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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嫂

        2009-04-29 00:00:00武佩河
        安徽文學(xué) 2009年7期

        1970年春,我剛滿17歲,在居委會一幫大嬸們的鑼鼓聲中我銷了城市戶口,成為一名插隊知青,來到西山人民公社“五七”辦公室報道,一位姓鄭的副主任把我安排到先峰大隊山前莊生產(chǎn)隊落戶。我背著行李到莊上的那天,隊長趙士厚專門召開了社員大會歡迎我,大隊黨支部曹書記也專程到會講了話。會上讓我說話時,我不知說什么,憋了半天最后表態(tài)說:“我一定要好好接受廣大貧下中農(nóng)再教育!”

        我是山前莊惟一的一個插隊知青,趙隊長給了我特殊照顧,幾天前就派人把生產(chǎn)隊糧倉一頭用高粱秸夾成一道隔墻,然后再用白石灰水粉刷了一遍,這間十七八平米的小天地就成了我的小窩。為解決我吃飯問題,趙隊長讓我在緊靠著我小窩旁邊的王騾子家搭伙。

        王騾子當(dāng)年近六十歲了,解放前,他在村里惟一的地主劉家榮家打長工,他本來沒大名,由于干活不惜力像頭騾子,劉家榮就叫他王騾子,這一叫就叫出了名。后來村里住土改工作隊時,隊長給他改名叫王向陽,可沒幾個人叫他這名字,大伙仍舊叫他王騾子。1949年冬,經(jīng)土改工作隊的人介紹,他和在劉家當(dāng)丫頭的孤女吳喜妹結(jié)了婚,王騾子有5個孩子,他家的老二雙臍子和我同齡。

        地主劉家榮家有一個丫頭,人家都叫她黑姐。黑姐其實不黑,白白細細的皮膚根本不像是莊稼地里的女人,尤其是夏天干活,太陽一曬她臉蛋是白里透紅,莊子上的年輕人開玩笑說,她的臉蛋是剝了殼的雞蛋掉進了胭脂缸。當(dāng)年的路線教育宣傳隊說她是徹頭徹尾的地主家千斤小姐。當(dāng)時,我也納悶過,你說她是地主家千斤小姐,可干起活來不比貧下中農(nóng)家的孩子差呀?

        每天早晨,全隊出工的人在我門前的麥場上開晨會,其實就是表揚頭天干活干的好的人,批評幾個偷懶耍滑的人,再就是安排當(dāng)天的農(nóng)活,一年四季除了大雨大雪天外,天天如此。趙隊長很有威信,隊里沒人敢不聽他話的,趙隊長還有一個靠山,他家小孩舅是村支書曹書記。

        我到了山前莊后,每早的晨會又多了項內(nèi)容,那就是帶領(lǐng)社員們學(xué)一段毛主席語錄。一天早晨,我正在讀語錄呢,突然,民兵排朱排長大叫一聲,“小地主羔子,你敢打瞌睡?!蔽翼樦种傅姆较蚩慈ィ瓉砹R的是黑姐。朱排長提議先開個批斗會,而趙隊長先是批評了黑姐兩句,然后說:“批斗會就不開了,今天活兒多沒工夫。”

        雙臍子小聲對我說:“朱排長最不是東西,他對黑姐有心思,黑姐不理他,他就跟黑姐過不去。”

        “你怎么知道的?別瞎扯!”我小聲說。“朱排長是有家室的人,他怎么會對黑姐動心思?!?/p>

        “真的,去年夏天鋤玉米時,朱排長捏過黑姐的屁股,當(dāng)時黑姐差點用鋤頭把子打他?!彪p臍子嘴貼著我的耳朵說。緊接著雙臍子又說:“劉剃頭對黑姐也有心思,但他不敢直說?!?/p>

        劉剃頭光棍一個,過去他在城里火車站一帶討飯,??吭诙斕觐^挑子旁曬太陽,幫董二爺提水倒水洗毛巾。董二爺看他人小機靈就收他當(dāng)了徒弟,不僅保住了他一條命,還教了他一門手藝。當(dāng)時,先鋒大隊五個生產(chǎn)隊男人的理發(fā)活兒全由劉剃頭包了,劉剃頭規(guī)定每人每月只能理發(fā)一次,就這他每天也沒有閑著的時候。他心里一直暗戀著黑姐。

        一個陰雨天,生產(chǎn)隊里沒活兒,我請劉剃頭幫我理發(fā),閑聊中他告訴我,他去年托人到劉家提過親,后來大隊書記知道了,找他淡話,書記說,你娶黑姐為妻我們不反對,婚姻自主嘛!但是娶了黑姐你就不能再干剃頭這行了。你想想,廣大貧下中農(nóng)的頭能讓地主女婿動刀動剪子嗎?劉剃頭和黑姐相愛是純真的,他當(dāng)時說,丟掉手藝我也要和黑姐好下去。后來,黑姐知道了這事,她怎么也不同意劉剃頭跟著她受苦、受累、受氣。從此黑姐主動躲著劉剃頭,雙臍子替劉剃頭又是傳條子又是帶話,約黑姐大倒相思苦水,可黑姐就是不赴約。

        從那以后,我開始關(guān)注黑姐。

        當(dāng)年黑姐22歲,正是風(fēng)華正茂之時,一年四季她引領(lǐng)著全村姑娘們的衣著,她今天穿一件白底黑點短袖衫,要不了幾天全村姑娘們就都有一件。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在那個年代不受歡迎,因而很少能看到她一笑,干活休息時她也總是坐在人堆的外圍,很少聽到她說話。

        有一次栽秧,她甩秧把子時一不小心甩在了我身上,她沖我閃了一下歉意的微笑,我突然發(fā)現(xiàn)她的笑是那么的甜美。當(dāng)天晚飯后她邀雙臍子一道到我的小窩,說是幫我洗衣服。正巧,我換下的衣服還泡在盆里。她端過去要洗,我慌忙上去從盆里把褲頭拿出來,她又順手從我手里拽過去,微微一笑說:“人小鬼大?!碑?dāng)時我真沒聽明白這話的意思。

        雙臍子在和我說話,可我不知他說了些什么,我只“嗯嗯呀呀”的應(yīng)付著。那晚,我送了黑姐一塊蘭草香皂,開始她死活不要,見我下不了臺,才接了過去,放到鼻子下深深吸了一口氣:“啊!真香!這是什么花香?”

