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圣嘆
這是一座極為熱鬧的集鎮(zhèn),奪淮入海的黃河和溝通南北的大運河在這里交匯,獨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它畸形的繁榮。
這就是在乾隆、嘉慶和道光年間赫赫有名的清江浦(今江蘇淮安),因為當(dāng)年袁術(shù)戰(zhàn)敗后曾來過這里,所以此地也叫袁浦。在乾嘉時期,袁浦的繁華甚至超過了蘇州這樣的大城市,因為它不僅是南來北往的交通要道,也是鹽商的聚集地。此外,它一度還是河道、漕運及提督衙門的所在地,小小的市面上竟然聚集了三個“省級單位”,難怪當(dāng)時有人形容那里是“官比士民多”。
舟楫云集、帆檣穿梭;官商不絕,夜宴笙歌——這是袁浦的真實寫照,也是它外在的誘惑。一時間,前來淘金的人,追求醉生夢死的人,充斥著袁浦的大街小巷。
能夠在袁浦官商之間周旋下去的人,肯定都有著非同尋常的本事——風(fēng)塵女子靈簫也不例外。靈簫是蘇州人,她什么時候來到袁浦,在袁浦住了多少年,今天已經(jīng)無法得知。不過,我們清楚的是,這個風(fēng)塵女子在袁浦小有名氣,否則,在當(dāng)?shù)厥咳苏写徸哉涞难鐣?,就不會出現(xiàn)她的身影。
道光十九年(1839年)五月,48歲的龔自珍來到袁浦,顯然,用“一見鐘情”來形容他見靈簫時的心境是不夠的,事實上,他簡直欣喜若狂。老詩人若發(fā)起少年狂來,其吐屬也必然璀璨?!扒嗍匪隉c染,定公四紀(jì)遇靈簫”——他龔定庵(龔自珍號定庵)在48歲的時候,遇見了蘇州女士靈簫!
看來這大清史也真的沒什么可寫之處。這不是龔自珍的詼諧,而是他的無奈與憤懣,是他對那些活躍在政治舞臺上的當(dāng)權(quán)者的嘲諷。
龔自珍對靈簫的癡迷,源自于他心中數(shù)十年不散的“簫劍情結(jié)”。錢牧齋(錢謙益)在一首詩里有“靈簫倚宿緣”的句子,這話對龔自珍很實用,他本人對簫就有不解的愛與恨。
龔自珍在很小的時候,得過一種怪病,如若不聽到簫聲,就會犯病。兒時的病痛使他對簫有種格外的感觸。后來,在他的詩文里,簫與劍就成為兩種理想境界的化身。
劍氣凜冽,簫聲哀怨。龔自珍“狂來說劍,怨去吹簫”,這一簫一劍,曾經(jīng)讓他“盡負狂名十五年”。
人的一生能有幾個15年呢?回首最美好的年華,龔自珍不禁哀嘆:“檢點十五年中事,才也縱橫,淚也縱橫,雙負簫心與劍名。”
劍心冷去,簫聲哽咽。在一首名為《秋心》的詩中,龔自珍寫道:“氣寒西北何人劍,聲滿東南幾處簫?!?/p>
“氣寒西北”,指在邊疆的建功立業(yè),這也是龔自珍氏期關(guān)注的問題,當(dāng)然,對他而言,這夢幻早已破滅;“聲滿東南”的簫聲,也許才是他所能夠發(fā)出的聲音吧。當(dāng)龔自珍結(jié)束在北京的十多年的小吏生涯回到故鄉(xiāng)杭州時,針對人未到家詩名卻早已到家的尷尬,他只能苦笑。
早年的龔自珍,豪情萬丈,并不滿足自己的詩名。隨著年歲的增長,閱歷的增多,尤其是失敗的接踵而至,他漸漸開始“劍氣簫心一例消”,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不可避免地埋首于紅裙金粉之間,走上了千百年來失意落魄文人的老路——“贏得青樓薄幸名”。
心灰意冷是意料中事,終于有一天龔自珍似乎恍然大悟:“既無富貴,不如歸去?!?/p>
在歸鄉(xiāng)的途中,龔自珍來到人聲鼎沸的袁浦;在觥籌交錯間,龔自珍發(fā)現(xiàn)了活潑大方、玲瓏圓滑的靈簫。
這是一次令人激動的歡宴,一個20年來不斷遭遇挫折的人,一個剛剛走下凄涼歸舟的人,一個飽經(jīng)滄桑兩鬢斑白的人,面對那顧盼流轉(zhuǎn)、善于逢迎的風(fēng)塵女子,不由得心潮澎湃、五味雜陳。
欣喜若狂的龔自珍,被靈簫迷住了。
龔自珍甚至覺得,富庶繁華的東南形勝之地,已經(jīng)很久不見這樣優(yōu)秀的人物了。其實,靈簫只不過是袁浦繁華市面上一個慣于風(fēng)月的女子,但是,在龔自珍眼里,這個玲瓏剔透的女子竟然堪比國士。
靈簫的出現(xiàn),似乎讓龔自珍得到一絲安慰。一直以來,他心中始終有種“天下無人”的感覺,這情緒貫穿在他各個時期的詩中。
“沉沉心事北南東,一睨人材海內(nèi)空”、“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這是龔自珍在感慨天下無可用之才,也是他希望有人能識己之才。
“萬馬齊喑”畢竟由來已久,當(dāng)時的文人,的確如龔自珍所描述的那樣:“避席畏聞文字獄,著書都為稻粱謀?!痹谶@種小心謹(jǐn)慎的畏懼心態(tài)下,又怎能產(chǎn)生壯懷激烈的人呢?龔自珍不由得感慨:“田橫五百人安在,難道歸來盡列侯?”
