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一期)

八 極限速度

“楊歌，別整天悶悶不樂的，一塊玩摩托去怎么樣?”

星期天的早晨，張小開對楊歌說。他是楊歌最好的朋友，看著楊歌不開心的樣子，他心里也不高興。

“走吧?！?/p>

楊歌嘆了口氣說。他也不想整天壓抑著自己，也許速度可以使他放松。

“做為一名摩托車手，必須以平常心來對待這項現(xiàn)代體育運動。當別人超過你的時候，不要慌張，要保持良好的心理素質(zhì)。要有主見，不要盲目地跟著別人跑……”

體育場像一個巨大的容器，盛滿了清晨的陽光。陽光中學“少年摩托夢之隊”的教練向隊員們一一交待訓練事宜?！吧倌昴ν袎糁牎焙推渌\動隊，如羽毛球隊、籃球隊、滑板隊一樣，都是陽光中學的體育興趣小組。該隊從組建至今不過兩年，卻為該校拿了十幾個市級以上的獎，在陽光中學小有名氣，同學們都說“少年摩托夢之隊”是一支“特別酷級”的運動隊。楊歌、張小開都是該隊的隊員。

少年們都戴上了摩托頭盔，騎在摩托車上，英姿勃發(fā)。

掛檔，加油門，啟動……

十幾輛摩托像十幾只離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繞著體育場的跑道轉(zhuǎn)起圈來。

風呼呼地從楊歌的耳邊掠過。楊歌的心暢快極了，速度給他的身心帶來了極大的快感，他覺得自己是一只鳥，在飛。

一輛摩托追了上來，摩托車手朝他豎了一下大拇指，原來是張小開。張小開飛快地超了過去。

又一輛摩托追了上來，超了過去。

楊歌漸漸地落在了后面。

我這是怎么啦?以前我總是一馬當先的。

楊歌的額上冒出涔涔細汗。

我要超過他們!

好勝心此時在他的心理占了上風。

楊歌加快了拐彎，傾斜，身體幾乎與地面平行。

超過一個，又超過了一個……

漸漸地，楊歌僅落在張小開之后了。

可是，張小開今天的狀態(tài)超常地好，楊歌怎么追也追不上。

楊歌心里漸漸地滋生懊惱情緒。

那股暖流又在他的體內(nèi)運行。

不，不行……

楊歌感到恐懼。也許是好勝心激發(fā)了他體內(nèi)的超能力。

和過去一樣，楊歌想控制住它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加速，加速，加速……

他的速度變得異常的快。

張小開被甩在他的身后了。

那股暖流仍在膨脹，像火一樣灼燒著他的身體。

加速，加速，加速……

他的速度已超過了摩托車的極限。

“七號，七號，速度放慢一些，速度放慢一些……”

教練焦急地喊他。

但摩托車就像一匹脫了緩的野馬，完全不聽他的控制，繼續(xù)筆直地向前沖。

“嗵!”一聲巨響，體育場的竹籬笆被楊歌的摩托車撞破了，摩托車發(fā)了瘋一般沖了出去，沖到了大道上，撞翻了一個小販的水果攤。

“你給我回來!”

小販氣急敗壞地喊道。

但是摩托車早已不見了蹤影。

加速，加速，加速……

摩托車將大大小小的車輛一一甩到了身后。

十字路口，紅燈亮，司機們在交通警察虎視眈眈的目光注視下，剎住了車。

停下來，快停下來!

楊歌在心里焦急地呼喊著。

但不管他怎么剎車，摩托車仍在加速?，F(xiàn)在，摩托車已不是受摩托車本身的裝置控制，而是受他的超能力控制。他的超能力在瘋狂地撒野，他已無力控制住它們。

加速，加速，加速……

摩托車闖紅燈，從一輛巨大的集裝箱車前飛馳而過，好險!

對這樣無視交通規(guī)則的行為，警察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一輛警車閃著紅燈出去了，一邊追一邊喊：

“前面的摩托車馬上停下來，你已違反了交通規(guī)則，馬上停下來……”

但摩托依然像閃電一樣飛馳著。車輪與地面磨擦，迸射著電弧和火花。

這像是電影里一樣的驚險追車景象。行人都停下來，看得目瞪口呆。

……

摩托車車速終于慢慢減緩。

三輛警車追了上來，其中兩輛是后來趕過來支援的。

摩托車終于剎住了。楊歌感到筋疲力盡。

三輛警車戛然而止，呈品字形圍住了楊歌。三個警察從車里出來。

“怎么回事?”

一個胖警察問。

“我……我也不知道……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楊歌擺著手解釋道。

“跟我們一起到局子里解釋吧!”

胖警察說。

暖流又開始在楊歌的體內(nèi)緩緩運行。

不!不!……

楊歌在心里痛苦地喊。

暖流又要從胸膛里沖出來了。

“叔叔，快閃開!”

楊歌用力推了一下胖警察，胖警察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嗵!”一聲巨響，警車就像是用玩具做的一樣，整個的顛了過來，四個車輪朝天。

“我的天啊!”