        “是蘭草香?!蔽腋嬖V她。

        “有這么香的草?”她驚訝地瞪大眼晴望著我。

        這眼睛真美!比我姐姐,比我的女同學(xué),比我見過的所有女人的眼睛都美。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莫名其妙的一個夢!

        隨著我們接觸的多了,我對她家里的事了解的也多了。

        黑姐的父親還有一手炕煙葉的手藝,經(jīng)他烘炕的煙葉縣煙草公司每年都給一級的價錢,有一年縣里還專門組織人到山前莊召開現(xiàn)場會??山鼉赡瓴恍辛?,劉家榮每天也必須按時出工干農(nóng)活,每隔半個月還得開一次批斗會。

        1970年秋的一天,大隊曹書記和路線教育宣傳隊的人在山前莊忙活了整整一天,準(zhǔn)備第二天在莊上召開一個由全莊人、大隊全體下放知青及大隊各生產(chǎn)隊派代表參加的憶苦思甜大會。會上山前莊準(zhǔn)備發(fā)言的有兩個人,一個是劉家榮的女兒黑姐,工作組讓她在會上表態(tài)與大地主的父母親劃清界線;另一個是解放前在劉家榮家當(dāng)長工的王騾子,工作組讓他講劉家榮是怎么剝削他的。宣傳隊和曹書記費了很大的勁分別找黑姐和王騾子談話做思想工作。黑姐不知道為什么要讓她和生她養(yǎng)她的父母劃清界線?王騾子也不知道什么叫剝削?

        好幾天后的一個晚上,黑姐和雙臍子一道到我的小窩來,黑姐一邊幫我洗衣服一邊吞吞吐吐地說:“小王,你是城里來的學(xué)生,是知識青年,我想問你幾件事?!?/p>

        “行,你想問什么?”我很樂意黑姐給我戴上“知識青年”這頂高帽子,其實我僅僅是個初中畢業(yè)生,對社會上的很多事都是陌生的。

        “一個人的出生會給這個人終身帶來影響嗎?”黑姐十分認真的問。

        這個問題問得我不知如何回答,我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會的,但是也可以改變。”這話我知道黑姐聽了不是很滿意,于是我又說:“按理說有些影響,但不應(yīng)該帶來終身影響。比如說你,出生在地主家庭,可是你不到兩歲全國就解放了,算是生在舊社會長在新中國的年輕人,應(yīng)和我們一樣都是新中國的勞動者,有些時候有些人對你不公,那是這些人的思想認識有問題?!?/p>

        “因為出生在地主家庭,貧下中農(nóng)家的青年就不敢和我好,和我好了就是政治立場出了問題,是嗎?”玻璃罩子油燈發(fā)出昏黃的光,但還是能看到黑姐已是滿臉通紅,我很清楚這是她鼓足勇氣才說出口的。

        我們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黑姐又問:“你聽說劉剃頭對我好的事了嗎?”說完她把頭埋的更低。

        “聽說了一些。”我回答,后來我們再也沒有說什么了。

        黑姐走了,那天晚上,我很久沒有睡著。

        那年深秋,突然發(fā)生的一件事,改變了黑姐的命運。

        一天晚上,趙隊長在村東趙老四家喝酒,當(dāng)時酒桌上的人拿黑姐當(dāng)談資,朱排長下流的說:“黑姐的屁股圓鼓鼓的,我摸過一次,手都軟幾天?!比藗児笮ΑZw隊長卻呼地一下站起身,將手里的酒杯“啪”的一下摔得粉碎,罵道:“你們這幫小狗日的,從現(xiàn)在起誰再敢拿黑姐開玩笑,我整死他?!?/p>

        滿場的人都瞪大眼晴看著趙隊長,趙老四老婆正在鍋屋忙熱菜呢,聽堂屋有人摔杯子忙跑過來看,一見這陣勢,她一腳門里一腳門外,進退兩難。

        這時,趙隊長也覺得剛才有點過頭了,但他好強慣了,就是錯了也不認錯,他說:“黑姐很快就是趙家的人了,我家繞柱子非她不娶了?!?/p>

        此話一出,全場更是驚訝。

        趙隊長的獨苗兒子叫趙堅強,乳名叫繞柱子,22歲。七八歲時他跟爺爺一道放牛,被撒歡的大牯牛挑起又重重地摔在地上昏死過去,后被一輛過路的解放軍的吉普車帶到部隊醫(yī)院救治,命保住了,可一條左腿伸不直了,更嚴重的是他的命根子被大牯牛給閹了。趙家人封死了這消息,直到繞柱子娶了黑姐后,大家才漸漸地知道,這是后話。繞柱子讀書讀到初中畢業(yè)就回家務(wù)農(nóng)了,因腿有殘疾,就在隊里干記工員兼保管員。

        繞柱子娶黑姐是他媽媽李翠云的想法,李翠云跟丈夫說這事時,趙隊長有些遲疑,為這事他專程找在村里當(dāng)支書的小舅子曹書記商量,曹書記略考慮了一下說:“可以,我看黑姐嫁過來能改造好?!壁w隊長請小舅子出面提親,曹書記一口答應(yīng)下來。在曹書記親自到劉家提親時,黑姐的幾句話差點把曹書記嗆死。

        那天,黑姐知道曹書記的來意后,情緒有些激動,但她頑強的克制著自己,老半天沒說一句話??珊髞硭_口的第一句是:“一個瘸腿貧下中農(nóng)就能把我改造好啦?”曹書記一下子不知怎么回答,吭哧了一會兒才說:“你是嫁到趙隊長家呀!”

