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古典戲劇的英譯是典籍英譯的重要組成部分。古典戲劇的語言的特殊性決定了其翻譯的特殊性。圖式理論為古典戲劇的翻譯提供了一個新的研究視角。本文以圖式理論為理論框架,分析了汪榕培在翻譯《牡丹亭》的文化專有詞語時所采用的翻譯策略,論證了圖式理論對典籍翻譯研究的可行性。
關鍵詞: 文化圖式文化詞語《牡丹亭》文化翻譯
一、引言
湯顯祖的《牡丹亭》是與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朱麗葉》齊名的世界名劇。把浩瀚的中國文化介紹給世界是汪榕培先生的一大夢想。汪先生在譯壇上辛勤耕耘多年,把中國的一部部文化經典介紹給世界,其譯文水平和質量都達到了較高的水準,尤其是在翻譯文化專有詞語方面更表現(xiàn)了其高超的功底和造詣。
二、文化圖式
“圖式”這一概念最早由康德在其哲學著作中提出。20世紀30年代英國心理學家F.C.Barlett(1932)將這一概念引入認知學范疇。他將圖式定義為“過去反映或過去經驗的一種積極組織”,并用一系列實驗證明了圖式的存在及其對理解與記憶的重要作用,其論述構成了以后圖式理論的基本原則(Cook,1999)?,F(xiàn)代圖式理論產生于20世紀70年代中期,其主要代表人物是Rumelhart。他把圖式稱為以等級層次形式儲存于長時記憶中的一組“相互作用的知識結構”或“構成能力的建筑砌塊”(潘衛(wèi)民,2001)。圖式是人的頭腦中關于外部世界知識的組織形式,是人們賴以認識和理解事物的基礎,它既有語言的也有非語言的和文化的(高云峰,2000:33)。劉明東認為,文化圖式是指人的頭腦中關于“文化”的“知識結構塊”,是人腦通過先前的經驗已經存在的關于“文化”的知識組織模式,可以調用來感知和理解人類社會的各種文化現(xiàn)象。文化圖式的翻譯就是通過對源語文化圖式的正確解碼將其恰好地在目的語中進行文化圖式的重建,這種重建必須建立在目的語讀者可根據(jù)目的語文化圖式加以解碼的基礎之上(劉明東,2003:28-29)。長期以來關于文化圖式是否可譯性問題,中外翻譯學界許多學者都普遍關注文化圖式這一理論和其對實踐的實際操作性。劉明東教授經過實踐研究論證了文化圖式的可譯性問題,他認為文化圖式是可以進行翻譯的。
三、文化專有詞的文化圖式翻譯過程
文化專有詞是指在行文中利用神話、寓言、傳說、歷史故事或歷史名人的詞語構成的表達,一般都具有歷史淵源或文化背景。在跨文化翻譯中,譯文讀者能否正確理解和接收原文中文化詞語所傳達的意圖和信息,與譯文讀者認知語境中是否存在相關的文化圖式有很大關系。湯顯祖擅長引經據(jù)典,《牡丹亭》中含有特定漢文化意義的典故、諺語、俚語、絕句、隱語、歇后語、神話故事、歷史人物、墨客騷人的辭賦、含義特別的地名等很多很多(張政,2005:67)。由于語言是文化的載體,文化是語言的內涵。任何民族語言都負荷著該民族深厚的文化內涵。每一個民族的語言都是自己民族文化的一面鏡子,或者說語言是歷史文化的“活化石”(常敬宇,1998:1)。
圖式翻譯主要包括兩個階段,即理解和表達。在翻譯的理解階段,譯者應具備并激活大腦中已存的與源語相關的圖式,以確保對源語的正確解碼。有關圖式閱讀理論的研究表明,譯(讀)者對文本的內容越熟悉,則對文本的理解越容易。若讀者對所閱讀的文本的內容毫不了解或了解極少,在閱讀過程中就無圖式可供調用,從而導致閱讀困難。因此,在翻譯的理解過程中,譯者還要善于激活大腦中與源語文本相關的圖式以求對源語文本進行充分正確的理解。在翻譯的表達階段,譯者對目的語圖式的編碼應有利于激活潛在讀者已有的相關圖式,同時也要有利于幫助他們建立更多的新的圖式以達到翻譯的跨文化交際的目的。關聯(lián)理論認為語言交際的過程是發(fā)話人首先產生交際意圖(informative intention)并發(fā)出刺激(stimulus),此時,受話人的大腦則對該刺激進行加工,而這種加工即人腦的推理過程,“使人類得以相互交際的最關鍵的大腦功能是從他人的行為中進行推理”(Gutt,1991:23)?;诖耍珿utt認為翻譯的實質即譯文與原文的解釋性相似,而要達到此目的,譯者必須針對目的語讀者群提供大量的信息,即有利于激活目的語讀者的相關圖式。同時,翻譯作為一種語際交流,它不僅僅是語言轉換過程,而且是“文化移植”過程(彭保良,1998:25)。而且,作為譯者,肩負著“文化使者”的使命,在對目的語進行編碼的過程中還應幫助目的語讀者建立更多的新的文化圖式以促進跨文化交際(劉明東,2004:51)。
四、文化圖式與《牡丹亭》的文化翻譯策略
關于文化圖式的翻譯方法,劉明東教授經過研究證明文化圖式可以通過三種方式來實現(xiàn),即A—A對應法、A—B對應法和A—Zero對應法。前面兩種方式均利用了目的語現(xiàn)成的文化圖式,屬于目的語讀者即時接受的范疇,最后一種方式則豐富和發(fā)展了目的語的文化圖式,屬于目的語讀者長時接受的范疇?!赌档ねぁ分袧h文化意義非常豐富,對于含有豐富文化內涵的文化專有詞語,傳統(tǒng)方法是借助腳注,而汪榕培則用他獨到的方法,靈活采用各種方法準確地傳達了其中的文化內涵。
1.直譯法
在第二出《言懷》中,有一句“必須坎得蟾宮桂,始信人間玉斧長”,汪榕培的譯文是:“When I win the laurel in the future days,I will prove that I am really smart and bright.”