在他看來,當(dāng)朝已經(jīng)沒有勇士:難道田橫的五百人都投降了劉邦,過起了富貴日子嗎?龔自珍對天下無士的狀況發(fā)出了疑問。
當(dāng)然,龔自珍的這種觀點,還是牢騷的成分多了一些。平心而論,因為自己沒能如愿參與國家政治,就說天下根本沒有人才,這是不能令人信服的。正是他的這種偏激,才招致當(dāng)權(quán)者的抵觸與反感。畢竟,在道光時期,國家不能說沒有人才。譬如,比龔自珍大八歲的林則徐,“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還是做出了一些利國利民的事;與龔自珍齊名、號稱“龔魏”的湖南邵陽人魏源,應(yīng)該也算是個人才吧,還有,與龔自珍有詩酒往來,后任兩江總督的梁章巨,做官、治學(xué)都還算是有成績的;此外,道光皇帝還起用過一些名臣,如大學(xué)士阮元、總督陶澍等,皆可謂一時之選。
盡管如此,龔自珍還是常常流露出種種情緒,這既有他的自怨自艾,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他對未來的清醒認識和擔(dān)憂。
考察一個人的一生,不能忽視他所生活的時代。也許蕓蕓眾生無法留下什么印記,但是,杰出的人總是和他所生活的時代互為印證。歷史是人民創(chuàng)造的,可它所記錄的,卻一直是英雄的身影。不過,英雄輩出的時代,也正是失敗者云集的時代,往往二者之間并無前生注定的界限,一念之間,可以成就一位大英雄,也會倒下一位失敗者。
林則徐和龔自珍就是這樣。二人才名著稱當(dāng)時,詩歌酬唱往來不斷,又都強烈主張禁止鴉片。遺憾的是,后來林則徐成為欽差大臣,節(jié)制天南,禁鴉片,修海防,干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yè),而龔自珍只能“商量出處到紅裙”。其實,當(dāng)林則徐南下的時候,龔自珍也想和老友一起去,卻被林婉言謝絕,結(jié)果無望歸鄉(xiāng),無法看到虎門濃濃的硝煙。
龔自珍的人生悲劇,放大來說,也是那個時代的悲劇。
在龔自珍誕生的時候,好大喜功的“十全老人”乾隆皇帝,已經(jīng)在位57年,康乾盛世在他的經(jīng)營下達到頂峰,國土空前統(tǒng)一。在西北,天山南北的叛亂被平息,清政府在歷史上第一次實現(xiàn)對新疆全境的完全統(tǒng)治;在東北,康熙年間也成功抵御了沙俄的入侵,雙方劃界而治,當(dāng)時包括庫頁島在內(nèi)的大片領(lǐng)土都還在大清的版圖內(nèi);北部,內(nèi)蒙古和外蒙古依然是滿洲王室的后院;西部,西藏叛亂也被??蛋驳却髮⒀杆倨蕉?。此外,朝鮮、緬甸、越南等國,也是年年來朝、歲歲人貢。清朝人口也達到歷史的高峰,呈現(xiàn)出一派升平景象。
然而,歷史的拋物線就是這樣地?zé)o情:站在頂點的人們,腳下面臨的就是下坡路,而且下坡
十分容易,幾乎轉(zhuǎn)眼間就能到達谷底。
伴隨著龔自珍的成長,一部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小說開始風(fēng)行,這就是描述一個“詩禮簪纓之族,鐘鳴鼎食之家”從繁華極度走向式微沒落的《紅樓夢》。小說告訴世人,在極盡繁華奢侈之后,在詩酒吟唱夜以繼日之后,在人事紛繁呼風(fēng)喚雨之后,在美好年華綻放絢麗之后,天空開始陰暗,盛宴中有人退場,一個家族不可避免地衰落。
自古以來,中國人有“家天下”的意識,國強則家盛,家衰則國弱。龔自珍所處的大清皇朝,正面臨著衰世的到來。
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沙俄的搶劫敲響了邊防警鐘;傳教士的深入,帶來西學(xué)東漸,動搖了傳統(tǒng)文化的根基;太平洋的浪濤重重撞擊著中國的東南邊疆,鴉片深入內(nèi)地,白銀大量流失,民力孱弱,國力虛弱,種種弊端都開始出現(xiàn),社會不再是一片祥和景象。
1796年,龔自珍四歲的時候,國內(nèi)爆發(fā)了持續(xù)數(shù)年的白蓮教教眾叛亂,內(nèi)亂后來雖被平息,但所謂“亂世出妖孽”,種種跡象表明,龔自珍的時代,滿清的國運已經(jīng)開始走下坡路。
龔自珍似乎對“國運”有特殊的把握。