        黑姐的第二句話是:“趙隊長是書記的三姐夫,曹書記可以幫著趙隊長一起改造我?!彼脑挶淅涞模軙洓]聽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但又不好問,只能答非所問的說:“莊上廣大貧下中農(nóng)大多數(shù)對你反映都不錯?!?/p>

        黑姐的第三句話是:“大會上我聲明和父母脫離了關(guān)系,再嫁到政治好的人家我就不是過去的我了嗎?我就和其他貧下中農(nóng)一樣了嗎?”曹書記點著頭說:“當(dāng)然,當(dāng)然!”

        黑姐的第四句話是:“劉家榮夫婦倆已年高,我雖和他們脫離了關(guān)系,那是政治上的,他們早晚有個大病小災(zāi)的我能盡孝嗎?”曹書記略思考了一下后,果斷地說:“可以!人之常情嘛!”

        沉默一會兒后,黑姐斬釘截鐵地說:“我同意這門親事!”她強忍著沒讓已在眼眶中打轉(zhuǎn)的眼淚滾落下來。

        黑姐決定出嫁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為了自己心上人劉剃頭。她想:從此劉剃頭應(yīng)該斷了念想。她希望劉剃頭能娶個門當(dāng)戶對人家的閨女,能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可黑姐想錯了,按生產(chǎn)隊上人說,劉剃頭是一根筋,犟得牛都拉不動。自從黑姐出嫁后,劉剃頭臉上就沒了笑容,因此,黑姐與劉剃頭以后的故事便有了許多傳奇。

        那年農(nóng)歷十月初六,小雪節(jié)氣。

        這天,是山前莊最熱鬧的一天。趙家頭天下午就殺了一頭大肥豬,又請人從生產(chǎn)隊的大塘里拉了兩網(wǎng)魚,還從鄰村的鴨棚買了十幾只鴨子,曹書記出面從公社招待所請來了大廚。

        曹書記說,新事新辦,一不要花轎,二要改變俗套。

        在曹書記的安排下,那天一大早,繞柱子趙堅強打扮得十分帥氣,三七開的頭發(fā)打了個油烏黑發(fā)亮,上身穿一件銀灰色的滌卡布中山裝,領(lǐng)口還特意請人用白線勾了個護領(lǐng),下身穿一條黃軍褲,腳上一雙翻毛皮鞋,這一身行頭,頓時讓他比平常精神了幾倍,他在兩個小伙子的陪伴下來到劉家大院迎親。村里幾個漂亮姑娘屋里一陣院里一陣地忙活著,黑姐家門口的墻上,靠著用紅布帶系著的扁擔(dān)、鐵鋤、鐵鍬等農(nóng)具,這就是娘家的全部嫁妝。

        姑娘們見趙堅強上門迎親,忙把房門關(guān)上了,要考考新郎,考試通過才準(zhǔn)入門??荚噧?nèi)容由新娘出題。趙堅強一點也不擔(dān)心,因為頭天晚上黑姐就將考題和答案讓雙臍子遞給了趙堅強。

        新娘在屋里說:“雄關(guān)漫道真如鐵……”

        屋內(nèi)一片催促聲:“答呀,答呀,這只是第一道題?!?/p>

        新郎在外答道:“而今邁步從頭越?!?/p>

        屋外一片掌聲和叫好聲。

        一連對了三句,趙堅強都對答如流,姑娘們覺得不對,有人猜疑新娘、新郎事先有溝通,吵著要臨時換題。

        “各位革命的姐妹們,別鬧了,曹書記那邊還在等著主持新婚儀式呢!”趙堅強抬出了他舅舅。

        這招還真靈,姑娘們不知該說什么了,黑姐主動把房門打開走了出來。

        小伙子們一個個瞪大眼睛看著黑姐,今天的黑姐更漂亮,齊耳的短發(fā),上身一件大紅毛衣,下穿一條深藍色滌卡布長褲,臉面彤紅著,更加娥眉,山前莊啥時候見過這樣的美人。

        “啊!像江姐。”小伙子們異口同聲說。

        黑姐羞澀地沖幾個傻盯著自己看的小伙子說:“走吧!”說完先走了。

        姑娘們沖幾個傻小子是一陣“哈哈”大笑,然后扛著陪嫁的農(nóng)具跟在黑姐的后面走,小伙子們也跟在姑娘們的后面走著,兩邊還跟著一群小孩子跑著、跳著、叫著:“新娘子美!新娘子俏!新娘子出嫁不坐大花轎!新郎樂得哈哈笑!”

        我是城里下放的知青,在這里舉目無親,所以我成了趙家婚事記賬的最合適人選。

        公社雖然反對紅白喜事大操大辦,提倡新事新辦,可趙家三代單傳的寶貝兒子娶媳婦哪能不聲不響呢?鞭炮從早晨開始“劈里啪啦”的一陣接一陣,前來出禮的人除賬上外,大都還點上一掛鞭炮。

        因為前來賀喜的人多,趙家開的是流水席,客人一輪又一輪,中午接晚上,大隊代銷店的酒喝完了,大隊民兵營長趕緊派幾個壯小伙子跑到公社去買,直到滿天的星星都疲倦了,趙家請來幫忙的幾位大嫂才開始打掃院子,婦女們一邊掃,一邊雞騷狗臭的,罵那些在墻根吐酒的家伙。

        從此“黑姐”沒人再叫了,人們改叫黑嫂了。

        黑嫂嫁到了趙家后,就像祥林嫂捐過廟門坎一樣,壓在心上的石頭一下子全拋開了。她整個人也全變了,一改過去少言寡語的個性,說話嘴一張,辦事手一雙,一斧子一塊,不拖泥帶水。她地里樣樣活路拿得起,家里鍋上鍋下操得周。人說婆媳自古是天敵,可黑嫂的婆婆李翠云整天逢人就夸媳婦好。老公公趙隊長也不像以前那樣胡子十天半月才刮一次,現(xiàn)在是三天兩頭把臉刮得光光的,整天臉上掛著微笑。丈夫趙堅強更是被黑嫂料理得精神了,就連那條瘸腿好像都比過去直了些。

