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Sholto Byrnes

鮑爾·塞羅柯斯在1974年做了一次貫穿亞洲的旅行,寫成《鐵路大集市》這本書。他寫道,“從孩提時代起,我很少聽見火車駛過的聲音,也沒有乘火車的愿望。”

塞羅柯斯在旅行中動用了所有和滾動有關(guān)的運輸方式,但是1974年還沒有連接新加坡與曼谷的東方快車。

而今天,我們的一切都在計劃之中,東方快車的鐵軌沿著整個馬來半島,帶著它的旅客進(jìn)行一次上溯到東南亞殖民時代的旅行?；疖嚱o人的感覺好像它始終忠于職守:將英國官員從靠泊在新加坡碼頭的蒸汽輪船上運送到他們在吉隆坡或檳榔嶼的新崗位。

搭乘包括像毛姆這樣的作家,讓他們收集異國情調(diào)的細(xì)微末節(jié)來寫成遠(yuǎn)東的故事;或者把從英國大學(xué)讀書回來的馬來王子送回他們的宮殿。

所有和旅行有關(guān)的事項都指向過去的年代——那時,在大英帝國這個特別的角落,日暮時分意味著在陽臺上品嘗威士忌酒和盛裝出席晚宴。列車的裝飾風(fēng)格是老派的奢華,備有黃銅吊燈、紫檀木和榆木的護壁板。

事實上,東方快車始于1993年,是首次運行在新加坡和泰國首都之間的列車,在此之前乘客必須在馬來西亞和泰國邊境轉(zhuǎn)車。然而16年來,東方快車差不多已經(jīng)變?yōu)閮蓚€著名豪華酒店的延伸:它的許多乘客在旅程兩個終端之一的曼谷住的是東方大酒店,而在新加坡則是萊佛士大酒店。

新加坡的鐵路終端和這個島國的樟宜機場相比是另外一個極端,給人的感覺是隱匿在它所服務(wù)的城市之外,而且有一種破敗的味道,遠(yuǎn)遠(yuǎn)落后于21世紀(jì)快速發(fā)展的潮流。除了我們40余人要登上東方快車,火車站里空空蕩蕩。車站職員的綠色和米色相間的制服和車上侍者的制服很匹配,他引領(lǐng)我們來到自己的車廂。車廂里的扶手椅和沙發(fā)到晚上可以放下成為單人鋪位。

火車悄無聲息地開動了,駛過新加坡郊外的開闊空間,穿過鉆石形的島嶼,駛上鐵路公路并行的大堤,朝馬來西亞方向前進(jìn)。

經(jīng)過大約20分鐘的旅行,我們必須下車辦理馬來西亞的入境和海關(guān)手續(xù)?；氐交疖嚿弦呀?jīng)快到早中飯的時間了。像晚餐一樣,坐席有兩種,侍者會前來詢問你的意愿。

所有用餐服務(wù)都很有風(fēng)度和檔次。每當(dāng)旅客從長長的走道里走向餐車或者閱讀室時,侍者們都禮貌地背靠門廊和櫥柜讓出道來。客人們也很有風(fēng)度,用晚餐前,列車長建議說,“男士們穿上外套,戴上領(lǐng)帶會比較得體?！苯Y(jié)果客人們都穿西服,戴領(lǐng)帶,雖然在熱帶的氣候下顯得有點過頭,還好車廂里面有空調(diào)。站在瞭望車廂的敞開平臺上,就著白蘭地和雪茄嚼著肥肉,看火車在夜幕下快速經(jīng)過路軌旁迎面撲來的橡膠林和油棕林,也是一種很不一般的體驗。

盡管自從19世紀(jì)英國人把鐵路鋪入了東南亞茂密的叢林,那兩條鐵軌的用途似乎已不再明顯了。僅在幾百公里外便是赤道,那里有著深夜和白天間的最為短暫的黎明。

東方快車通常在新加坡和曼谷之間要停三次。第一站是為加水在吉隆坡作短暫停留,乘客們只能在站臺上散一會步,欣賞馬來西亞首都火車站模仿的摩爾風(fēng)格建筑。第二站停的是巴特沃斯,它是與檳榔嶼隔海相望的一個大港口。旅客們在這兒下車乘渡船越過海峽前往檳榔嶼游覽。第三站是泰國的凱其納布利,馬太兩國的分界線在桂河中穿過。但是由于眼下泰國動蕩不安,特別是南方各派的紛爭,在長達(dá)66個小時的旅行中,或者說在全部旅程里,你都不能走上通往曼谷繁忙的公共火車站的站臺。

回到家里后,我很高興聽到了鮑爾·塞羅柯斯在電臺的講話。他說,“奢侈是觀察者的大敵。”也許東方快車不合他的胃口。而對于我們,放下筆記本,裝著急于閱讀的一滿滿手提箱毛姆和伯吉斯的遠(yuǎn)東小說、艾利克·瓦的《曼谷傳記》、杰·吉·法萊爾的《新加坡一瞥》等,成就一次自我滿足的心靈之旅。讓東方快車帶我們回到一個與現(xiàn)在不太一樣,但是更為優(yōu)雅的火車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