一次,屢敗屢考的龔自珍又去參加會試,有人照例恭維他一番,說他此次定能成功。龔自珍兩眼一翻,淡淡地說:“且看他國運如何了?!?/p>
后來此話傳人曾國藩耳中,為曾老夫子牢牢記住。數(shù)十年后,曾國藩挾平定洪楊之亂的余威,前去彈壓捻黨,事有所不順,在有人向他探詢平捻前景時,曾國藩瞇縫著老眼,緩緩地說出龔自珍的名言:“且看他國運如何了?!?/p>
大清日漸頹敗的“國運”,沒能阻止住龔自珍如火如荼的“桃花運”。在袁浦逗留的短暫日子里,龔自珍和靈簫打得火熱,二人甚至開始談婚論嫁起來。
靈簫對龔自珍不可能有多么深入的了解,可以肯定的是,龔自珍并不比她平常接待的那些官員、富商強多少。對靈簫這樣的人來說,如要從良,選擇一個官員和鹽商——這樣的人在袁浦亂竄、到處都是——就世俗觀念來說,是順理成章的;如果選擇龔自珍這樣的落魄詩人,那就多少有點兒同命相憐了。
龔自珍也不清楚靈簫是否在和自己開玩笑,當(dāng)靈簫提出為她脫籍贖身的問題時,龔自珍雖然一陣激動,但無情的現(xiàn)實問題還是制止了他的沖動:他首先要做的,不是應(yīng)允靈簫,而是先把房子找好,不僅是為了靈簫,還要安頓滯留在北京的一大家子——一妻、一妾、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兒。
這些實際困難,龔自珍都沒有對靈簫說,他只是安慰靈簫,定下再度見面的日期。
離開袁浦的日子里,龔自珍心里一直掛念著靈簫。三個多月后,他把昆山的別墅修葺了一番,總算有了安家的地方??粗掭菀恍碌姆孔樱V癡地想:靈簫要是在這里該有多好!
不久,龔自珍北上迎接家眷,再度來到袁浦。喜出望外的靈簫舊話重提,龔自珍卻面露難色。畢竟,如何解決生計問題,依然是他的難題。正是顧慮于此,他決定像拒絕揚州的小云那樣,回絕靈簫。
龔自珍告訴靈簫,你是個聰明美麗的姑娘,應(yīng)該過著春光明媚的生活,而不應(yīng)該嫁給孤單、凄清的隱士林和靖。
對龔自珍的拒絕,靈簫并不在意,似乎也早有準(zhǔn)備。她的經(jīng)驗告訴她,龔自珍說的不是真心話,她知道龔自珍喜歡她,所以打算以此為出發(fā)點,盡量為自己多爭取些利益。
她拐彎抹角地詢問龔自珍的家庭情況,但龔自珍一眼就識穿了她的心思:我家里已經(jīng)有一妻一妾了,你要是再來,恐怕終究不過是小妾的身份。龔自珍想,這下,你該知難而退了吧。
不過靈簫本來就沒有多少非分之想,做妾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她繼續(xù)和龔自珍兜圈子,一方面繼續(xù)打動龔自珍為自己贖身,另一方面,也為自己將來進入龔家后提早布局,爭取一定的名分和地位?;蛟S她聽說過老前輩柳如是的故事,柳如是以自己的智慧為自己爭取到了絳云樓。
靈簫的狡黠讓龔自珍感到頭疼,覺得她總是話中有話,心計太多;同時,龔自珍也喜歡靈簫性格中的一股凜然之氣,她指揮小丫鬟做這做那,總是透露出干練、利索、果斷的氣質(zhì)。龔自珍甚至認為,如果是在亂世,靈簫的剛烈性格,是會像當(dāng)年的虞姬一樣殺身成仁的。
性格中有勇敢、積極、向上成分的靈簫,似乎對龔自珍的消沉、悲觀有所不滿,她希望龔自珍能夠積極面對今后的生活,她曾用一個小細節(jié)來打動龔自珍沉寂的心胸。在梳妝時,她卷起北面窗戶的簾子:
風(fēng)云才略已消磨,甘隸妝臺伺眼波。為空劉郎英氣盡,卷簾梳洗望黃河。
龔自珍的這首詩曾得到梁啟超的激賞,美人紅妝,窗外黃河,渲染出英雄遲暮的蒼涼心境,的確令人神往。
和靈簫十多天的相處,龔自珍也能感受到她對自己的愛護和眷戀,這已超越尋常風(fēng)花雪月的游戲,龔自珍鄭重地說:“此是平生未報恩?!?/p>
盡管如此,他們的“談判”還是不太順利。靈簫詭計多端,總有源源不斷的要求,讓龔自珍感到應(yīng)接不暇,他覺得自己常常被靈簫弄得“墜儂五里霧中行”,此時的龔自珍,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聰明辯才,竟然不如一個小女子。
也許深深陷入感情糾紛之中的人最容易作出激烈的舉動,龔自珍一氣之下,決定逃之夭夭,像在揚州對待小云那樣,來一個金蟬脫殼、不辭而別。
龔自珍離開了靈簫,坐船北上。沒走多遠,就收到靈簫派人送來的書信。靈簫向龔自珍道歉了,這讓龔自珍激動萬分:“六朝文體閑征遍,那有簫娘謝罪書?”