        可好景不長,黑嫂的心里又壓上了一塊石頭。

        那是結(jié)婚后不久的一個晚上,趙堅強早早地上床幫黑嫂焐被窩,黑嫂把家務(wù)事全做完后,鉆進了暖暖的被窩,心里熱乎乎的。趙堅強的手又伸過來了,這次她沒有再拒絕他,任其兩手一上一下的撫摸和揉弄。

        結(jié)婚這么多天了,他們沒有做過夫妻之間床上的那事,頭幾天趙堅強一興奮起來就輕輕抓著黑嫂那對圓鼓鼓的奶子,又是揉又是親,還要把一只手伸進她的內(nèi)褲里。早幾天她害羞,拒絕那只伸向她下身的手。幾天后,逐漸的她也就不拒絕了,有幾次她感覺到渾身燥熱,主動在被窩里脫下褲頭迎合著丈夫,可丈夫就是不上,弄得她很不自在。再后來的幾天晚上,黑嫂生氣地把丈夫的手一下子推開,不理他了。

        今晚,她渾身又是一陣陣燥熱,她先是閉目感覺著丈夫的每一次進攻。突然,她猛地翻過身去,緊緊地抱著丈夫,用滾燙的唇在丈夫的臉上滑動,往日丈夫嘴里那股煙臭中夾雜著蒜臭的味道令她十分厭惡,今天竟全沒有了,在親吻中,黑嫂的一只手不由自主地去拉丈夫的褲頭。

        趙堅強一下子被妻子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了,他猛地縮回了手,死死地拽住褲頭。

        黑嫂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丈夫怎么了?她慢慢地松開了手。

        趙堅強坐起身穿上絨衣,把棉襖墊在身后,點燃了一支香煙。不一會兒,臥室里彌漫起嗆人的、劣質(zhì)的煙味。

        “到外面抽去!”這是黑嫂嫁到趙家第一次用這么大聲音說話,聲音中夾雜著怨氣和惱怒。

        這聲音被西頭房里的公公婆婆聽到了,公公趙隊長故意大聲干咳了一聲,意在震住小兩口別吵架。

        趙堅強迅速掐滅香煙,但他還是靠在床頭。

        黑嫂翻臉朝外,背對著丈夫。她在想,丈夫怎么了,是害羞嗎?不可能!從第一天同床起,他的兩只手就沒老實過。是對夫妻間的事不會嗎?不可能!他一不傻,二不愣,人的最基本的事是不需要教的。是丈夫生理上有缺陷不能那個了?如果有生理缺陷為什么還要迎娶呢?這不是明擺著拿她不當(dāng)人嗎?自己的命為什么這么苦呢?她的頭隱隱著痛,一張張模模糊糊的、各種表情的臉由大到小,又由小到大在腦海里漂浮,這些臉中有譏諷,有冷笑,有同情,有惋惜……

        不知過了多久,黑嫂睡著了,臉上劃過長長的淚痕。

        紙是包不住火的,李翠云不止一次和丈夫說,得想個好辦法穩(wěn)住黑嫂呀!明年開春后,黑嫂的肚子要是沒動靜,那兒子的短處還能瞞得住嗎?李翠云每次嘮叨起來就沒完沒了。趙隊長總是帶理不理的,有時還硬梆梆撂下一句話:“想辦法,想辦法,你有什么辦法?有本事你去把她肚子弄大了?!?/p>

        開始說這類話時,李翠云沒在意,說多了,她像忽然醒過神似的,用指尖戳著趙隊長的鼻尖罵道:“哎呀!你個老騷貸,你不是動心思了吧?”“放屁!老子是那種人嗎?”趙隊長一認真起來,李翠云也就不敢再說什么了。

        其實趙隊長是個在心里做事的人,早在計劃著為兒子討老婆之初,他就在心里設(shè)想著一個可怕的計劃。他不僅要將兒媳娶回來,還要讓兒媳懷孕生子,為趙家續(xù)香火。雖然,他清楚兒子無生育能力,但兒媳可以借種呀!在山村誰家女人生養(yǎng),孩子就是誰家的子孫,這叫“雜種不雜姓,沒人有膽敢去認”。趙隊長的腦子里像過電影一樣,把村里幾個人高馬大、機靈英俊的年輕人篩了一遍。最后,我的身影停在了他的腦海中,他覺得我年輕聰明,又是城里來的,不定哪天就招工回城里去了,那樣就封口了,沒有瓜葛了,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從那往后,趙隊長的一雙眼老是在我身上掃來掃去,每天分工時也準(zhǔn)是照顧我,給我分配輕巧的活,并讓我接替了趙堅強,讓我夜間看倉庫。其實倉庫和我的小窩之間就隔一道高粱秸扎的墻,每晚睡覺就可輕易得到三分工,當(dāng)時一個整勞力一天算十分工,我當(dāng)然十分高興。

        一天天過去了,我和黑嫂絲毫沒有相好的跡象,李翠云開始發(fā)愁。她和丈夫說:“不知人家知青小王愿意不愿意呢,就是小王愿意,咱媳婦又肯不肯呢?”

