ξ襾碚f竟然也是那樣奢侈的一種幸福。我是那個被拋棄的人。
我開始越來越沉默,常常很久也不愿說一句話,我開始越來越瘦,常常一天都吃不下多少東西。我開始越來越悲傷,常常努力也扯不起嘴角微笑,但是所有的這些,她全都沒有注意到,我就像空氣一樣是透明的,她看不到更不會尋找。爸爸甚至從搬出這個家之后一個電話也沒有打回來過。有一次我去買文具的時候在新華書店看到他帶弟弟買練習(xí)冊,站在柜臺前掏出錢包來付款,我就排在他身后第三個人的位置上,但是他回頭去牽弟弟的手,似乎根本沒有看到我,那天我是一路哭著回家的。除了哭,我已經(jīng)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那種絕望的情緒,有時候我真的想,不如死掉。
她一樣還是不在家,我煮面給自己吃,廚房里已經(jīng)堆了很多方便面袋子。趴在微弱的燈光下面寫作業(yè)的時候,我跟自己說,我得活下去,并且要活得特別好。用的是特別堅定的口氣。后來在她打我或者罵我的時候,我就在心里一遍遍地這么告訴自己。
弟弟每個月回來一次,那一天家里就像過節(jié)一樣,她會早早地起床去早市上買菜,她記得他愛吃的任何東西,卻不記得我要按時吃藥的胃病。因為弟弟愛吃的雞腿最后一塊被我夾到碗里,他開始哭鬧,只有8歲的他被父母寵得好像天子,媽媽來了脾氣,斥責(zé)我這么大還什么事兒也不懂,我喉嚨忽然哽住,一口飯也吃不下,放下碗筷準(zhǔn)備回自己的房間。她一邊罵我一邊耐心地哄著他,我忽然一下把桌子上的菜打到地上,一向溫順的我再也忍不住爆發(fā)出來,她幾步上前一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我的臉上,她不是沒有打過我,用“習(xí)慣”這樣的詞一點兒也不為過,但是她卻從沒打過我的臉,對我來說,那是一種恥辱。
我冷冷地看她一眼,走出這個冰冷的家,在大街上游蕩了很久很久,我已經(jīng)流不下淚來。從始至終,我做錯過什么嗎?我盡量小心翼翼地生活著,是個連索愛都不敢的膽小鬼,甚至努力地不給他們的生活添任何一點兒麻煩,可是我得到什么了呢?很可悲不是嗎?難道就因為我是一個女孩兒,是媽媽口中的臭丫頭嗎?
傾聽:
嘉林姐姐
點擊百度搜索“重男輕女”,0.027秒就彈出729000條信息。很多女孩和你一樣受到“重男輕女”的傷害。小米,你有沒有問過自己,爸爸媽媽為什么喜歡男孩呢?
我們有個很古老的觀念,特別是在農(nóng)村人們還是很相信那句老話——養(yǎng)兒防老,所以男孩是光榮,是依靠。你肯定會說,嘉琳姐姐,男孩女孩不是一樣嗎?我學(xué)習(xí)并不差,長大以后肯定有能力孝順?gòu)寢?,養(yǎng)活她的!嘉琳姐姐當(dāng)然知道小米雖然是女孩,可也一樣能干,并不比男孩差。
可是媽媽不知道啊,姐姐想說,面對媽媽的冷漠,逆來順受不是解決辦法。我想你要學(xué)會和媽媽溝通,讓她知道你現(xiàn)在正在努力地學(xué)習(xí),努力地想讓她高興,今后你也會努力地孝順?biāo)∑綍r也要幫媽媽做些家務(wù),和媽媽說些貼心話。嘉琳姐姐相信媽媽一定會被你感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