汪榕培再其譯文中把“蟾宮桂”翻譯成“win the laurel”,此處月桂樹葉(古代希臘人用以編成冠冕,授予競賽的優(yōu)勝者)、桂冠等,在漢語的文化圖式下指的是古代才子通過科舉考試。而對于英語文化圖式下的讀者來說,“win the laurel”很容易聯(lián)想到桂冠詩人,贏得榮譽,但汪先生的這種翻譯方法卻使讀者準確地理解原文的文化含義,恰當?shù)貍鬟_出原文的信息。再來看下一例:
在第二十六出《玩真》中,“[啼鶯序]小生帶畫餅充饑,小姐似望梅止渴?!蓖粝壬淖g文是:“(To the tune of Tiyingxu) I seem to draw a cake to ease my greed;She seems to look at plums to quench her need.”在這句話中有一個漢語典故,對漢語讀者來說,很容易激起相關的故事的文化圖式,但外國讀者則不然。汪先生的譯文采用直譯法:“draw a cake to ease my greed”和“l(fā)ook at plums to quench her need.”這樣在英語讀者腦中就能激起相同的文化圖式,真正達到文化意義的傳達。
2.增益法
在《牡丹亭》的翻譯中,汪先生靈活采用了增益法以準確傳達原文的含義。在第四出《腐嘆》中有一句經典的陳最良的獨白:“這些后生都順口叫我‘陳絕糧’。因我醫(yī)、卜、地理,所事皆知,又改我表字伯粹做‘百雜碎’?!蓖粝壬淖g文是:“Those young fellow students mockingly change my name from Chen Zuiliang to Chen Jueliang,which literally means ‘Devoid of food’.Besides,as I am well versed in medicine,prophecy from Bocui to Baizasui,which literally means ‘Jack of All Trades’?”因為漢字的表意功能,在這一句中,“絕糧”、“雜碎”其義自現(xiàn),對于漢語讀者很容易理解其中的幽默、詼諧、諷刺的內涵。直接翻譯不會在外國讀者腦中起到同樣的效果,為此,汪先生采用了增益的方法,增添了“which literally means ‘Devoid of food’”和“which literally means ‘Jack of All Trades’”,使原文的意義準確表達。同樣,在第三出《訓女》中:“中郎學富單傳女,伯道官貧更少兒。(Well learned,Cai Yong had a daughter of good fame;A poor official,Deng You lost his son but earned his name.)”。汪先生通過增添了“Cai Yong”和“Deng You”使外國讀者腦中激起相關典故的圖式,即Cai Yong和Deng You是歷史典故。
3.省略法
對于一些不太重要的信息,省去后不會影響讀者的表達的,譯者可以采用省略的方法。例如,在第十出《驚夢》中:“[旦長嘆介]我一身冷汗,乃是南柯一夢?!蓖粝壬淖g文是:“(Sighs deeply and watches Zhen leave) I was wet in cold dream from my daydream.”在此句中,有一個經典的漢語典故,即“南柯一夢”,對中國讀者來說,馬上就能激起相關的圖式,而譯文中雖僅用daydream一詞,省略了對典故的解釋,但也能激起外國讀者相同的圖式,不會影響原文的理解。又如,在第三出《訓女》中:“[老旦]女兒啊,怎念遍的孔子詩書,但略識周公禮數(shù)。”汪先生譯為:“My daughter does not have to read all the books,but she should know something about the rites.”在此句的翻譯中,汪先生,省去了孔子、周公,只譯為“all the books”和“something about the rites”,但原文所表達的意思卻沒有受到影響,讀者仍能準確理解其中的含義。
五、結語
總之,在《牡丹亭》的翻譯中,汪先生運用了各種翻譯策略,以上僅僅是幾個有代表性的例子。結合文化圖式來探討典籍英譯中的文化專有詞語有很大的研究空間,給我們的典籍英譯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
參考文獻:
[1]Cook Guy.Discourse and Literature[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1999.
[2]Gutt,Ernst-August.Translation and Relevance[M].Oxford:Basil Blackwell Ltd.,1991.
[3]高云峰.應用圖式理論提高SBE閱讀能力[J].外語界,2003,(3).
[4]劉明東.文化圖式的可譯性及其實現(xiàn)手段[J].中國翻譯,2003,(2).
[5]張政.文本·譯者·文本——汪榕培《牡丹亭》譯本評介[J].汪榕培,李正栓(主編)典籍英譯研究(第一輯)[C].石家莊:河北大學出版社,2006.
[6]常敬宇.漢語詞匯與文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
[7]彭保良.從文化差異的角度看英漢翻譯[J].中國翻譯,1998,(1).
[8]劉明東,劉寬平.圖式翻譯漫談[J].外語教學,2004,(7).
[9]潘衛(wèi)民.翻譯教學中的文化期待圖式[J].五邑大學學報(社科版),2001,(1):70-71.
[10]汪榕培.牡丹亭(漢英對照)[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
本文是“山東科技大學科學研究‘春蕾計劃’項目”,項目編號:2008BWZ0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