        “猴子不上樹,多敲幾遍鑼。你瞧著吧!”趙隊長十分有把握的說。

        這是一個雨雪天,生產(chǎn)隊里沒活干,一批年輕人擠在我屋里閑扯。下午三點多鐘時,趙隊長雙手攏在袖口里,漫不經(jīng)心地打我門口走過。

        “趙隊長進來坐坐?!蔽颐φ泻糁?。

        “不了,我看看倉庫漏不漏雨?!?/p>

        四點多鐘時,趙隊長又轉(zhuǎn)了過來,他在門口站了一下,說了聲:“小王,晚飯你就別燒了,今晚去我家吃,我讓你嬸弄兩個菜。早點過來啊?!闭f完又走了。

        “我們也去呀!”幾個小伙子異口同聲嚷道。

        “美死你個賣尿罐子的,回家啃咸菜根去。”趙隊長從墻角處砸過一句話來。

        趙隊長一定有什么事要對我說,我琢磨不出謎底。

        天已上黑影子了,我揣著兩包平時沒舍得抽的“飛馬”牌香煙來到趙隊長家。

        酒桌上,李翠云客氣得讓我心里發(fā)慌,她不停地為我夾菜,一邊夾還一邊介紹說:“這是你黑嫂炒的!這是你黑嫂燒的!”弄得黑嫂和趙堅強都嫌她煩。

        那晚,我是第一次看到黑嫂喝酒,酒量不在我之下。煤油燈那昏暗的、跳動的光灑在她的臉上,我忽然覺得她憔悴了許多。

        那晚,我不知不覺中酒已喝到八成,趙隊長兩口子還在勸酒,倒是黑嫂和趙堅強幫我代喝了幾杯。

        酒足飯飽后,我們在堂屋云里霧里侃了起來。酒壯英雄膽,那晚,我的口才發(fā)揮的太棒了,說古道今,野史傳奇,故事笑話,說得滔滔不絕,直到帶去的兩包香煙抽完了,我才起身告辭。

        李翠云是個典型的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農(nóng)村老婦女。在一次燒晚飯時,她竟然直接了當(dāng)?shù)貙合焙谏┱f,你可以悄悄地找人把自己肚子弄大。黑嫂當(dāng)時都快氣昏過去了,她真想從鍋門口跳起來猛抽婆婆兩個大嘴巴??伤龥]有支撐起來力量,她癱坐在鍋門口的柴草上,機械地向灶堂里塞草。

        李翠云仍在絮絮叨叨的說,我和他爸都看中了小王,小王人不錯,高高大大,白白凈凈,通情達理……

        “別——說——了!”黑嫂大聲吼叫著。

        李翠云被這吼叫聲嚇愣了,不知所措了,稍稍愣了片刻,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黑嫂經(jīng)過一陣痛苦的沉思后,思想如同出繭的蝴蝶,發(fā)生了裂變,她要尋求自己的真愛!在當(dāng)時,離婚是一點可能也沒有,就是真的離了,在山前莊她也找不到屬于自己的幸福??赏登椋诜饨ǖ男∩酱謇?,生不如死。但是,黑嫂不一樣,這是公公婆婆慫恿的,甚至主動幫她選擇了目標(biāo)。他們不認為那是偷情,他們認為那叫借種,那是為趙家續(xù)香火。他們有能力掩蓋真相,不管誰弄大了媳婦的肚子,生下的孩子都得管繞柱子叫“爸爸”,管趙隊長叫“爺爺”。

        我被卷入了這場風(fēng)波的漩渦,當(dāng)我知道了趙隊長家的計劃后,肺都快氣炸了。倒是黑嫂比我想得開,她對我說,她心中的人是劉剃頭。她的心在劉剃頭身上,趙家有了那計劃后,她就下決心要把自己的身子給她心中的愛人。她要我?guī)椭麄?,成全他們?/p>

        開始,我對這事也有過猶豫,不知這么做是對還是錯,但我還是答應(yīng)了黑嫂和劉剃頭。

        那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倉庫的木門“吱嘎”響了一聲,過了一袋煙的工夫又“吱嘎”響了一聲,這是黑嫂和劉剃頭如期應(yīng)約了。為了避開那幫喜歡到到我屋里“拉閑呱”、抽摽煙的家伙,我沒敢點燈。我躺在床上,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倉庫里,半晌沒有一點兒動靜,過了一會兒,聽到了黑嫂的小聲抽泣,劉剃頭嘆著氣小聲地勸說;又過了一會兒,清楚地聽到了兩人的脫衣聲。

        我渾身一陣燥熱,血流加速,心跳加塊,我用棉被蒙住頭,可那些刺激人神經(jīng)的聲音仿佛停留在我腦子里了。我悄悄穿衣起床,輕手輕腳地出了門,徑直朝澗灣走去。

        寒風(fēng)抽打著光禿禿的樹枝,澗灣溪水仍“嘩嘩啦啦”不知疲倦的流著,夜很靜很靜,只有遠處莊子里偶然傳來一兩聲無力的狗叫,給夜增添了一點兒生氣。

        在一塊大石頭上我坐了下來,點燃一支香煙,全神貫注地聽著溪水“嘩嘩啦啦”地唱著,聽著聽著,我聽出了流水的低吟,聽出了流水的凄楚,聽出了流水的埋怨。

        大半包香煙抽完了,應(yīng)該是午夜了,氣溫很低,我感覺我的屁股和石頭一樣冰涼冰涼的。我回到了我的小窩,隔壁倉庫里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了。

        三月里一陣暖風(fēng)吹醒了豐山,吹醒了池塘邊的老柳樹,吹醒了路邊的巴根草。人們穿不住棉衣了,李翠云的眼睛老是盯著兒媳婦的肚子,可就是看不出什么動靜。

        這天清晨,黑嫂在院子里刷牙,一陣“哇哇”的干嘔,聽得李翠云心花怒放,她趕緊跑到鍋屋里為兒媳婦煮了兩個荷包蛋。隨后的幾天里,她向兒媳婦傳授著孕期注意事項,黑嫂有時故意氣婆婆說:“還不知是不是呢!”