三名警察異口同聲地驚呼，眼睛都瞪得像銅鈴一樣大，并不約而同地從腰間拔出了手槍，對準了楊歌。

“別過來，別過來……”

楊歌顫抖著說道。暖流還在源源不斷地從他的體內(nèi)涌出。另外的兩輛警車也被掀翻了，還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走，快走，不然的話不知道還要闖多大的亂子呢!

楊歌心想。他轉(zhuǎn)過身去，飛身跨上了摩托車。

摩托如弦上的箭一樣射出。

警察們拿出對講機，向他們的上司報告：

“有一個危險分子正在向東北方向潛逃，請調(diào)動盡量多的警力前來支援?！?/p>

九 逃亡

全城的警車都出動了。

楊歌的超能力操縱著摩托車以閃電般的速度飛馳著，沒有一輛警車趕得上他。

前來支援的警車從其他方向包抄過來。

但他們都遇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警車在開到距離摩托車大約10米左右的時候，警車的車胎全都莫名其妙地爆了，爆炸聲像開山炮一樣響，不絕于耳。

警車車胎爆裂的后果是導致了附近幾個街區(qū)前所未有的交通堵塞。汽車多得無法形容，許多汽車還追尾了，司機們從車里鉆出來，彼此叫嚷著，破口大罵。到處是汽車的喇叭聲，誰也聽不見別人在喊些什么。

據(jù)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交通警察說：他活了那么大的年紀，從來沒有見過交通堵塞到今天這種程度。

記者們也從四面八方趕來，爭相報道這次十分嚴重的交通事件。

大家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使那么多的警察都出動了。有人猜測他們可能在追捕一個大毒梟。

我這到底是怎么啦?以前看科幻電影時候，還曾經(jīng)羨慕過那些具有超能力的人，幻想可以像他們一樣用超能力行俠仗義?，F(xiàn)在自己擁有了超能力，才發(fā)現(xiàn)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當你擁有超能力而又沒法控制住時，對于你來說，只能是災難，而不是福音……

楊歌仍然騎著摩托車飛速行駛著，他的內(nèi)心痛苦至極。

摩托車駛進了一片小樹林里，開始減速。警察們呈鉗形包圍過來。一個警察拿著擴音器喊道：“請注意，請注意。我們是警察。無論你是誰，請立刻停止同我們的對抗。我們要求你立刻停止擾亂社會治安的行為……”

摩托車完全停了下來。

林子里響起了一片簌簌聲。楊歌環(huán)首四顧，看見荷槍實彈的警察們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

“請注意，請注意!我們是警察，我們要求你不要采取任何對抗行動，請立刻舉起手，把手放在腦后，然后慢慢地走過來……”

擴音器又響了，警察的包圍圈在慢慢地縮小。

楊歌的眼中滿含著淚水，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會走到這一步。

突然，一個圓形的小球在他的面前出現(xiàn)，并越來越大，正是那天擒拿銀行盜賊時看到的五光十色、撲朔迷離的球體。當它擴大到和楊歌的身體一樣大時，就變成了一個圓圓的洞，楊歌騎著摩托車沖了進去。

“天啊!這是怎么回事?”

在場的所有警察全都使勁地揉著眼睛：眼看就要抓到那個騎摩托車的男孩時，半空中出現(xiàn)一道蛇形閃電，男孩與摩托車一起在閃電里消失了。

莫非世界上真的有鬼魂?

楊歌從一條長長的隧道里沖了出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芳草凄凄的郊外。這里離剛才警察包抄的小樹林至少有十幾公里遠。

不遠處有一個正在給奶牛擠奶的工人嚇得把裝滿了牛奶的奶桶一腳踢翻：剛才天空出現(xiàn)的一道閃電，閃電中，一個少年騎著摩托車出現(xiàn)了。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楊歌騎著摩托車在北京城的北郊飛馳著。

當他看到后面再也沒有警察追蹤時，才慢慢地減速。

一間破舊的小木屋出現(xiàn)在他眼前。

也許這里可以當作暫時的藏身之地。楊歌心想。他把車往地上一橫，推開了那間小木屋的門。難聞的霉味撲鼻而至。陽光從百葉窗外照射進來，光線昏暗，楊歌看見小木屋里有一張木床，一張破桌子和一把破椅子。屋子里很臟，地上盡是紙片，到處都結(jié)著蜘蛛網(wǎng)。看起來，這是一幢廢棄的，久已無人居住的小木屋。楊歌覺得好累，倒頭就睡。

當楊歌醒來時，已是黃昏。他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出去買點吃的。楊歌心想。他摸了一下口袋，還有十幾塊錢，是早晨媽媽給他的。

楊歌走出了小木屋，清涼的風撲面而來，他的精神為之一爽，郊區(qū)的空氣比城里的空氣好多了。

一排排漂亮、別致的小別墅進入他的視野。這一帶是北京有名的別墅區(qū)。路上的行人很少，偶爾有幾輛豪華轎車馳過。金黃色的陽光照得小房子金碧輝煌，那意境跟童話里的世界差不多。有那么一會，楊歌甚至忘了他所面臨的困境。

