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毅然
周揚夫人蘇靈揚有一次對曾擔任夏衍秘書的李子云說:“這個人就知道開會,離了開會就過不了日子,難得出來走走,坐下來又開上會了,真沒辦法。”李子云感慨道:“我突然感到一種對周揚同志的同情。一天到晚不知疲倦地開會,這種生活該有多單調(diào)。許多領導同志工余都有一些愛好,周總理愛跳舞、看越劇,陳老總愛下圍棋,潘漢年愛打百分,夏公愛集郵,周揚同志業(yè)余喜歡什么呢?我沒發(fā)現(xiàn)。似乎除了開會就是變相開會的談話?!?/p>
“文革”后,周揚復出,許多單位請他去演講和作報告,周揚幾乎有求必應,一些至親好友再三勸阻,他還是其習難改。至于文藝界的會議,他更是每會必到,每到必講。1984年秋,周揚病勢漸重,躺在醫(yī)院里起不來,腦血管障礙使他經(jīng)常說錯話,但當王蒙去看他,告辭時另一探望者問王蒙即將在京西賓館召開的文藝座談會,周揚眼睛一亮:“什么會?”口齒再不含糊,語言再無障礙,笑容不再隨意平和,目光如電,“他恢復了嚴肅精明乃至有點嚴厲的審視與警惕的表情”。弄得王蒙與另一位探望者哈哈大笑,勸他老人家養(yǎng)病要緊,不必再操心這些事情,自有年輕同志去處理。王蒙說:“這是我最后一次在他清醒的時候與他見面,他的突然一亮的目光令我終身難忘?!?/p>
選自《書屋》