        黑嫂十分清楚自己是懷上了。

        幾天前,李翠云就暗示過我,黑嫂懷上了,趙家對我十分感激,她會讓她弟弟想辦法弄個招工指標(biāo)讓我回城的?,F(xiàn)在,她讓我疏遠黑嫂,別弄出真感情來大家臉面上都過不去。那天中午,我哭了,是氣憤,是委屈,是無奈。人呀,為什么這么復(fù)雜?!可哭歸哭,哭后我還是無奈的暗下決心:站在戲臺上就得把戲唱好。

        那天下午下工后,我到代銷店磨了王老頭十幾分鐘,他才勉強賣了兩包錫皮紙團結(jié)牌香煙給我。我把煙裝著來到了趙隊長家,李翠云和黑嫂正在鍋屋做晚飯。趙隊長和兒子趙堅強坐在堂屋桌前說話,進門后,我忙掏出一包團結(jié)香煙拆開給他爺倆一人遞上了一支。

        “小王,我舅舅給你爭取來一個好位子,公社廣播員金紅雁下個月要去部隊結(jié)婚,廣播員的位子由你干了。”趙堅強首先兜出了謎底。

        我懸了一天的心一下子落了下來,渾身一陣輕松,可還沒等我說什么,趙隊長就接過他兒子的話說:“小金下個月去部隊結(jié)婚,不過廣播員是個技術(shù)活,公社干部說你得提前去學(xué),學(xué)會了才能讓她走。這是臨時的,只替兩個月,隊里給你記工分,你在公社手腳放麻利點,小嘴放甜點,和公社干部處好了,自然有你的位子?!?/p>

        “我說不好普通話,怕是干不了。”

        “我聽你說的就不錯,你要說的太標(biāo)準(zhǔn)了,我們貧下中農(nóng)還聽不懂了呢!”趙隊長說。

        “那我去試試,什么時候去報到?”其實,我心里十分樂意去,巴不得早點走。

        “明天就去?!?/p>

        第二天,我簡單收拾了行李,就去公社廣播站報到了。

        我在公社廣播站干了兩個月,金紅雁回來了,我自然得讓位,可公社革委會主任看中了我的寫作能力,又把我安排到了公社文化站,給公社編寫?yīng)毮辉拕?、相聲、對口詞、快板書、數(shù)來寶等。兩個月后公社主任調(diào)離了,我自然也被攆回了生產(chǎn)隊。

        一天上午,黑嫂突然感覺肚子痛,難道要生產(chǎn)了嗎?可離預(yù)產(chǎn)期還有七八天呢。趙堅強忙跑到田里去喊他爸、媽。別看他是個瘸子,可這時他跑的還真不慢。

        趙隊長從田里叫了六個小伙子,請他們幫忙把黑嫂抬到公社衛(wèi)生院。趙隊長跑出稻田時又沖我喊:“小王,你也一塊去?!?/p>

        黑嫂躺在一張小涼床上,由四個棒小伙抬著一路小跑,旁邊還跟著兩個換肩的。山前隊離公社有15公里,不大一會兒黑嫂被送到了公社衛(wèi)生院。

        辦理了入院登記后,黑嫂被送進了產(chǎn)房。趙隊長給了我10塊錢,讓我?guī)讉€小伙子去街上飯店喝酒。剛一出衛(wèi)生院,我就遠遠看見劉剃頭夾著個工具包在樹下站著,幾個年輕人上前邀劉剃頭一道去喝酒。大家不清楚此時劉剃頭的心情,可我清楚他心里在想著什么,急著什么。

        喝酒時,劉剃頭老是走神,為此幾個年輕人還要罰他酒,都被我一次次勸阻了。酒足飯飽后,我讓幾個年輕人回生產(chǎn)隊了,我和劉剃頭去了衛(wèi)生院。

        黑嫂生了個八斤重的大胖小子。趙隊長咧著的大嘴就沒合攏過,李翠云的一雙本來就不大的小眼笑成了一條縫,趙堅強逢人就發(fā)喜糖,而只有黑嫂懷里摟著兒子臉上的微笑最動人。

        “小王,你給孩子起個名字吧!”趙堅強拉著我說。

        “這得讓爺爺按輩分起名,我只能給起個小名?!蔽艺f。

        “按什么輩分起,趙堅強就沒按輩分起名。只要好聽,有意思就行?!焙谏_著我說,透過那眼神我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

        這可為難了我啦!我說,我要到外面抽根煙好好想想。到院門口,我把里面的情況告訴了一直在等候的劉剃頭,劉剃頭聽說黑嫂生了個兒子,臉上燦爛了,兩眼瞬間濕潤了。我問他劉家下一代是什么輩分,他說劉家下代應(yīng)是“明”字輩。

        “好!有了,這孩子就叫趙明?!蔽乙慌哪X門高興地說。

        回到病房,我對趙隊長說:“這孩子就叫趙明吧!理由有三:一是這孩子生于10月1日,23年前的今天新中國誕生,中國人民從此走向光明;二是我們莊今年不是要通電了嗎,從今年年底起全莊就要告別了點油燈的日子,有紀念意義;三是你老趙家為人厚道,辦事光明磊落。”這第三條明顯是有些牽強附會,但為了多找條理由,又讓趙家高興,我只能這樣說了。

        “行!這名字好聽?!壁w隊長首先認可。

        “小王就是有才。”趙堅強拍著我的肩說。

        “小名就叫‘國慶’吧?!蔽矣盅a充說。

        “這孩子會挑日子?!崩畲湓七呎f,邊用她那雙小眼在我和孩子臉上來回掃視著,好像要找出些共同點。

        在我說取名理由時,黑嫂用疑惑的眼神打量我,我知道她是想知道謎底。直到孩子滿月那天,我才有機會告訴了她。她頓時眼睛模糊了。“我和劉剃頭都把你當(dāng)成恩人,”黑嫂擦擦滾到臉上的淚,又說:“要不是你的大恩大德,我和他是不會有結(jié)果的?!?/p>