就這樣,龔自珍在船上,一邊北行,一邊通過靈簫派來的信使書信不斷。晚年一心研究佛學(xué)的龔自珍想必知道,當(dāng)年臨濟派大師漢月法藏在負氣離開天童寺的時候,也是這樣,一邊走,一邊信函往返,和他的師傅天童密云和尚辯論不休。
除了向龔自珍道歉認錯,靈簫還對他有所規(guī)勸,要他沿途不要賭博。賭與嫖總是連在一起,靈簫的心意,龔自珍豈能不知?他一連給靈簫寫了兩首詩,堅定心意,表明日后定當(dāng)迎娶靈簫到昆山。
終于作出了決定,龔自珍如釋負重,也頗心安理得。他覺得自己雖然在功名上沒什么出息,但是,詩文已成集,詩名天下傳,對一個讀書人來說,這也算是有所成就、有所安慰了。今后的日子該怎么辦呢?與其說整日禮佛燒香,還不如天天和靈簫廝守在一起。
不這樣做,又能如何呢?
設(shè)想英雄垂暮日,溫柔不住住何鄉(xiāng)?
于是,龔自珍的暮年情事,就此底定。
當(dāng)龔自珍接到家眷南歸,再度路過袁浦時,已經(jīng)得知龔自珍心跡的靈簫,早已離開袁浦,她回到故鄉(xiāng)蘇州,閉門謝客,靜靜地等待著龔自珍的到來。
又過了整整一年時光。龔自珍應(yīng)朋友之邀,到南京游玩,住在一個荒索的古寺里,門前一灣清溪,百無聊賴的龔自珍,又想到尚在蘇州的靈簫,心中一陣凄然。
朋友想讓龔自珍留下墨寶,于是他書寫下去年在舟中所寫的詩,當(dāng)寫完“溫柔不住住何鄉(xiāng)”時,忽然覺得心中一片光明,似乎春回大地,溫暖肺腑,他立即擲筆起身,坐船前往蘇州。
再后來,一個陽光燦爛的上午,龔自珍翻閱把玩自己收藏的古帖,晴窗展卷,一室明媚,龔自珍提筆在帖后寫下一段跋語,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姑蘇女士阿簫侍?!?/p>
短短七個字,勾勒出他一生絕無僅有的寧靜、溫馨的時光。
按傳統(tǒng)的觀點,龔自珍被認為是繼李白之后的又一位浪漫主義詩人。若把他去世的時候算做中國近代史的開端,那么他也可以說是中國古典文學(xué)史上最后一位浪漫主義詩人。
龔自珍本人對李白也是情有獨鐘,早年在北京的時候,他曾花20天的時間,把李白的詩集仔細校對一遍,也不知按照什么標(biāo)準(zhǔn)剔除了一些他認為不是李白作品的詩歌,他“欽定”的李白詩集,大約是原集的四分之一左右。
一百年后,另一位住在杭州的詩人郁達夫又通讀了龔自珍的詩集,得出一個結(jié)論:龔自珍的詩和李白的詩是一個路數(shù)的,是李白的繼承者。
郁達夫的這個結(jié)論是可信的。在詩歌的情感充沛上,在語言的恣意汪洋上,在憤世嫉俗的人生態(tài)度上,在兼濟天下的政治情懷上,在仕途坎坷的不幸遭遇上,在最終“猝死”的結(jié)局上,二人都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所不同的是,徘徊在江邊采石磯上的李白,顯得孤獨、凄冷;相比之下,晚年的龔自珍至少享受了一段最后的浪漫。
編輯楊志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