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予希

中圖分類號:B22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0992(2009)12-108-01

摘要:《莊子》因寓言眾多而聞名,寓言中又有眾多的人物,而孔子是眾多人物形象中出現(xiàn)次數(shù)最多的一個?！肚f子》全書中的孔子形象也并不相同,本文就《莊子·內篇》中的孔子形象闡釋莊子思想與孔子思想的關系。

關鍵詞:莊子;內篇;孔子

《莊子》“寓言十九”,涉及許多人物,而孔子是眾多人物形象中出現(xiàn)次數(shù)最多的一個。而全書中孔子的言行表現(xiàn)出了多面性,差異萬千。考慮到一般認為《莊子·內篇》是莊子親作,下面就以內篇中的孔子形象,來闡釋孔子這一形象的隱喻。

孔子第一次登臺,是《人間世》中顏回在去衛(wèi)國前跟他辭行?？鬃訂栠^顏回去衛(wèi)國的目的后,原本主張“治國去之,亂國就之,醫(yī)門多疾”的他竟對顏回說:“嘻!若殆往而刑耳!”并解釋道:“夫道不欲雜,雜則多,多則擾,擾則憂,憂而不救。古之至人,先存諸己而后存諸人。所存于己者未定,何暇至于暴人之所行!” 孔子認為“入世的難,幾乎比出世修道還要難,所以自己要注重自修”,因此阻止了他。篇末孔子到楚國去,楚狂接輿在孔子門前唱道:“來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天下有道,圣人成焉。方今之時,僅免刑焉!福輕乎羽,莫之知載;禍重乎地,莫之知避?！爆F(xiàn)在的世道,連圣人都只求免刑了,哪里還能“臨人以德”啊。孔子正是對接輿的話深有同感才會“欲與之言”,而《論語》中也多次提到“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孫”,甚至還因為南容“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于刑戮”就“以其兄之子妻之”。可以說,莊子實際上是借孔子的口道出了自己對入世如何保全自己的方法。但這并不是政治上的保守主義,而是一種對孔子處世思想的繼承和發(fā)揮。因此,雖然莊子是從道的角度去思考并實踐這種所謂消極的處世思想,但從來源上講,不僅傳承了老子的道法自然的思想,更是對孔子入世思想的發(fā)展。

《德充符》中的寓言都涉及肢體殘缺之人。如果將孔子出場的三個寓言的順序調換一下,便可以看到其中孔子思想的變化。首先是叔山無趾“踵見仲尼”,“仲尼曰:‘子不謹,前既犯患若是矣。雖今來,何及矣!” 無趾因此說:“吾唯不知務而輕用吾身,吾是以亡足。今吾來也,猶有尊足者存,吾是以務全之也。夫天無不覆,地無不載,吾以夫子為天地,安知夫子之猶若是也!”這時的孔子注重的是形體上的全。后來常季問孔子魯國的兀者王駘為何“立不教,坐不議”而他的弟子卻能“虛而往,實而歸”,孔子說:“死生亦大矣,而不得與之變,雖天地覆墜,亦將不與之遺。審乎無假而不與物遷,命物之化而守其宗也?！笨鬃拥乃枷虢K于升華,不再注重形體,而是從思想上看待一個人。最后,魯哀公問孔子為什么哀駘它相貌非常丑陋,卻能有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孔子提出了“才全而德不形”,孔子的思想也再次升華,提出“德者,成和之脩也。德不形者,物不能離也?！?/p>

《大宗師》中的孔子形象與前兩篇中的孔子形象是一脈相承的。子桑戶、孟子反、子琴張三人是好友,子桑戶死后,孔子讓子貢前去幫忙料理喪事,卻看到孟子反與子琴張在奏曲唱歌,子貢告訴了孔子,孔子說:“彼游方之外者也,而丘游方之內者也?！边@一句指明了孔子“克己復禮”的根本原因并非他不明白事理,而是他“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丘,天之戮民也”,他這么做是“命”所注定的,所以《人間世》中叔山五趾對老聃說:“天刑之,安可解!” 后面的兩個寓言都與顏回有關。第一個是顏回問孔子“孟孫才其母死,哭泣無涕,中心不戚,居喪不哀”,不合禮,卻“以善處喪蓋魯國”,不是很奇怪嗎?這與上一個寓言喻義一致,只不過更進了一步,因為喪葬的換成了至親,而說教的對象也變成了孔子最得意的弟子顏回。這兩個寓言中,孔子突破了禮的束縛,突破了俗世的界限,突破了死生的疑惑,是一個“游方之內”卻對方之外有著深徹體悟的人。這正是因為他善于應用“心齋”的方法,雖然受制于天(或命),不能逍遙,不能游方之外,卻仍能理解并追求那些得道之人,所以顏回說自己能“坐忘”之時,孔子“請從而后也”。

《莊子·內篇》是一個統(tǒng)一的整體,而孔子的形象貫穿于其中。莊子著力描寫孔子,并不是以論敵或者諷刺的對象進行刻畫,而是以一位先賢的形象來表述自己所思所想。從這個意義上來講,莊子繼承并發(fā)揮了孔子的形象。所以,莊子與孟子同時,卻從未在各自的著作中攻擊甚至提及對方,個中原因也就不難理解了。《莊子·內篇》雖然更多的是體現(xiàn)了孔子思想中出世的那一部分,并加以利用和引申,卻并未完全舍棄他入世的思想,并以此為其出世思想作了鋪墊。這不僅肯定了孔子,更超越了他作為儒家代言人的身份和思想,也可以作為先秦時期儒道合一的佐證。

參考文獻:

[1]陳鼓應.莊子今譯[M].中華書局.1983

[2]王先謙.莊子集解[M].上海書店.1987

[3]郭慶藩.莊子集釋[M].中華書局.1961

[4]朱熹.四書章句集注[M].中華書局.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