        “別哭!別哭!書上說‘有情人終成眷屬’嘛?!碑?dāng)時我不知怎么勸說黑嫂,隨口說了這么一句,誰知黑嫂在以后的生活中牢牢記住了這句話。

        “小王,我看這孩子長得太像剃頭了,可能會越長越像。有一天真相要公開了,不知會鬧出什么事來?!焙谏╅L吁短嘆地說。

        “別擔(dān)心,船到橋頭自然直?!蔽矣质请S口說的一句話,豈料又正對上了黑嫂心路,她投過來了佩服的眼神。

        正在這時,趙堅強挑簾而入,見妻子淚流滿面,又見我站在床前,他一臉的茫然,進退兩難,張開的嘴合不攏,但又發(fā)不聲來。

        “小王入席了?!崩畲湓泼χ?、樂著,朝我喊道。

        果不出黑嫂所料,在孩子剛學(xué)步時,趙家出事了。

        那是初秋的一個中午,劉剃頭在趙隊長家給趙隊長父子理發(fā),黑嫂扶著兒子趙明在院子里學(xué)步,不知是天性還是好奇,孩子幾次跌跌撞撞走過去抱著劉剃頭的腿叫“媽媽”,黑嫂一次次抱回來,指著劉剃頭教孩子說:“叫大大!”劉剃頭剛為趙隊長洗好頭,孩子又跌跌撞撞走過去,抱住劉剃頭的腿叫“大大、大大”。孩子咬詞不清,聽起來就像在叫“爸爸、爸爸”,劉剃頭忍不住一把抱起孩子,大聲答應(yīng)著“哎”。

        見兩張臉貼在一起,黑嫂的心“咯噔”一下,慌忙從劉剃頭手里接過孩子。然而一切都已經(jīng)遲了,趙隊長、趙堅強、李翠云三個人六只眼像是被火柴桿兒撐著似的,一眨不眨。好一會兒,李翠云叫了聲:“我的老天爺,這兩張臉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

        “都進屋去。”趙隊長的話像一聲悶雷。說完他將手里的毛巾砸在凳子上,誰也不看扭頭進了堂屋。

        李翠云、趙堅強跟著進屋去了,劉剃頭慌了神。他愣愣地看著黑嫂不知所措,黑嫂瞪著劉剃頭把嘴一撅,示意劉剃頭快進屋。劉剃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進了趙家堂屋,堂屋里已是煙霧彌漫。劉剃頭感覺是上了戰(zhàn)場,這煙霧成了硝煙,有無數(shù)只槍口對著他。這時李翠云猛地把門關(guān)上,伸手抓起門后的棗木扁擔(dān)就要朝劉剃頭打去。

        “放下!”趙隊長吼道。

        李翠云像是中了定身法似的,舉在半空的扁擔(dān)停頓在了那里。

        “把門打開!”趙隊長仍在吼叫。

        李翠云此時像個機器人,放下扁擔(dān)打開門,一屁股坐在門坎上,喘著粗氣。

        趙隊長是個十分聰明的人,他知道此事只能壓住,不能張揚,壓住了仍是一個三代同堂的幸福家庭,張揚開來,不僅會弄散了這個家,而且他這張老臉也沒地方撂。但他家娶的媳婦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劉剃頭這小子呀?得讓這小子淌淌汗。

        趙堅強氣呼呼的,一支接一支抽煙,可心里一點數(shù)也沒有,兩眼在父親臉上掃來掃去地尋找答案。

        堂屋里沉悶了好一會兒后,趙隊長長長地嘆了口氣,用稍稍平和的語氣朝劉剃頭說:“別蹲著了,坐過來說話?!?/p>

        劉剃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站起身坐到桌邊,仍是一聲不吭。

        “是你的吧?”趙隊長問。

        劉剃頭看了趙隊長一眼,點點頭。

        “長河呀!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是個憨厚老實的人,但這事總得有個明白吧?”趙隊長的語氣又平和了許多。見劉剃頭仍埋著頭一聲不吭,他又說:“這樣吧,你先忙你的去,閑著時好好想想這事,總不能不明不白的吧?”

        劉剃頭“嗯”了一聲,到院子里去收拾剃頭包。他見黑嫂仍抱著孩子站在那里,便小聲說:“今晚到你娘家見!”說完他把剃頭工具包往腋下一夾,走出了趙家大院。

        晚上,劉剃頭早早就到了劉家榮家,為了等黑嫂,他東扯葫蘆西扯瓢地和老頭子閑侃著。一直到近八點,黑嫂把孩子哄睡了才找借口過來。劉家榮見女兒匆匆而來,估計和劉剃頭有話說,便知趣地離開了。

        “我走后,趙家為難你了嗎?”劉剃頭迫不及待地問。

        “沒有?!焙谏┗卮鹫f。

        接著黑嫂和劉剃頭就趙隊長“得有個明白”的話進行了商量,最后黑嫂說:“其實大家最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太明白了對誰也沒好處,鬧開了我就跟他離婚,就是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過一會兒黑嫂繼續(xù)說:“聽公公的口氣好像是既不讓你公開相認,又要讓你暗中經(jīng)常貼補孩子?!?/p>

        “嘿嘿!這好辦,我單身一人要錢干嘛?!眲⑻觐^“嘿嘿”傻笑著說。

        “嗨!他們一家對小王意見不小,說他是‘缺心少肺’的人。估計以后小鞋有他穿的了?!焙谏﹪@著氣說。

        劉剃頭人憨厚,但并不笨,從那以后,他便把平日里節(jié)省下來的錢,明里暗里的基本都補貼在孩子身上了,有時也給趙士厚、李翠云、趙堅強他們買點小東小西什么的。

        我可倒了霉了,趙家人對我反感透了,除了黑嫂對我一如既往外,其他人見了我都基本不理睬。生產(chǎn)隊里的巧活兒我更攤不上了,外派的苦力我一回也少不了,直到我被招工回了城。

        山前莊實行土地承包到戶那年,黑嫂一家承包了4畝地,無論耕種秋收地里都有劉剃頭的身影,莊里的人也都見怪不怪了。

        劉剃頭成了趙家的???,趙家也不再忌諱他和黑嫂背地里的那點事了。后來,黑嫂又生了個女兒,取名叫“趙靜”。不用問,那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肉乎乎的大耳垂子,尤其是那高高凸起的前奔兒頭,已向村里人說明了一切。