楊歌向擺著面包的貨架走去。

這時，電視里正在播放新聞。楊歌不經(jīng)意地抬起頭，驚訝地看見了自己的頭像。電視里的播音員說：“……警方正在尋找一名具有超能力的男孩，他看上去大約十五六歲，穿紅色T恤和牛仔褲……如有知道他的下落者，請速與警方聯(lián)系……”

人們一邊看著新聞，一邊議論紛紛：“那個男孩真神哪，聽說他像土行孫一樣會遁地，警察把他圍上了，他‘撲哧’一下就鉆進地里不見了?！?/p>

“他還會巫術(shù)，竟然能將警車弄翻?！?/p>

“太不可思議了，他的摩托車跟閃電一樣快，把所有的警車都甩得遠遠的?！?/p>

“他的超能力可以讓自動取款機吐出一張張票子，誘死人了!”

人們依照自己的想像夸大著楊歌的超能力，越說越離譜。

快走吧，不要讓人認出來了!

楊歌隨便拿了兩袋面包和一瓶礦泉水，向收款臺走去。

收款臺的小姐看了他一眼，接過錢，又看了他一眼，回頭看電視，突然，她指著楊歌發(fā)出一聲驚叫：“他就是那個男孩!”

十幾對目光聚光燈一般掃向楊歌。

幾個體格健壯的男人向他包抄過來。

“別攔他，他有超能力?！?/p>

他們的女人拉住了自己的男人。面部表情和眼神都充滿了恐懼。

收款臺的小姐拿起了電話。

楊歌扔掉了手里的面包，沖出了超市。

幾個超市的保安人員追了過來。

克制住自己，別再闖禍了!

楊歌心想。他快步向小木屋沖去。

沒有人敢攔他。

終于沖到小木屋門口，他跨上摩托車，猛踩油門。

摩托車紋絲未動。原來，摩托車里的汽油都燒光了。接到報警的警察已經(jīng)出動，警車的呼嘯聲由遠而近。楊歌體內(nèi)的暖流又流動起來。

不，我寧愿被警察抓住也不使用超能力!

楊歌抱住了腦袋，自言自語道。

然而超能力卻更快、更洶涌地從他的體內(nèi)奔突出來。

油箱里連一滴油都沒有的摩托車如閃電一般馳出。

警車已經(jīng)趕到，對其窮追不舍。

楊歌將摩托車開上了高速公路。高速公路上行人少，這是避免撞傷行人的最好辦法。

十幾輛警車也沖上了高速公路。

高速公路的盡頭是北京機場，機場出入口人很多，不時地有飛機在機場上起起落落。

不能再向前沖了!否則肯定要傷人的!

警車將他團團圍住。警察用擴音器對他喊道：

“把手放到腦后，停止對抗!”

盡管楊歌竭力遏制他的超能力，但暖流還在源源不斷地從體內(nèi)沖出，他正前方匆匆趕飛機的旅客們?nèi)急豢床灰姷氖置屯屏艘幌?，摔倒了一大片?/p>

楊歌覺得自己已經(jīng)無力控制住體內(nèi)的暖流了。為了不傷人，他將摩托車往無人處一甩，自己躺在地上，將胸膛對著天空。

暖流洪水一般從他的體內(nèi)奔突出來。

天上有一架波音747飛機飛過。它即將在北京機場降落。

突然，飛機失控了，在天空中打起了轉(zhuǎn)。

飛機上的駕駛員驚恐萬狀，他用對講機和地面緊急通話：

“地面指揮中心，飛機受到一種未知力量的作用，失去了控制，無法降落……”

仰躺在地上的楊歌看見了在天空中不停地旋轉(zhuǎn)的飛機，立刻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是他的超能力在使天上的飛機旋轉(zhuǎn)。但他一點都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如果繼續(xù)這么躺著，那架飛機一定會出事的。

飛機仍在天空中旋轉(zhuǎn)，旋轉(zhuǎn)，越轉(zhuǎn)越快，就要從天上墜落下來。

飛機上的駕駛員仍在向地面指揮中心呼叫，飛機上的乘客一片大亂。指揮中心里的工作人員也急得團團轉(zhuǎn)，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楊歌一偏頭，看見了遠處的一座水塔。情急中，他想：既然超能力是從我身上沖出來的，我就應該有辦法控制住它。即使控制不住它，我也可以讓它轉(zhuǎn)移!于是，他努力的想著：把超能力全部轉(zhuǎn)移到水塔上，把超能力全部轉(zhuǎn)移到水塔上!

……

天上的飛機漸漸地停止了旋轉(zhuǎn)與墜落，平穩(wěn)地向機場跑道降落。

飛機上和地面上的人都松了口氣。

但就在這時，人們聽見“轟”的一聲巨響，機場外的一個水塔像被炮擊一樣爆炸了，晶亮的水塔四周變成了一片澤國，到處都是水。

驚魂未定的警察們圍向躺在地上的少年，他們看見少年已經(jīng)昏迷過去。

楊歌被眾人抬上警車。警車呼嘯而去。

暮色四合，萬家燈火。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