        看著一家人的日子過得蒸蒸日上的樣子,趙隊長也就只有打碎了牙齒往肚里咽,心上的沉重也淡漠了許多。

        時光過得飛快,許多年后趙家的幾個子女都已長大成人成家立業(yè)了,孩子們也都逐漸知道了他們與劉剃頭的血緣關(guān)系。

        這年冬天,趙堅強患上了肺癌,確診后一個多月就去世了。

        第二年春節(jié)是趙家是最熱鬧的一個年。黑嫂的兒子趙明一家三口,女兒趙靜一家三口都回來過春節(jié),年三十晚上,加上黑嫂的父親、公公、婆婆和劉剃頭在一起快快樂樂的吃了頓年夜飯,在趙家,這是史無前例的。

        當(dāng)晚,趙靜向哥哥趙明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shè)想,她想讓媽媽再婚,“繼父”就是自己的生父劉長河。

        趙明經(jīng)過沉思后,提出了一大堆問題:媽媽和劉大大有什么想法?爺爺和奶奶能不能接受?他們二老會不會傷感?這對媽媽的名聲會不會有影響?性格開朗的趙靜對哥哥提出的問題一一說了自己的想法,她只要哥哥表個態(tài),是贊成還是反對。趙明最終贊同了趙靜的提議。

        春節(jié)假期有限,這事要辦得抓緊,兄妹二人便忙開了。

        這天晚上,趙靜坐在沙發(fā)上,頭靠在媽媽的肩上,一手輕輕撫摸著媽媽的臉甜甜地說:“媽!你看上去只有40多歲。”

        “瞎話!媽媽快60了,成老太太了!”黑嫂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女兒的頭說。

        “媽,我想給你說件事。”趙靜突然起身站在媽媽的面前,一臉嚴肅地說。

        “鬼丫頭,什么事要這么認真?”黑嫂問。

        “媽媽你該結(jié)婚了!”

        黑嫂突然收起笑容,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女兒,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媽媽該結(jié)婚了!”趙靜又說了一句。

        “鬼丫頭,你瘋了!”黑嫂把吼聲壓得很低。

        趙靜低著頭一個勁地說,媽媽,你的情況我們都知道,你和爸爸只是名譽上的夫妻,這些年大大一直把我們當(dāng)親生兒女,他有常人無法比擬的心懷和博愛,你和劉大大的感情是純真的。

        “別說了!”黑嫂有氣無力的央求道。

        趙靜這才抬起頭看了媽媽一眼,她見媽媽流淚了,也不知是應(yīng)該繼續(xù)說呢,還是暫停呢?她欠起身,伸手幫媽媽擦淚。之后誰也沒再說什么,室內(nèi)很靜。

        “這是你們一起商量的嗎?”不知過了多久,黑嫂才又問女兒。

        “是的?!壁w靜見氣氛回暖,又想繼續(xù)說下去,可還沒等她開口,媽媽又接著說了。

        “不可能的?!彪m這么說,但黑嫂的語氣并不是太堅決。

        “為什么?”

        “嗨!你爸去世才一年呀!”黑嫂嘆了口氣,又說:“你們知道我們這個家庭太特殊了?!焙谏┭蹨I又悄悄滾落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她嘆了口氣又說:“你們想過爺爺奶奶會有什么感受嗎?他二老前頭的路不多了,我不想弄出什么事情來?!?/p>

        “您放心吧!爺爺奶奶那里我們會去說。其實,爺爺奶奶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這些年從他們和劉大大的和睦相處就能清楚地看出這一點?!?/p>

        “現(xiàn)在不行!”黑嫂十分堅決地說。她看著女兒臉上失望的表情又緩和地說:“這事過兩年再說!至少等你爸三年吧!”

        媽媽基本上同意這事兒了,趙靜興奮得跳了起來。她和哥哥要力爭在媽媽60歲生日那天為他們舉辦婚禮。爺爺、外公和劉大大那邊的思想工作由趙明負責(zé),奶奶和媽媽的思想工作由趙靜負責(zé)。

        后記

        春天的一個早晨,有一個年輕帥氣的小伙子到城里來找我,說他是山前莊的,叫趙亮。見我一臉的茫然,年輕人摘下眼鏡,把臉伸到了我跟前說:“黑嫂家的呀!”

        我突然興奮了起來,“嘿!是你啊,快屋里坐,早飯還沒吃吧?一塊吃吧!正好我們也沒吃呢?!蔽依w亮往屋里走,一連串地說著,趙亮也插不上嘴。

        趙亮剛坐下又站了起來,他從一只黑色的手包里掏出了個東西?!靶⊥跏迨澹医裉靵硎墙o你送請柬的,五·一請你喝喜酒?!彼呎f邊雙手遞上了一份十分精致的大紅燙金請柬。我邊接請柬,邊隨口說:“好家伙,你們這代人也響應(yīng)晚婚晚育呀!”“我的女兒都上幼兒園了,這是我媽結(jié)婚?!壁w亮笑瞇瞇地說。

        是黑嫂結(jié)婚?我十分驚詫,黑嫂比我大5歲,今年應(yīng)該是60歲整了。男的是誰,一定是劉剃頭!果然不錯,請柬的左下角并排寫著“劉長河、劉二秀”的字樣。我看著手里的請柬感慨良久,過去的歲月仿佛就在眼前,我決定:一定參加黑嫂的婚禮。

        黑嫂結(jié)婚的那天,一大早,趙亮開著一輛黑色的普桑來接我。在車上,我試探著問,婚禮隆重嗎?安排了多少桌?怎么不在城里的酒店擺?趙亮邊駕車邊和我聊上了,他說:“媽媽的婚禮和六十壽辰慶賀同時進行,原計劃辦得熱鬧些,可媽媽死活不同意,沒辦法,只好一切從簡。媽媽還訂了個‘三不準(zhǔn)’規(guī)矩,一不準(zhǔn)放鞭炮,二不準(zhǔn)收份子,三不準(zhǔn)鬧婚。”

        我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嗨!這場婚禮遲到了整整36年?!必?zé)任編輯趙宏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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